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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淋濕的他 廣木非青 4353 字 6個月前

是剛才搬行李磕的嗎?”

不是,但從池烈嘴裡說出來,就可以是。

無論是歉疚還是心疼,他希望自己和湯詩其產生一些聯係,且於他的道德底線而言,以謊話實現願望是超低成本。

他輕輕嘶氣,裝作疼痛,混合真相與假象,“剛才搬行李,有個小狗突然躥出來,我不想踩到就躲了躲,磕到牆上了。”

“那你剛才應該跟我說呀,不能耽誤的。”說完他又滿臉苦悶,“小狗不是故意的,你也不是,沒辦法,隻能自認倒黴了。我去拿藥箱。”

竟然還有人揣測小狗的想法,是總和小孩子在相處在一起的原因嗎?

池烈覺得湯詩其有種低於年齡的可愛,他在心裡笑了笑,麵上仍是一副忍疼的模樣。

衝洗,消毒,大號創可貼,處理完這一切天已見黑,池烈的全身上下都沒了逗留的理由,湯詩其出門送客,手還在池烈背後虛虛攙扶。

才邁出院門半步,池烈就和一個炮彈似的身影撞了個正著,雙方都往後踉蹌了幾步,他恰好被湯詩其扶住。

定睛一看,這人是他的同班同學蔣植,他不過轉學一周,兩人就因各種瑣事結下了梁子,實在是冤家路窄。可蔣植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呢?

不等他開口問,蔣植就自報了家門。

“表哥,他怎麼在咱們家?”蔣植避瘟神似的滿臉嫌棄。

而池烈無暇理會蔣植的態度,隻敏銳地捕捉到了“咱們”兩個字,下意識挪動身子將湯詩其擋住。

雖然不合情理,但他已經將湯詩其劃歸為自己的盤中餐。

而後才轉頭問道:“湯老師,你們住在一起嗎?”

湯詩其不知道他的心思,隻以為他是怕陌生人私闖民宅,便扒著他的胳膊站出來,“沒事的,他是我弟弟,這邊離高中近嘛,他搬過來住一陣。”

原來如此,池烈本不覺得現在離開有什麼,也認為今天賺夠本了,可看見蔣植以後,他不這麼想了。

他不認為兩人的親緣關係有多特彆,那是世界上最薄弱的關係,他隻覺得憑什麼蔣植這種貨色,都可以和湯詩其同吃同住,而他不可以呢?

他需要一些理由。

夏季的天氣就像池烈的心性一般多變,閃過一道白,緊隨著就是一聲雷。

三人的注意力被上空吸引,偏身看天邊夜幕下隱隱飄出的烏雲,湯詩其的聲音從他耳後傳來,“差點忘了,今天晚上有暴雨的,小植快進屋,同學你也快回家吧,小心膝蓋。”

以現在的角度,湯詩其正站在池烈身後,挨得不遠。他可能不知道,他的氣息,是池烈夏季悶熱裡唯一可辨的清涼。

這樣說一句話,就夠手背上溶化的那滴雪糕,轉移到耳後的皮膚上,暈染一片紅。

仗著背對湯詩其,池烈放肆地吞咽口水,即將暴雨的天氣也澆不滅他心裡的火。

他很少有這種感覺,或者說,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但從見到湯詩其開始,整個人都奇怪了起來。

他清楚自己的性取向,從始至終都是男人,也有過情竇初開的春心萌動,卻從來不是這種感覺。

他曾經以為,自己對前校隊的隊長是喜歡,他們身量相仿,實力相當,是最默契的隊友,也是最佳競爭對手。

那或許是種很深的羈絆,他曾以為那是喜歡,可直至今日他才感知真相。

從前的隻能算作是欣賞、欽佩,是友情抑或所謂惺惺相惜,但絕對不是喜歡。

喜歡應該是像現在這樣,克製不住心跳,克製不住呼吸,克製不住靠近,卻又害怕。

害怕觸碰,害怕坦誠,想躲掉,卻害怕離開後的舍不得。

矛盾,且矯情。

第5章 他的手臂

05

最終池烈看著蔣植進入大門,而大門在湯詩其向他點頭道彆後,朝他緊緊關閉。

他後退兩步,看著一左一右相鄰的兩扇大門,一個不想回,一個回不去,總之,哪個都不是他的家。

天邊又一聲雷,零星落下雨滴,他仰頭用皮膚感受,突然找到了可以與湯詩其同吃同住的理由。

湯詩其會給陌生人紙巾,會輕易放陌生人進家裡,會塗藥包紮,會約吃飯,甚至還會揣測小狗的意圖。

很明顯,或許是因為他“芽芽小舅”的身份,湯詩其對他戒備心不高。

人善被人欺不是沒有道理,湯詩其的善良就是他的機會,至於是哪個層麵的“欺”,還有待商榷。

於當下而言,如果暴雨落下將他淋濕,湯詩其一定會收留他這個無家可歸的學生吧?

夏季的天氣多變到天氣預報準確率直線降低,但今夜不是,預告過的暴雨如期而至。

細小的雨滴在短短幾分鐘內便壯大起來,砸在臉上實感強烈,淋在身上滲透的涼意不容忽視。

剛才還蒸籠一般的空氣驟然降溫,池烈不自覺打了個抖,劣質校服布料糊在前%e8%83%b8後背,冷,且難受。

池烈仰頭到脖子酸痛,沉重的雨滴接連覆蓋,直到幾近窒息,他便覺得差不多了。

他將濕榻的劉海撩起來,可以狼狽,但不可以醜。

“咚咚咚——”

他敲響湯詩其家的大門,卻沒人回應,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瞬間被雨水衝刷至模糊,但還是能看清時間。

竟然已經十點,湯詩其可能已經睡了。

那更好,睡迷糊的人初醒最混沌,應該很容易答應他的請求。

於是他加大了敲門的力度。

不算很久,三兩分鐘便傳來開門聲與腳步聲,他聽得很清楚,即使外頭電閃雷鳴。

吱呀幾聲,大門被再次打開,他甚至還沒看清來人,一把傘就已經舉過頭頂。

是湯詩其。

這人是真的心善,不氣被人深夜叨擾,反而第一時間打上一把傘,也不管來者何人。

“同學,怎麼是你?怎麼不回家?”湯詩其的聲音很黏糊,眼睛也半睜著,身上穿的睡衣還印著新鮮的褶皺。

池烈愣了愣,他隻想著進門的理由,倒是忘了還有不回家的理由需要交代。黏黏糊糊的話音還一直牽動著他的神經,根本分不出精力再去想一個謊言。

湯詩其卻為他想好了,半眯著眼睛抬頭分辨他的狀態,“是和家裡鬨矛盾了嗎?”

他順坡就下,“對,湯老師,我身上隻有二十元現金,不知道去哪。”

也不算說謊吧,畢竟他身上真的隻有表姐扔給他的二十元現金,即使現在很少有人花現金,即使他的銀行卡裡還有七個零。

湯詩其的臉上馬上露出了憐憫,擠弄兩下眼睛,拉著池烈的手腕將他帶進門。

門板閉合,縱使湯詩其骨架再小,傘下也不好容納兩個成年男人。從大門經過院子到室內,四五米路,兩人必須緊緊挨著。

如果不是全身濕透,池烈一定借此機會攬過湯詩其,再幫他打傘。

可是他當下的狀態就像是行走的暴雨,即使已經得寸進尺到傘下,也沒有狠心淋濕善良的湯老師。

兩人走得快,總共也沒幾步路就到了室內,沒了雨幕,湯詩其也收了傘,池烈的視野恢複正常,抬頭才發覺蔣植在客廳坐著打遊戲。

湯詩其在一邊抱怨,“小植一打遊戲就不願意動,剛剛你敲門,他還先叫醒我要我去開,有這個時間你早就進來了。”

把傘放到一邊,他又補充道:“害你淋成這樣,快去洗個澡,不要感冒耽誤上學呀。”

蔣植頭都沒抬,眼睛直直地盯著手機屏幕,“他耽誤上學?他成天除了逃課就是睡覺,考個位數都難為他。”

越說越起勁,“表哥你知道嗎?他月初全科零蛋,笑死我了,弱智吧。”

“蔣植!”湯詩其說話的聲音難得大了點,可他人還在迷糊中,實在沒什麼威懾力。蔣植則挑挑眉繼續遊戲。

他隻好向池烈道歉,“抱歉啊同學,他叛逆期你不要理他,你先去洗澡,我給你找件衣服穿。”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池烈點頭應下,他想給湯老師留個好印象,否則蔣植早已鼻青臉腫。

他順著湯詩其指引的方向去衛生間衝澡,本來得償所願是件難得的高興事,卻被蔣植掃了興。

蔣植是他的前桌,那天他上課瞌睡沒注意,不小心把奶茶扣在了蔣植身上,射程不錯,蔣植的校服全身加書包全都遭了殃。

那小子可能也有些潔癖,當即站起來掀了他的桌子,他的書本便也散落,免不了被奶茶浸透。

都不用等,他都能想到書本晾乾後的黏糊和難聞。

後續可想而知,互毆,不過從出手第一下就變成了他的單方麵壓製,隨後被趕過來的老師拉開。

兩人的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衛生間格局很簡單,空間也不算大,淋浴間甚至還沒來得及掛簾。夏天洗澡快,池烈呆站在浴室好半天,終於等來敲門聲。

“同學,洗好了嗎?開門接一下衣服吧。”

池烈走過去,將門打開一個細小的縫,立馬探進一截細白的小臂,手裡拿著一疊白色布料。

“同學,小植不喜歡彆人動他的東西,這是我比較寬鬆的衣服,你先湊合一下,好嗎?”

池烈沒有馬上去接,他一邊簡單在這疊布料裡翻找,一邊欣賞探進來的這一截月色。

湯詩其在外麵疑惑道:“同學?”

池烈回神,平靜道:“湯老師,好像沒有內褲啊。”

然後,他就看見捏著衣服的指尖瞬間收緊,泛著淺淺的羞怯。

第6章 他像水果硬糖

06

“湯老師,好像沒有內褲啊。”

“啊、啊...這...”湯詩其皮膚太白,連胳膊的顏色都能看出他的害羞,仿佛被浴室水霧灼傷一般,蹭得將手臂收了回去。

收回去時不小心撞到門邊,本就開了個小縫的門順力轉動,打開了至少半人寬。

於是池烈就這麼暴露在了他眼前。

四目相對,湯詩其臉上的驚嚇很明顯,估計瞌睡已經徹底醒透了。

可能是為了緩解尷尬吧,他選擇繼續說了下去,眼神飄忽著,窘迫地笑笑,“這...看起來,我的...你好像穿不下呀。”

這話把池烈逗得由衷發笑,他也沒伸手關上門,十分大度地容許參觀,“是嗎,那湯老師,怎麼辦啊?”

湯詩其有些窘迫,視線下移盯著自己的腳尖,卻堅持著老師的本分,為學生傳道授業解惑,“那、那,哎呀,要不你就掛空襠吧,我明天去給你買一個,行嗎?”

其實兩個男人之間說這些沒什麼,隻不過兩人實在不熟,一下子這麼坦誠,屬實有些突然。

這是湯詩其新的一麵,池烈很高興能看到,但他不敢再多看了,畢竟自己現在的狀態,太容易暴露。

他接過那套衣服,放過湯詩其,也放過自己,“行,謝謝湯老師。”

隨後關上門,門閉合的瞬間,他聽見湯詩其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