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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室 瓜扯扯 4181 字 3個月前

著一片白生生的碎片片,還有一灘淡黃色的茶液,混著地上的灰塵,已經都快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天哪,出大事了!

二姐也顧不上說劉老摳的不是,隻是趕緊蹲下`身子仔細翻查著地上的碎片,連手被割出一道道細長的小口子她都沒有察覺,隻是拿著最大的兩塊兒碎片,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完了,都碎成渣渣了!

“蠢娘們兒你也用不著這麼作踐自己吧!”看著二姐手上劃拉的口子,和她拿著碎片蹲在地上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劉老摳的心裡沒來由的一抽,壓根兒就沒顧上這是什麼場合,他趕緊一把抓住二姐的手把她拉扯起來。

很多年後,劉老摳都清楚地記得那時那不經意地一握——二姐的手,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軟那麼白那麼滑。這雙手,既沒有芳姐兒那好似蓮藕一般的潔白,也沒有玉娘那筍尖一般的玉手那樣纖細滑嫩,更算不是什麼銷金窟裡有名的酥臂。相反,這雙手上麵爬滿了硬繭,粗糙得好像隨手一揮就能把上好的絲綢劃破,而且這手骨節措大,那感覺就像是下蠻力的河工,或者是麵朝黃土的農夫。如今,這手又被熱水燙傷了……

劉老摳心裡有些酸酸的,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手能如此的堅硬,如此的剛勁,如此的無所不能——是的,無所不能。不論是劈柴,挑水,種菜,做飯,洗衣,磨豆子,養%e9%b8%a1鴨,還是寫字,繡花,織布,納鞋底,疊絹花,打算盤……這麼多事情,二姐好像從來就沒說過“我不會”之類的話,她從來就是輕鬆地接手,要不就是象征性地嘮叨幾句,然後又自顧自地乾起活兒來。

真是一個堅強的女人。

劉老摳的心裡有些酸脹,仿佛快要腫起來了——他身為她的男人,以後一定要對她好點兒。

“你這個蠢娘們兒!你不知道今兒個是咱們老劉家的好日子嗎?!搗什麼亂哪你?!快,給娘賠禮道歉去!”劉老摳惡狠狠地衝二姐吼道。

二姐驚訝於劉老摳對她瞬間的態度變化,卻見劉老摳迅速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又板起一張臉,倆大眼睛瞪著二姐。

見此,二姐很想笑,她明白了,劉老摳這是在給她台階下呀……

二姐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她幸運,嫁給了劉老摳這樣的丈夫。

她幸運,在這個時候,自己的丈夫肯在婆婆麵前為自己說話,要知道,這可是孝道大如天的時代。

她幸運,有了這樣的一個家庭,一間樸素卻溫暖的小屋,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一個摳摳搜搜又小心眼兒的丈夫,與錢財無關,更與旁人無關。

一股暖流在她心裡緩緩擴散,有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在他們默默的凝視中,輕柔地流淌,發出歡快的聲響。

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麼言語能表達她的幸福和甜蜜?銀子,宅子,鋪子,地位,權力……這些東西有沒有又有什麼關係,她已然擁有了一切——而且還是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此時,二姐的心態一下就平和了起來,她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劉張氏麵前請罪:“還請婆婆恕罪,這一切都是兒媳的不是,兒媳任由婆婆處罰。”

劉張氏端坐在那裡,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卻已經注意老二和老二媳婦這兩夫妻很久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兩個小輩間的小動作,她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歡喜——她好像隱約看到了她年輕的時候,劉張氏忍不住瞟了劉老爹一眼。劉老爹咧嘴一笑。

這下劉張氏臉上更是溢滿了笑容,卻還是輕聲嗬斥道:“罰也罰過了,隻是你們兩人這樣眉來眼去的也不分場地,老二,領著你媳婦兒下去吧。祖宗麵前的事情都是大事兒,你們要勤謹些,下次再不要犯這樣的錯誤。”

“再不敢有下次了。”二姐和劉老摳異口同聲地說道。

下次?!難不成還要這家還要分兩次嗎?!眾人聞言都笑了,都知道此事便是就此揭過了。

場上唯有劉何氏,一臉嫌惡地看著麵前這兩人。她就是看不慣這於二姐和劉老摳一副恩恩愛愛的樣子,以前焦玉娘是這樣,現在於二姐又是這樣,劉老摳這樣的死摳子也算是解風情的人嗎?!論起相貌端正,這劉老摳又哪裡比得上體健貌端的劉得貴?!可是……丈夫對她雖然即敬畏又縱容,不僅把每個月的分例交給了自己,而且自己要買什麼東西要做什麼決定,隻要不是大事,他根本就不插手的——哪家丈夫對妻子能做到這個地步?!可她就是覺得他們之間好像缺了點兒什麼。至於到底缺的是什麼,說不清,道不明,剪不斷,理還亂。而這個在她看來自己所缺少的東西,如今卻偏偏出現在了這兩人身上。

劉何氏看著劉老摳夫妻在那兒秀恩愛,嫉妒得牙都快咬碎了,那雙眼睛簡直能噴出火來——這造物何其不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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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拉鋸(二更)

繼續分家。

“老二媳婦兒,剩下那八畝地,你怎麼看?”劉張氏笑著問道,她倒是很想知道這個媳婦兒的能耐有多大,居然能把老二給降服了。

“那兩畝瘦地就好,彆的……兒媳不敢奢望。”二姐低頭恭謹地回答道。

“你要想好了,那可是兩畝瘦田……”劉張氏意味悠長的說著,還不時地往劉何氏那裡瞟去,大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反正……反正兒媳也沒打理過田莊,要是打理得不好了,可不就鬨笑話了?!如果要真是兒媳被人笑話了那其實也是小事,可是……這到底是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兒媳萬萬不敢輕率了!”二姐自嘲地笑著,看樣子說得很認真,語氣懇切,眼神真誠,一看就是真心話。

其實二姐在賭。她賭的就是那六畝地。她要是像大嫂那樣直接把事情說出來的話,依著婆婆的脾氣,這事情未必會成功,說不得還要打些折扣,倒不如來個以退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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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既然弟妹都那麼說了,我看還不如把那六畝地分成兩份,一份劃進公中的賬上,一份給我們大房來打理……嗬嗬,這倒不是我說嘴,我何金娘是莊戶人家出身,從小就在學打理田地,嫁過來以後這些賬目也一直是在我手裡管,也算是精於此道了。婆婆,彆的我不敢說,要是把那三畝地劃到大房的賬上,再把公中的地交給我們打理,我保證不光是你們二老,就連叔叔和弟妹一家子,都能吃飽穿暖歡歡樂樂的。畢竟,能者多勞嘛!”劉何氏那是越說越得意,到最後直接揚起深紅色的手絹子掩嘴直笑。

劉老摳原本就不大同意二姐“以退為進”的打法,要他把那麼大塊兒肥肉拿去賭,他才不乾呢!這下他聽見劉何氏在那兒不要臉地順著杆兒往上爬,那簡直氣得快要當場炸毛了!劉老摳看向劉何氏的目光帶著股濃濃的怨氣和殺氣,這人太不要臉了簡直……幸得二姐暗中揪住劉老摳的胳膊,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劉老摳這才沒說什麼了,他拍著大%e8%85%bf直歎氣,臉上仍是氣鼓鼓的。

二姐目光深沉地看了劉何氏一眼,接著乖巧地點頭笑道:“大嫂說的極是,原是我們年輕,經曆的事情少了,在有些事情上不如大嫂高見,還請嫂子多多指點。”這話乖巧又規矩,聽上去即圓潤又舒心,倒是讓人挑不出錯兒來——倒真是個國民好媳婦兒。

劉何氏被二姐捧得很高,心裡也是喜滋滋的,卻仍然不敢放下警惕之心,她衝劉張氏陪笑道:“弟妹這話倒是把我捧上天了,不過一切還是得由婆婆拿主意。”

這話一出,劉得芳立刻就尖聲叫了起來:“我的神佛!我還不知道這世上竟還有這樣不要臉的人!滿場的族%e4%ba%b2們也是有眼睛有耳朵的呢,一共十六畝地,你大房就獨占了十一畝地,還都是肥得冒油花兒的地方!二哥二嫂統共才兩畝地,還是鳥都不拉屎的地方!還有,那公中的三畝地憑什麼也要你來打理?!還是你想蠶食?!哈哈,大嫂啊,你當這滿屋子的人都不在呢!”

芳姐兒這話簡直就是平地一聲雷!不僅是擲地有聲,還有理有據,關鍵是她還成功地挑起了眾人對大房的不滿……要知道,公中的地是歸大家一塊兒管轄的地方,憑什麼這劉何氏得了那麼多的田地還要來橫插一手?!什麼世道……

劉張氏麵色一沉,剛準備訓斥芳姐兒幾句,卻見梅姑奶奶在那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才不好說什麼了……看來芳姐兒這鬨騰還有梅姑奶奶的授意,那她還是不要插手為好吧……看來,二姐的本事不小啊!劉張氏的嘴角揚起了一彎悠然的弧度。

當然,範姑爺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卻也沒說什麼,約莫他是覺得芳姐兒也太不守禮教了些,可在嶽丈家裡,他也沒什麼發言權,其實就算是在自己家裡,他也隻是個……唉,說多了都是淚。

而劉何氏原本喜滋滋的臉頓時也全黑了。這小姑子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挑唆,竟然當場來打自己的臉……想到這裡,劉何氏的餘光掃了二姐一眼。

二姐很規矩地在那兒坐著,跟個小媳婦兒似的,當感受到劉何氏的目光後,她則平靜地對上了劉何氏的掃視,笑得燦然而坦然。

小姑子竟敢對大嫂當場叫起板來,這按照常理來說原本是極不應該的。不過眾人對此已經感到十分淡定了,這劉何氏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當年就為了芳姐兒的嫁妝,竟然做出玷汙小姑名聲的事情,芳姐兒再不濟,那也是世家遺珠,這癩蛤蟆還敢妄想吃天鵝肉?!芳姐兒要是真的被人蠱惑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來然後嫁給那何銀錠的話,估計劉家最後的那層驕傲也沒了——當最後那層遮羞布撕開過後,事實上還剩下什麼呢?人這一輩子啊,還是難得糊塗的好。

所以這兩姑嫂吵起來,在劉家那已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眾人既不會攔著,反而還存著看戲的心思。芳姐兒是劉家主家的女兒,驕傲任性還帶著點兒刻薄,嫁妝銀子又豐厚,簡直把他們這些庶支旁脈的人都眼紅了一陣子——呸,那麼多錢送出去的賠錢貨,她也活該被人算計!狗咬狗一嘴毛,大家都喜歡看熱鬨,這成天日子又枯燥,吵架打架的當戲來看也好啊,這不是也是一出戲嗎——其實誰的人生不是一出戲呢?!是悲劇是喜劇還是一出獨幕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芳姐兒……大呼小叫的,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