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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帶的人。

宮門外,一片混亂。皇城所有的禁衛被調去平息混亂,還尤顯得不夠,連六扇門的捕快,都被調來鎮守宮門。

六扇門的捕快武功個個不差,比起隻會簡單體術的侍衛,他們對江湖中人的震懾之力更大。金九齡破獲繡花大盜的案子,如今,已經是六扇門的總捕頭了。他調動捕快四散在紫禁城各處,統領進軍,攔下各種欲要混進宮中的江湖中人。

陸小鳳滿臉震驚。這種變色綢帶,是大行皇帝時期,西域進貢,宮中隻剩下兩匹,連皇後都是很珍惜的使用的。如今按照這個數量,來的人手裡的綢帶,恐怕已經超過了三匹。

霍天青來得很早。他平靜的眯起眼睛,看著遠處的人影,“白雲城主來了。”這一句話很輕,卻止住了所有喧囂之聲。

殿前殿後已經站滿了人,他們一同望著遠方飄忽而至的身影。月光下果然出現了一道白衣人影。身形飄飄,恍然若仙,輕功之高,竟不在司空摘星之下。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想不到葉城主也有這樣高的輕功。”

陸小鳳沒來得及回話,霍天青眼裡卻迸發出一種異樣的神采。那是對當世高手的折服。他緊緊盯著葉孤城的動作,葉孤城的動作看起來不快,可是若想分解來看清楚他每一個動作,揣測他運氣行功的姿態,卻幾乎不可能。同時,他輕聲喟歎“沒有這樣的輕功,怎麼使得出那招天外飛仙?”

而飛簷的另一側,另一道白影倏忽而至。被葉孤城吸引了全部目光的眾人沒有發覺,他的輕功,也不在葉孤城之下。足下輕點,幾個縱身,就已經躍到了飛簷之上。甚至,他還抱著一個粉衣的小姑娘。若非小姑娘的環佩叮當,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到來。

“九公子也來了。”花滿樓側頭,衝著宮九的方向點頭示意。將懷裡的小姑娘穩穩的放在屋簷最寬的地方。那自然是宮主,她沒有綢帶,卻有哥哥。

“花哥哥,陸哥哥,司空哥哥。”宮主對她認識的三個人打招呼,乖巧甜美。仿佛真的是小女孩好奇,歪纏著哥哥一定要來湊熱鬨。聲音嬌軟,惹得眾人輕笑。自家若有這樣的妹子,自然,也是嬌縱著的吧。

故而,也沒有人為難一個小姑娘,非得要她拿出綢帶之類的。

宮九站定,另一道白影仿若踏月而來。沒有眾人躍上飛簷的花樣,而是如同一柄利劍一樣,撕裂了星空。

西門吹雪。

沒有人說話,確切的說,沒有人說得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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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似是星辰非此夜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兩人相對而立,他們兩個人全都是白衣如雪,一塵不染,臉上也全然沒有表情。

這一刻,他們的人已經變得和他們的劍一樣,冷酷鋒利,已經全然沒有人的感情。兩個人卻是相互凝視著,眼睛裡互相發著光。

每個人都距離他們很遠,他們的見雖然沒有出鞘,劍氣卻已經讓人膽寒。

這樣凜冽的劍氣,非關手上的三尺寒芒,而是本身,就是他葉孤城和西門吹雪自己發出來的。

真正可怕的也是他們本身這個人,並不是他們手裡的劍。

宮主下意識的攥住身邊人的衣袖,本來她以為是宮九,不想,卻是陸小鳳。宮九卻已經不知何時移了位置,站在尖銳的飛簷上,雖然險峻,卻是整個皇宮視線最好的地方。

陸小鳳無聲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側過身,與聽見這麵動靜的花滿樓一道,將小姑娘擋在了身後。陸小鳳本就是很溫柔的人,這溫柔和花滿樓不同。花滿樓的溫柔,是潤物細無聲的,而陸小鳳的溫柔,掩映在風流之下,更為不被人知。

其實,陸小鳳的溫柔,從來都與男女之歡無關。他熱愛的,是生命璀璨,是浮生喧騰。所以,對於女子,尤其是美麗的女子,便會表現得特彆體貼。

葉孤城忽然道:“數日不見,莊主彆來應是無恙。”

西門吹雪道:“多蒙成全,僥幸安好。”

葉孤城道:“舊事不必再提,今日之戰,你我必當各儘全力。”

西門吹雪道:“是”

葉孤城道:“很好。”

兩個人的聲音都很平靜,言語也似尋常寒暄。他們已經是知己,知己之間,本來是不必如此寒暄的。

宮九站在飛簷之上,風吹起了他的衣袍,一身青衣,廣袖垂下,掩住了他精致白皙的手指。零星的猩紅如同滾落的珍珠,被風吹起,散落在空中。婢女精心修剪的指甲嵌入絕白的掌心,手的主人竟毫無感覺。

宮九告訴自己,今日之事,萬無一失。從小到大,哥哥從來沒有對他食言過。他說明天會陪自己看十六的月亮,就定然會。可是,他控製不住的想要傷害自己,唯有疼痛,才能克製住宮九洶湧的後悔。

飛簷之上的閣樓上,蟄伏著若乾桃花島的弓弩好手,宮主對他們下達的命令是,情勢稍有不對,即刻誅殺西門吹雪,確保葉孤城周全。

宮九截獲宮主的這道命令,並沒有組織,甚至推波助瀾般的為她掃清了手尾。小姑娘自幼在他手下長大,絕無可能天真無知。早在她十二歲,就已經開始逐步涉及桃花島的日常行事,後來回到太平王府,更是以女子之身,巾幗之力,籍由太平王之手,在朝堂上有了一番作為。對於這個妹妹,宮九始終很是自豪。

西門吹雪麵無表情。他已經拔出了手中劍!

“此劍乃天下利器,劍鋒三尺七寸,淨重七斤十三兩。”劍身處處寒芒,好利的劍。

葉孤城道:“好劍。”

西門吹雪道:“確是好劍。”

葉孤城也拔出了手中的劍,道“此間乃海外寒劍精英,吹毛短發,劍鋒三尺三,淨重六斤四兩。”

西門吹雪道:“好劍。”

葉孤城道:“本就好劍。”

明月雖已西沉,看起來卻更圓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人敢眨一下眼睛,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了這兩位劍客,兩個人,兩柄劍。隱忍不發,等待隨時劈山裂石的一劍下來。

忽然間,一聲龍%e5%90%9f,劍氣衝霄。

西門吹雪死死盯住葉孤城,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高手之爭,知己知彼,所以,不能放過對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甚至每一絲肌肉的跳動。

葉孤城目光如同沉水,平靜的看了西門吹雪一眼。然後,雙目微斂。葉孤城身經百戰,南海無敵,怎會不明白西門吹雪明白的道理?﹌思﹌兔﹌在﹌線﹌閱﹌讀﹌

隻是,他和西門吹雪的道,全然不同。他閉上眼,用五感感知周圍,氣流的變化,呼吸的變化,甚至西門吹雪拔劍之時,指骨交錯的聲響,對葉孤城來說,都清晰如斯。西門吹雪是劍中之神,神勇無匹。葉孤城卻是劍中之仙,飄逸出塵。

這時候,月色更為暗淡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輝,都集中在這兩柄劍上。

劍已刺出!

刺出的劍,劍勢並不快。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之間的距離還是很遠。他們的劍鋒並未接觸,人也移動的很慢。然而陸小鳳在心中默數,這看似不快的一劍,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已經足足變了三十三種劍鋒。

一劍刺出,縱使是一個劍鋒的翻轉,也許然出劍人全身隨劍鋒而動。然而,此刻,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看起來,就仿佛是相對而來,根本不曾變幻招式。

這是他們在禦劍,而不是為劍所禦。這種劍術的變化,竟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也正是武功之中至高無上的境界。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已經攀登至武學的巔峰,下一步,他們將踏往何處?莫非是破碎虛空,踏破仙塵?

忽然,兩個身影消失了。不,確切的說,不是消失了。而是在茫茫的夜色中,兩抹白色的身影,竟都讓人分辨不出。他們太快了。快得仿佛是風中的塵埃,被這夜獵獵寒風卷起,飄散在這塵世。

眾人屏住呼吸。陸小鳳摸摸自己的手心,掌心一片濕黏。竟,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在場的兩人,都是他的朋友。當你將一個人看成朋友的時候,無論如何,他一輩子都將是你的朋友,與生死無關。

隻是,一個活著,可以一同喝酒,把臂同遊的朋友,總比一個沉眠的朋友讓人覺得快活。他還沒有蹭夠萬梅山莊的好酒,還沒有遊覽夠白雲城的美景。說到底,他……不想失去任何一個朋友。

宮九眯起眼睛。他明白,宮主到底是太嫩了,到了這一步,天下能射殺西門吹雪的,不過寥寥幾人。在場之中,隻有一人能。

那個人,就是他自己。扣在臂上的連弩被悄然握緊。他時刻盯著纏鬥的兩人的身影。調整自己的呼吸,隨時準備射出那一箭。葉孤城是否會怪他,他已經無力去想。前世的葉孤城固然可以以身殉劍,然而今生有他,宮九就決不允許。

忽然,四周靜了。隻有風吹起枯葉的聲響。兩聲名劍入鞘的摩攃之聲在黑夜裡響起,仿佛利刃刮過眾人心頭。宮九扣住連弩的手鬆了下來,若非情勢不許,他真想揉一揉臉上僵硬的肌肉。

陸小鳳呆了一晌,轉瞬笑開。他知道,自己不會失去任何一個朋友了。這一場驚世之戰,就這樣意外的,平和的落下帷幕。

兩道白影翩翾落地,落在太和殿光潔的金色琉璃瓦上,足下無塵,亦沒有一絲聲響。這是一場拚儘全力的戰鬥,戰鬥的結果,卻並非不死不休。

葉孤城發絲都沒有淩亂,不曾有過一絲劇烈的喘熄。仿佛方才的生死之間,隻是閒庭信步,他將劍輕輕拿起,又,輕輕放下。

葉孤城的眼神很亮。白雲城主,從來都是神色淡漠,眼神卻犀利得讓人心寒的。然而此刻,葉孤城的雙目,仿佛盛著滿天星河。天玄星河,夜臨霄漢。他就那樣看著,眼神裡有歲月悄然流轉。前塵,昨日,今世,他生,在葉孤城的眼中一一輪回。他的停頓隻有一瞬,他的人卻仿佛經曆了很久很久的一生。

萬年沉鏡開磨垢,遍體靈明耀太虛。所謂%e8%84%b1胎換骨,也隻是一瞬。

西門吹雪的眼神,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是柔和,絕對不是柔和。隻是驀然收斂了殺氣。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