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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骨記 煉獄蓮 4292 字 3個月前

來。牧文心也向她轉過來,坐在床邊把%e8%85%bf搭下來,兩個人麵對麵。

“你沒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牧文心的聲音難得的低沉又溫柔,桑寧不自覺地點點頭,既然牧文心已經被卷進來了,那麼有些事情是該告訴她的,雖然不是全部。可是她如果問起她和霍師兄的對話該怎麼回答?那些詭異的事情好像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的,即便解釋了以牧文心的為人也未必會信。

她一直什麼都不問,說不定就是在潛意識的排斥這些不屬於正常世界裡的東西吧。

不等桑寧想好,牧文心已經又開口,“我不是要你對我解釋什麼,可是你就沒有什麼心裡話想跟人說說?我看你好像心裡憋了很多事,也不像是想跟華助教和霍陽說的樣子。”

桑寧低著頭心裡微微一堵,牧文心已經赤腳走下來,坐在她旁邊。

她的眼睛在昏暗中顯得尤其深遠溫柔,像是恢複到了以前的牧文心,又有哪裡不太一樣。桑寧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覺得很舒服,有種飄乎乎的安心感。

牧文心的手放在她背後,傳遞著人的體溫,又輕聲說著:“反正我隻是個局外人,也隻能聽你說說,彆的也插不上手。不過你能把堵在心裡的事說出來,至少彆一個人悶著。”

桑寧的心一時踏實下來,牧文心的眼睛,牧文心的聲音,都像是一種溫暖的籠罩,讓人心無芥蒂。

她微微低下頭,堵在%e8%83%b8口的事終於得以%e8%84%b1出喉嚨,“——那個怪物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也許不明白,可是他是我很多年的朋友,他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他……”

她記得名為殘笙的魚骨妖,一身黑衣冰冷高挑,像精美的理石雕刻。小水鬼月見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他是那些魚骨妖裡最好看的。那樣一個人,愛上了人類,答應她從此不再吃人。卻因此漸漸發狂,身體不斷崩潰,兩個人也從此分離,由月見把他帶回龍宮重鑄。

她以為,殘笙的一生最差也不過是從此永遠留在龍宮當一個傀儡。卻沒有想到事情到了如今地步,

牧文心拍拍她的背,了然的說:“難怪你不想警方抓到它……可是,眼前這種狀況你想怎麼辦?你想抓了它?然後呢?”

“我不知道,文心……”桑寧低著頭搖了搖,“就算有辦法救他他也是個吃人的怪物,不吃人他永遠也不會變的更好,隻會更糟……”

牧文心的手搭上她的肩,輕輕帶向自己,安慰似的抱了抱她,聲音低低的,卻帶著篤定的清晰——“所以,你由你來動手殺它,好過被警方抓去當怪物?”

桑寧的身子似乎微微一震,有一些念頭,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或者不敢意識到。

但牧文心的聲音卻揭穿了她,“你沒有拒絕那把匕首。”

——如果真的沒有動那個心思,為什麼收下來?牧文心聽得很清楚,那可不是普通用來防身的,那是會魂飛魄散的。

殺人?就算那隻是個怪物,對於連老鼠都沒殺過一隻的桑寧來說也是無法想象的。

她內心裡真的在做著這樣的打算?

牧文心把她抱得緊了些,摸著她的頭,“你做的決定是對的,是你在乎的朋友,就不要讓他活著變成一個悲劇……”

桑寧沒有餘力去想牧文心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覺悟,隻覺得眼前的牧文心好溫柔,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沉浸,連意識都開始恍惚。

可是突然一聲爆裂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聲接著一聲,那是走廊上燈管在不斷爆裂的聲音。

它來了!

桑寧推開了牧文心,拿出藏在枕頭底下的東西,“你留在這,我出去看看。”

牧文心沒有應,卻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似乎打算一起出去。桑寧還沒有開口,迎上她那雙目光,嘴%e5%94%87隻是動了動,剛剛想說的話似乎就在嘴邊消失了。

打開房門,外麵的走廊一片昏暗,但借著傍晚微弱的光還能勉強看得到。留下的警員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低垂著頭,臉完全被帽子遮住,像是沒有意識的樣子。

走廊上沒有了燈,像是無限延伸進了一個黑洞,從彼端傳來水滴的回聲。

桑寧塞了一半天蛛絲的紙包給牧文心防身,就慢慢走在前麵。越往前走就越黑,她雖然經曆過一次,但這一回甚至連一扇窗戶,一個病房的光也看不到。

殘笙已經徹底淪為怪物,所以他的妖力完全不受控製,隻會無腦的使用蠻力。但是無意識間妖力外泄的結果,就隻會造成混亂的靈異現象。

這並不是在刻意營造的情況下製造的靈異,而完全是一個完全無法預測的扭曲空間,也許有些時候這個空間本身都會比隻會用蠻力的怪物更危險。

桑寧聽到黑暗遠處傳來的微弱喘熄,有著受傷野獸嘶嘶的喉音,桑寧慢慢向它走過去,無法確定位置,就沒辦法丟出天蛛絲。

她都沒敢問這東西多少錢,怕丟的時候手軟,所以怎麼敢亂扔浪費。

“骨頭……我是,那個,月見,你記得我嗎?”

——要稱呼自己為月見始終有種違和感,桑寧努力的無視,卻感到喉嚨裡發出來的嘶吼聲一下子變得凶殘,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看到黑暗中閃過的一絲紅光,是那隻血紅的眼睛,一瞬也不移開的盯著桑寧,在慢慢靠近。

“骨頭。”

他的身影一點點從黑暗裡顯露出來,一側的斷臂的缺口處已經像那隻手臂一樣碎裂,幾乎已經延伸到肩。

看到桑寧的一瞬間,它血紅色的眼睛突然變得更紅更沉,仿佛隨時會滴出猩紅的血來,連同那隻冷灰色的眼也仿佛染上了血色。那半張乾枯**宛如一層紅褐色%e8%84%b1水的皮覆蓋著一般的臉在飛速向她靠近而來。

在它即將撲向她的一瞬間桑寧甚至在想,骨頭真的是因為對她有熟悉感而盯上她呢,還是因為恨她呢?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答案了。

在剩下的那隻黑色的爪子即將落下來的瞬間,兩個紙包分彆打在怪物的身上和手上,迅速爆開噴出一叢叢半透明的細白絲線,一麵將所碰的東西團團纏住,一麵因為噴射而粘附在牆壁上,怪物的動作一時受了阻。

牧文心向後拉了她一把,“——發什麼呆!?剛剛差一點你就被襲擊到了,你是想死嗎??”

桑寧差點要被突然嚴厲起來的牧文心給吼懵,指著被纏住的怪物半是愕然半是尷尬地應著:“沒有啊……你看我有丟蛛絲……”

兩個紙包一個是她最後關頭扔的,另一個是牧文心一時情急扔的。

但牧文心顯然一點也不讚同她,“你剛剛離那麼近,萬一蛛絲不好用呢!?就等死嗎?”

“……”桑寧無言以對,她倒真的不是想找死,隻是不小心想得多了一點。

怪物被那些蛛絲纏著,還緊緊盯住桑寧想要嘶吼著掙%e8%84%b1,但那半毀的聲帶始終隻能發出嘶啞斷續的聲音。

他突然用力一掙,一叢叢的蛛絲斷裂,幾乎就要撲向了桑寧。牧文心忙拉著她跑開,邊跑邊把蛛絲紙包向後扔去——

——被牧文心保護,而且她還突然間看起來這麼可靠的樣子,桑寧一下子各種不適應。

“你還在發什麼愣!?”牧文心喚回她的注意力,“快點,它要追上來了!”

桑寧有一瞬間幾乎就要%e8%84%b1口而出問“你是誰”了,可是腦後呼呼而來的爪風讓她隻能匆忙往前一撲,一下子撲倒在地上,堪堪躲過幾乎要削掉她後腦的鋒利爪子。

在現在這個曾經名為殘笙的怪物眼中,眼前的活物隻是獵物,腦子裡隻有一團混亂的殺戮。

不知道為什麼殺,隻是想殺,止不住殺的狂躁。

一雙眼睛赤luoluo的嗜血著,饑餓在身體的每一處叫囂,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填補這種穿透了骨髓的饑餓,老鼠,貓,狗,都不行——他要吃人,他隻想吃掉那些活生生的人,可是為什麼他吃不下去?吃不下去,為什麼還要殺??思?兔?網?

他不知道。

他的腦子裡沒有任何理智可以用來思考。

他,或者是它。

它的眼睛盯著眼前撲倒的那個活物,不自覺的追逐著,隻盯著她——他的爪子居高臨下的舉起,漆黑的,帶著一層層血液乾涸的痕跡,狠狠向她落下來——

——為什麼盯著她?

在他漫長混亂而空虛的生命裡,從不記得任何有意義的東西。

所以,是她的話,就可以吃得下去了嗎?就可以填補了那份空虛嗎?

49第四八章

“喂,華助教,現在能請你到警局裡來一趟嗎?”

“怎麼了,羅隊?有什麼事不能電話裡說嗎?”

華玉盞開著車正從飯店帶了外賣準備送去醫院,手機裡羅隊長似乎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勉強——

“我剛剛拿到了那條手臂骨頭的分析結果,它的皮肉殘渣裡的確檢測到了人的dna,但是卻不止一個人的,具體數量根本就已經沒辦法確認。但真正的問題是那條臂骨——我專門去看了你們學校失竊的那具白骨的資料,而這副手骨跟那具白骨是一樣的,也就是深海生物的骨頭。華助教,你看——”

華玉盞露出詫異——“是魚骨!?”

“我們還來不及檢查的那麼詳細,但是如果失竊白骨的資料都屬實,這兩個的確是同一種東西……”

——怪物。魚骨。

——態度突然變得奇怪的桑寧。

華玉盞突然掛掉電話一踩油門,急往醫院趕去。

他從沒有想過這件事會跟魚骨妖扯上,連龍宮都銷聲匿跡了,又哪裡來的魚骨妖。即使知道他的存在也無非以為是水裡來的雜魚妖怪罷了。

他竟然忘記了,發狂的魚骨妖最後的樣子,跟這種到處襲擊人的怪物不也是很像的嗎。

一隻隻盯著桑寧的發狂魚骨妖,和那個暗搓搓東掖西藏的小桑寧——他要是還聯係不起來就白活了一千五百多年!

不是說隻想起了一點點嗎?

連他的事都不記得,隻是想起自己身世的一點點啊,怎麼這下子遇上彆人的事想起來的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