穆荻敢在周肅晉眼皮子底下安插人到她身邊，那肯定極其隱秘，不易察覺，靠她自己根本查不出來。
來之前她沒知會魯滿億，直接問前台找到他辦公室。
前台當她是供應商，攔都沒攔。
魯滿億正在看各門店報表，眉頭緊鎖，有家原本還不錯的門店，最近兩個月的營業額一塌糊塗，再這樣下去遲早虧損。
正準備打電話給店長，敲門聲響。
“進。”
衛萊推門，魯滿億懷疑自己看錯人。
“魯總，叨擾了。”衛萊今天穿了一套深色西裝，與平時著裝不同，氣勢上凜然壓人。
魯滿億笑嗬嗬道：“差點沒敢認，衛總快坐，有何指教？”場麵話任何時候都很到位。
說話間已經開始泡茶。
衛萊讓他不必忙活：“我還有事，說幾句就走。”
“好不容易來一回，怎麼也得喝杯茶。”魯滿億心裡直犯嘀咕，無事不登三寶殿，衛萊這架勢來者不善。
茶已經泡好，衛萊便在沙發前坐下。
魯滿億自己沒泡茶，從辦公桌上拿過保溫杯，坐到衛萊旁邊那組沙發。衛萊不主動開口，他也裝腔不提。
“衛總嘗嘗這茶怎麼樣，朋友送的，今天頭一回泡。”
衛萊懶得迂回，直切主題：“魯總在我們超市管理層安插人，目前這人應該跟你徹底劃清了界限，沒錯吧？”
沒給他任何心理準備，猶如晴天霹靂。
饒是魯滿億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這一刻還是臉色驟變。
“衛總說笑呢。”
“我沒空說笑。魯總，咱們之間就收起那套假客氣。”衛萊似笑不笑，“可以給你一次贖過的機會，魯總考不考慮？”
隨即話鋒一轉，“你不考慮也沒其他路可走。”
魯滿億何曾怕過誰的威脅，今天被人堵上門來挑釁，他卻敢怒不敢言。仗著周肅晉這個後台，她簡直猖狂到目中無人。
衛萊慢悠悠道：“你外甥女穆荻，也在我這裡安插了人，我查不出是誰。她肯定沒告訴你這事。”
魯滿億瞠目，不敢置信。
下一秒又覺得是外甥女能乾出來的事，畢竟外甥女對衛萊心懷芥蒂。
反正不會損害他的利益，管外甥女安沒安插人，又安插了誰。
衛萊繼續：“給你的機會就是，你幫我查出穆荻安插的內奸，我放你一馬，你以前乾的那些卑劣事我不會再告訴周肅晉。不然你參考章岩新和趙連申的下場。”
最後那句最有殺傷力。
魯滿億臉色鐵青，順了好幾次氣心口才不梗。章岩新父親現在焦頭爛額，新銘集團什麼現狀他最清楚不過。
至於那個趙連申，他聽外甥女提過，就因為得罪了周肅晉，名下三家公司被搞破產。
四月之前，他雖忌憚周肅晉，但不至於懼怕衛萊，衛萊還沒那個本事指揮周肅晉，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三千六百萬股的股份，周肅晉說送就送，昨天收盤價接近兩百六。
那杯茶衛萊沒喝，起身：“魯總，期限三個月。如果查不準，或是讓穆荻察覺出來，你的福滿園可能就不是你的了。我正好對你所有的門店都感興趣。”
“……”
魯滿億真想指著大門口，讓她趕緊滾。
衛萊走到門口又駐足轉身：“記得定期向我彙報事情進展。”
看都沒看魯滿億的表情，她關上門離開。
從福滿園辦公樓出來，神清氣爽。
當初第十六家門店進駐運輝綜合體，就因為她與周肅晉終止合約“分手”了，被刁難了一個月，今天都如數奉還給魯滿億。
五月中，樂檬食品大區經理祁臨升來江城走訪市場，以前他走訪市場從不聯係哪個經銷商，因為和衛萊聊得來，行程的最後一天打電話給衛萊，說到她們超市看看產品陳列。
衛萊驚喜接待，帶祁臨升先去總店，又到江岸雲宸店看了看，最後一站走訪了本月初才開的第二十家門店。
祁臨升記得上次見麵她說是十七家店，“上半年新開了三家？”
“對。計劃就是三家，下半年四家。”
兩人坐到免費書吧區，衛萊給祁臨升拿了一罐咖啡。
祁臨升打量一圈，說道：“這家店也沒咖啡角。”
衛萊笑笑：“咖啡角隻有第十七家門店有。”
祁臨升抿了一口咖啡：“江岸雲宸的門店大。”
與店麵大小無關，具體原因她沒說，默認了祁臨升以為的原因。
祁臨升讓她叫上陳其，晚上一起吃飯。
衛萊抱歉道：“陳其來不了，在北京出差，我們跟百多實業達成了戰略合作，相關事宜都是他對接。”
提到陳其，祁臨升多聊了幾句：“你有陳其這麼一個得力助手，擠進前三十強指日可待，他這個人……”中間稍頓，想想怎麼精準措辭，“有野心，恰好能力與野心匹配。”
衛萊笑，說自己幸運遇到敢想敢乾的人。
天色不早，兩人離開第二十家門店。
祁臨升說不用去高檔餐廳，他一年有三百天在外出差，什麼都吃膩了，想吃點家常菜。
衛萊說：“那帶你嘗嘗我們江城的特色家常菜。”
去餐館前，她發消息給周肅晉：【老公，晚上我和祁總吃飯，就是祁臨升，樂檬食品的華東大區經理。可能要晚一些再打電話給你。】
她有風控上的問題請教他，說好下班打給他。
周肅晉：【我晚上都有時間，什麼時候問都可以。】
他剛到四合院，過來看看小姨。
寧如江交代廚師做哪幾道菜，端上倒好的溫水去客廳。
“今天不忙啊？最近去沒去看萊萊？”
周肅晉鎖屏手機放下，接過水杯：“明天去看她。”
上周剛見過，她雖然嘴上沒說，但他感覺得出她已經在盼著他去。
正和小姨聊著，陸桉的電話進來。
電話那頭聲音慌慌張張：“衛萊超市與百多實業還有樂檬食品達成了合作，你知不知道百多現在的實際控製人是誰？”
周肅晉放下水杯，去了院子裡接電話：“沒關注過。怎麼了？”
陸桉：“麻煩不小，我剛剛才聽說，百多實業的大股東是趙連申，他不是破產了三家企業嗎，後來又投資了幾家。不過趙連申從來不過問百多的運營，他應該還不知道和衛萊超市合作這事兒……”
周肅晉：“他知道。”
陸桉一怔，“你這麼肯定？”
“沒有那麼多巧合。”
陸桉一時間沒主意：“那接下來怎麼辦？”
周肅晉道：“等趙連申來找我。”
第55章
“還有沒有彆的事？”周肅晉問他。
儼然是要結束通話。
“有, 你等等掛。”陸桉想說的還很多。
商場上的博弈周肅晉向來運籌帷幄，但凡得罪他，不會給對方絲毫活路的機會，但這次牽扯衛萊, 他自認為還是要從長計議。
“衛萊那邊呢？剛合作就出問題, 還是因你而起。”
周肅晉頓了片刻, 彆人不了解趙連申, 他了解, “就算沒百多實業, 趙連申也會有其他安排。況且百多可利用的價值不小, 就看她怎麼用，讓她自己處理。”
陸桉有點懵, 懷疑自己會意錯, 索性直接問出來：“你的意思，你不管衛萊？也不告訴她百多實業實際控製人是趙連申？”
周肅晉道：“百多這麼大實力的公司為什麼爽快與她合作，作為公司最高決策者，以前又是乾風投的, 最基本的風險意識她應該有。”
陸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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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換成他, 因為自己與彆人有過節，導致老婆公司受牽連，那他肯定擔心老婆生氣，影響夫妻感情，想著怎麼補救。
到了周肅晉那裡，跟我沒關係, 她自己得有風險意識, 不然當什麼公司決策者。
“可是…可衛萊又沒接觸過趙連申，她怎麼會想到這一層？”
周肅晉看手表, 通話已經五分鐘，換彆人他早掛電話。
他耐著性子解釋：“衛萊知道我和趙連申的過節，她現在是超市的負責人，家人或另一半可能會給超市帶來的潛在風險，必須得考慮進去。她想進前三十強，你不是知道？”
陸桉接話：“嗯，聽她說過。”
周肅晉：“前三十強隻是保守說法，她心裡想進的是前十強。”
除了人脈和資源，做生意不僅僅要有敏銳的商業嗅覺，還得預判各種風險。
對衛萊而言，這些都需要她去慢慢積累經驗。
與趙連申的合作，即便中途有意外情況，他給了她坤辰的股份，有這個托底，她足以應對。
說完，周肅晉又問：“還有沒有彆的事？”
陸桉：“……”
發現想問的越來越多。
“我再問三個。”
“彆超過十分鐘，我在小姨家。”
周肅晉陪家人時，不喜歡電話接不停，這個習慣陸桉早就知道，“好，我儘快。”他發現自己的顧慮比周肅晉這個當事人還多：“萬一衛萊就沒發現這個風險，你知道卻不提醒，會引發你們夫妻矛盾，到時怎麼辦？”
周肅晉沒答，讓他一次性把餘下兩個問題說完。
“衛萊怎麼會是趙連申的對手？”
“超市可是程阿姨的心血，萬一損失不可逆，你想沒想過後果？”
周肅晉無言片刻，“所有問題都已經回答過你，你再回憶回憶我之前說了什麼。”
陸桉發現自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他緊張半天，結果周肅晉壓根兒不當回事。
掛了電話，周肅晉進客廳。
寧如江正在插花，每次外甥過來都會買束碎冰藍。
當初放在院子裡喝茶的茶桌依然放在屋裡的窗邊，天回暖，過幾天就能搬到銀杏樹下坐到院裡喝茶。
窗開著，她示意外甥看院子裡，第二次問外甥：“一年裡景色最好的幾個月，你們倆考不考慮拍婚紗照？”
她們家這個四合院，完全可以當做景點。好幾個朋友家的小孩結婚想借這個院子拍，她沒允，給外甥和衛萊留著。
周肅晉：“等衛萊想拍的時候再拍。”
寧如江讓外甥問問衛萊，什麼原因不想拍婚紗照。
把最後一朵碎冰藍剪枝插進花瓶，她詢問外甥：“你要不想問，哪天見到衛萊，我打聽一下原因？”
周肅晉拒絕了：“不用問。”
寧如江欲言又止，尊重外甥的意思。
她岔開話題：“等有空，帶衛萊回家吃頓飯吧，你爸說還沒見過衛萊，對你頗有微詞。”
周肅晉道：“見過，視頻裡打過招呼。”
寧如江：“……”
其實姐夫真正有微詞的不是因為外甥沒帶衛萊回家，是外甥挑戰了他的權威，沒按他的意思找個門當戶對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