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的一番仿佛隨意卻彆有深意的話,卻幾乎動搖了葉孤城的心神,他感到了一種漫天的絕望,一點一滴的淹沒他,讓他無處可逃。

葉孤城的眉目沒有一丁點的變化,然而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他伸出手握住了宮九的。這樣的動作,自從他們十歲以後,葉孤城就極少做。此刻,他卻不禁握住弟弟的手,指尖相觸的瞬間,暖暖的溫度流淌在兩個人之間,宮九更用力的回握,在長袖的遮掩下,他並不準備放開掌心的溫熱。

葉孤城對宮九是什麼感情呢?大抵是感激吧。他習劍以來,日益專注。而越是專注,就越是寂寞。在追逐劍意的途中,必然是寂寞無匹的,因為隻有一種孤單到沒有什麼再失去的狀態,才能激發本身的孤勇。這一腔孤勇,就是攀登頂峰的動力。

本來,葉孤城該獨自一人的。即使,這世上,他並非長劍無匹。然而,與他知己相交的西門吹雪,他自己都知,兩人隻適合相互守望,絕不能相互偎依。因為,西門吹雪的道,是冷硬到極致的道,冷硬到,絕不允許一絲一毫的軟弱。而葉孤城的道,是純粹到極致的道,純潔到,絕不允許一絲一毫的影響。

而宮九的存在,是硬生生的破開葉孤城用孤獨鑄成的堡壘,強悍的擠進他的生活的人。宮九是他的肉中骨血,血脈之%e4%ba%b2不可斷絕。他從一開始,就沒有給葉孤城隔絕他的可能。宮九絕對不允許他一個人不管不顧的拋下一切追逐劍道的巔峰,因為如果他這樣乾,宮九絕對會反過來讓他後悔。

葉孤城穿越時間與空間而來,他知道宮九原來是怎樣的人。他總是覺得,那樣的宮九沒有消亡,而是被壓抑而蟄伏。所以,葉孤城從一開始,是打定主意為宮九鎮守最後的清明。哪怕,宮九真的不幸沾染了小說裡的毛病,他恐怕也能泰然處之,一遍喝茶一遍揮舞小鞭子吧。總之,這人成了他弟弟,不求他如小說裡一般驚才絕豔,總不能讓他像小說裡那樣死的可悲可笑。

然後,兩人相伴相偎的成長。越長大,這個跟他麵容一致,心意想通的弟弟就仿佛成了他心裡不付房租的房客,而且還越來越霸道的向他內心深處移居。葉孤城知道,宮九和彆人已經不同了。這彆人裡,包括了玉羅刹和葉傾閣。

所以,宮九內心的惶恐,足以影響到葉孤城。並不僅僅是兄弟間的心意相通,更重要的是,他心疼他。

葉孤城從來是護短的人,而對他放在心坎裡疼的人,更是無下限的嬌縱。

宮九被嬌縱,卻不自知。所以不可抑止的萌生出更多的貪婪與惶恐。他貪婪著那人的目光與關心,卻惶恐的害怕失去與分享。

兩人手指交握,心念幾轉。那邊陸小鳳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和薛夫人拜彆,他時日不多,須得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本來,他斷定薛冰會同往的,然而,他在神針山莊外唯一的官道邊稍作停留,卻並沒有看見薛冰的身影。

想起薛冰看葉孤城的眼神,他勾勾嘴角,絲毫沒有惱怒,反而興致盎然。隻是如今並非看戲的好時機,繡花大盜的事情不宜耽擱,是以他孤身一向京城縱去。

另一邊。薛夫人請葉孤城和宮九坐下,%e4%ba%b2自為他們斟上一杯茶。薛夫人的手指極為纖長靈巧,手上的皮膚細嫩柔滑,堪比十七八歲的少女。薛夫人一手刺繡的絕計,對手的要求十分之高,平日裡自然是小心保養。

薛夫人整個人笑開,臉上的紋路都仿佛淺淡了不少。“這位怕就是白雲城主葉孤城了,那這位小郎君是?”

宮九亦回以微笑,整個人看起來溫柔無害,給人極大的好感“在下宮九,是阿城的至交好友。”他對薛夫人稍微彎了彎腰,並不周全的禮數,他做起來仿佛就是理所應當。

薛夫人笑得更和善“那兩位來找我這老婆子,所謂何事?難不成是看上我這孫女兒了?”言罷還十分狡黠的對葉孤城眨眨眼睛。

宮九展開折扇“賢小姐自然容貌綺麗,然而此番宮某前來,是拜托薛夫人給阿城繡一條發帶。”說完,他收攏折扇,微微輕叩掌心,極為容貌極為絕色的白衣少女踩著綢緞從天而降,手中抬著一抬酸枝木的箱子。箱子大概有半人高,看起來便是極重,然而這幾位少女卻並不吃力,顯然輕功高絕。

少女蹁躚落地,將箱子打開,一方看似平淡無奇的鐵塊顯露出來。那鐵塊其實個頭不算是大,然而極為沉重。薛夫人原本有幾分漫不經心的眼睛已然迸發出絢麗的光彩。

“這是……”她遲疑一下,走上前去輕觸石塊,一股沁骨的寒意沿著她的指尖蔓延開來“天外玄鐵。”她已經能夠篤定,這正是她苦尋多年的天外玄鐵,有了它,神針薛氏的針法才能真正煥發出光彩。若以前薛夫人的繡品是奇跡的話,用天外玄鐵製成的針繡出來的,就會是神跡。

“薛夫人若是覺得滿意,阿城的發帶就拜托您了。”宮九在一旁笑道,隻是看向葉孤城的眼神裡,有幾分期許。

這是……在求表揚?葉孤城撫額,用玄鐵換發帶,虧他想的出來。若不是看慣了這熊孩子從小撿貝殼而扔珍珠,他還真的容易嘴角抽搐。

薛夫人的眼眸已經亮了。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孫女,她綻放出一個小女孩般的狡黠的笑臉“這玄鐵化針需要一些時日,不若城主和宮公子就在此小住,三天後老身保證給你們一條美輪美奐的發帶。”

葉孤城算了一下時間,覺得小住也無所謂,而且此地樹木層疊,比彆處更為陰涼。也就點頭應允“多謝夫人了。”

少女,悄悄紅了臉龐。

第44章 朱顏何處得長絕

神針山莊的後院極為安靜。隻有幾隻起的極早的蟬在書上鳴叫。

白衣,烏發。一柄長劍。白衣,烏發。一柄折扇。兩個人身量等齊,此刻,都褪去了往日刻意的偽裝,麵容彆無二致,連眼神裡,都是相同的凜冽寒光。

劍若流光。葉孤城的劍招是繁複華麗的劍招,然而劍意,卻是最古樸沉著的劍意。明明是極為矛盾的存在,卻在他手腕的輕抖和足下幾點中變為異樣的和諧。生死對決中,最忌諱的是繁複。劍招越是銳利,劍勢越是剛猛,在對決中活下來的幾率就越大。

然而,葉孤城偏偏反其道而行。他的劍招永遠是華麗的,僅僅一息之間,他已經刺出幾百劍,之前的劍影還沒有消散,下一劍又奪命而來。遠遠看去,他宛若刺出一片流光。天上星河下墜,也不過如此。

扇若彎月。宮九的武功,在於一個快,一個狠。他能在從小到大大大小小千餘次刺殺中活下來,與他與生俱來的狠辣密不可分。宮九的招式,是最平實的招式,然而,沒有人能抵擋住他的玉石俱焚般的全力一擊。他從來不會防護,因為他就是有這個自信,這個世間,或許有人能夠比他更快,然而不會有人比他更狠,無論這狠是對彆人還是對自己。

宮九和葉孤城沒有給彼此留下餘地。場麵冷冽得,仿佛是真的生死對決。宮九毫不懷疑,葉孤城的那一劍會刺向他,穿肉透骨。他無需懷疑,因為他自己也會毫不留情,折扇的扇麵是柔軟的綢緞,然而內力灌入,並不輸給任何利刃,隻要葉孤城鬆懈,宮九的折扇一定會切上葉孤城的脖頸。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矯若遊龍。翩若驚鴻。

兩人的身形都快的交結,分離,交結,分離。

這是微涼的清晨,兩人都是白衣加身。神針山莊的樹木合抱,在交錯的縫隙中依稀能看見飛翾的白影。宮九今天拿著的扇子,以透明的翡翠為扇骨,月白的絲綢為扇麵。上麵是蘇州韶華正好的繡娘精心繡製的墨色長竹。翡翠在本朝並不算珍貴,而無色的更是平淡無奇。然而,宮九白皙精致的手指握在透明的扇骨上,彆有幾番驚豔。

葉孤城使得自然是自己從不離身的一柄重劍。他揮劍斜劈,宮九執扇格擋,隕鐵和翡翠相碰,卻迸發出兵戈相碰的聲響,劃破了整個神針山莊清晨的靜謐。宮九手腕一抖,扇子驟然收攏,沿著葉孤城的長劍摩挲而過,葉孤城轉動手腕,將幾乎滑到劍柄卡住,宮九的身子宛若一條無骨的蛇,順著葉孤城轉腕的力道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半個圓弧。

他纏上葉孤城的背,並不用力,可是,如同附骨之虱,饒是葉孤城,也掙不開分毫。宮九修長筆直的%e8%85%bf此刻卻是微屈,看似脆弱實際有力的膝蓋死死夾住葉孤城勁瘦的腰肢。他已經扔開了掌中的扇子。

葉孤城同樣長劍入鞘。修長有力的手扣住宮九的%e8%85%bf彎,索性將宮九背在了背上,走到了樹下的石凳上才將他放下。

宮九坐在石凳上,將欲要站直的葉孤城拉近自己懷裡,禁錮在自己雙%e8%85%bf之間。葉孤城的腰完成極為優美的弧度,明明是如此脆弱的姿勢,男子周身的風儀卻依舊高絕。宮九將下巴擱在葉孤城的肩膀“哥哥都不知道讓著一下阿九。”宮九呼出的熱氣煽動葉孤城耳垂邊微小的氣流,帶來溼潤的癢覺。

葉孤城拍了拍宮九的頭,極為自然而然的在他額上印下一個輕軟的%e5%90%bb。這是他們小時候就有的習慣,宮九每每撒嬌,葉孤城就內心柔軟得毫無辦法,隻能用安慰幼妹的方式安慰這個在他麵前仿佛永遠都長不大的弟弟。他的%e5%94%87冰涼,乾淨。並沒有因為今晨劇烈的打鬥而染上絲毫溫度,在宮九額頭掠過,卻仿佛燃起了無名的火,將宮九幾乎燃燒殆淨。

宮九看向葉孤城的眼神保持著滿滿的依賴和孩童似的純潔,他知道,葉孤城受不了他這樣的眼神,每每此時,他的哥哥就會變得特彆好說話,在他的底線上步步妥協。

然而宮九知道,自己需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克製住吮,咬那人豐潤的%e5%94%87**,才能壓抑住自己想要撕碎那人,在他身體裡死死廝磨的心願。

隻是這一切,葉孤城毫無所覺。他將一切歸結與血脈的牽連,所以,他對宮九的縱容總是無所下限。有時候,真的是無知才比較幸福。

葉孤城按住宮九的肩膀,從他的懷抱中掙%e8%84%b1“哥哥自然可以讓著你,隻是旁人卻不會了。”葉孤城為宮九略整了一下因為打鬥而淩亂的發絲。他之所以舍得對自己的弟弟下死手,是因為,如今他狠上一份,日後宮九就多一份保障。畢竟,能在葉孤城劍下活命的,誰又能傷得了他?

兄弟兩人的脈脈溫情並沒有持續很久。一個穿著粉色衣衫的少女就這麼出現在庭院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