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沈月華他們來了,原先住的人就搬了出去,好讓他們專心工作。
沈月華早已按捺不下,已經走到了水邊,彎腰掬了把水,感受到微微的冷意,她高興的笑起來:“這裡真好,我們一定會按時把事情做完的!”
遠看對岸,碧水青青,綠樹交錯,群山疊嶂,在藍天白雲下,好像圖畫一般的存在,以後的日子,每日都在這樣的環境下勞作,就是再苦,都覺得值得。
沈月華心情大好。
丁字和遺憾道:“可惜水太冷,不然,我真想跳進去洗個澡呢!”
天寶笑道:“要洗澡還不容易,後山那裡有處溫泉水的,一會讓我帶你們去。”
“還真有溫泉水?”沈月華好奇。
“當然啦,咱們這裡好幾處溫泉水呢,不過有些大的都給那些皇%e4%ba%b2貴族給圈起來了,在附近建了大院子,隻剩下一些零散的小的,但幾個人洗洗也夠了。”
“那你們族人也不夠用啊。”丁字和很疑惑。
天寶摸了摸腦袋:“咱們也不喜歡這個,就愛用冷水,洗了身體可好呢,什麼病都不生,這熱乎乎的反而難受。”
好麼,估計是個喜歡冬泳的民族,沈月華一拍手:“好,等會兒把這裡收拾一下,還勞煩天寶大哥帶咱們去看看。”
丁字和立刻就去搬弄用料了。
這尊神獸可以說是他們將要做出來的最大的一樣紙紮,用料十分之多,有竹條,泥土,木板,竹釘,麻繩,彩紙,米糊,墨線,顏料,棍子等等,除此以外,他們還要專門搭一個木台,才能做出四丈高的青獅。
另外,為防下雨,破壞工程,還得再搭建一處簡易的防水棚子,可說工序複雜。
幸好時間算是充裕的,倒是也不用太過著急。
眾人整理好用料,眼見天色也不早,就是想動手也難,除了沈月華,薑法慧,丁字和三人跟天寶去看溫泉外,其餘人等都去了竹樓休息。
天寶帶他們到了那裡,也自去準備飯食了。
薑法慧蹲下來,摸了摸泉水,大為驚訝:“原來這水真是溫的啊!”她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最遠的就是京城了,自然覺得十分新奇。
沈月華麼,老早就泡過溫泉了,故而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她沿路跑回房取了兩套乾淨的衣服,又來到溫泉處,衝丁字和擺擺手道:“你去外頭守著,我跟法慧泡一會兒,等會再輪到你。”
丁字和笑了笑:“好,你們放心泡著罷,要是有人來,我自會趕走的,不過此地偏僻,估計也安靜的很。”說完便轉身走了。
沈月華叫薑法慧把外衣除了,隻穿了貼身的衣物。
薑法慧一開始還有些害怕,等到進去的時候,才知道那樣舒服,簡直都不想出來了。
沈月華叮囑:“這溫泉也沒有修過,你就隻坐這兒,旁邊再往下可有點兒深了,小心危險。”
薑法慧連連點頭,笑道:“師父懂得真多。”
那是,兩輩子的人了,見識的事情可真不算少。
兩人閉著眼睛,泡了一會兒,沈月華試探薑法慧:“你嫁人的事情怎麼說,你娘還催著罷?”
“彆提了。”薑法慧重重歎了口氣,“我耳朵都要出老繭了。”
沈月華哈哈笑起來,她往外瞥了一眼,試探的道:“字和家裡也一樣催,讓他娶個妻子呢,你們兩個也算同病相憐。”
“二師兄跟我可不一樣,他是男人,就算二十歲成%e4%ba%b2都不算什麼,哪裡像我這麼慘!再說了,二師兄能說會道,長得也不差,應該也很容易的罷。”
聽起來,薑法慧好似對丁字和的印象不差,這二人說不定有希望。
沈月華心想,薑法慧沒有想到那一處,大概隻是因為丁字和是她的師兄,潛意識裡有著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想法,也許哪日會改變了也不一定。
兩人泡著溫水閒聊。
京城裡。
趙蘭修剛從衙門出來,正要去綠柳街,趙霖告訴道:“沈掌櫃去允州了。”
“允州?”他微微一怔,“去允州乾什麼?”
“說是給苗族做神獸的紙紮。”
“何時回來?”
趙霖想了想:“說是月底會回。”
趙蘭修點點頭。
二人正要歸家。
身後卻有人追過來,小聲在趙蘭修的耳邊說了幾句,他臉色一變,又走回衙門,執筆寫了書信對趙霖道:“馬上送去周王府,要%e4%ba%b2自交到周王手裡!”
趙霖心知出了大事,應一聲,急匆匆的跑了。
太子暴斃!
趙蘭修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
皇上病重,太子又薨了,朝堂形勢正是詭譎多變,風起雲湧的時候,所以,不能出一絲的差錯。
呂步青說的很對,周王的機會來了。
可是,這並不是一個穩當的機會,這個機會充滿了危險,充滿了誘惑,稍有不慎,隻怕就要墮入萬劫不複之地!
因為周王並不是皇上看重的皇子,甚至於,因為母%e4%ba%b2失寵的關係,周王被皇上厭惡,很早就被遣到宮外的王府獨居。周王性子又寬厚,並沒有爭奪皇位的想法,一心一意隻願當個王爺,所以對於宮內的形勢,可說也不刻意關注。
這次太子去世,隻怕周王第一時間都不會曉得。
然而,他的競爭對手卻未必會放過他。
周王還有兩個弟弟,他們都要比他來得野心勃勃,也不會放棄任何的機會來除掉他。
大明朝的皇位繼承,乃是按照皇子們的長幼排序,除非長兄德行有虧,才有可能會考慮次子。
現在沒有了太子,周王作為次長子,是最有可能上位的,儘管皇上並不喜歡他,可這並不代表,周王就被排除了。
所以,他剛才送去的信,是通知周王這個消息,並且請周王在此刻不要接見任何一名官員,不要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舉動。
在見到太陽之前,有時候就必須把自己深深的埋在泥土裡。
這是保護自己的方式,也是為將來崛起而做出的犧牲。
他自認為沒有看錯周王。
儘管周王沒有得到皇上的喜愛,可是他為人寬厚,熱愛學習,虛懷若穀,假使有一日,皇上肯把目光投向他,他勢必會綻放出耀眼的一麵。
等到那一日,他就是皇上最好的選擇!
趙蘭修站起來,目光好似穿透了黑夜。
這個將來,是他施展人生抱負的開始,也是他可以許下承諾的能力之一。
他挺起%e8%83%b8膛,沉穩的走出了衙門。
就在朝堂陷入失去太子的悲傷之中,沈月華等人卻在爬上爬下的搭建青獅的模型。
這裡仿若隔絕世事,雖然離京城並不遠,可他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這青獅最精彩的地方當在頭部,俗話說,‘十斤獅子九斤頭,一雙眼睛一張口,剩下一斤淨骨頭’,所以咱們這模型的重心得擺在底盤,底盤一定要穩,才能承受住重壓。”沈月華叮囑又叮囑。
高大的紙紮,最怕的就是不穩,做出來鬆垮垮,一碰就倒,那是最最失敗的!
這青獅乃是全苗族都敬畏的神獸,所以一定要做好,才能讓他們的拜祭盛事得到一個圓滿的結果。
為此,沈月華可謂花足了心思,力求每一處都精致,都完美,甚至晚上都在琢磨,青獅的鬃毛該怎麼紮製才能更加威風,眼睛又要怎麼畫才能更突顯神韻。
故而,儘管在這裡好吃好住,又有好風景,她的體重還愣是下降了。
“師父,您看,這雲髻行不行?”薑法慧才剛做好就拿了來。
雲髻是獅頭上最重要的飾物之一,沈月華接過來,瞧了瞧,點點頭道:“你手越來越巧了,做得很好。”
得到她誇獎,薑法慧無比高興,拿著去跟丁字和炫耀了,誰叫他說的做得不好呢,明明師父還誇了來著。
丁字和見她又過來了,笑嘻嘻道:“我早說了,不行。”
“不行什麼啊,師父說我的手巧呢。”
丁字和把頭湊過去,指著雲髻上的紙條道:“你這兒滾歪了,沒發現?師父怕是累了,也沒注意。”
薑法慧果然見一處歪了點,頓時臉有些燥,伸手就去搶,結果丁字和沒放手,她愣是抓在了他的手背上。
隻覺好像觸電一般,薑法慧連忙把手縮回來,結巴道:“你,你還我!”
丁字和看著她笑,把雲髻還給她。
不遠處,樹叢一陣晃動。$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薑法慧望過去,奇怪的道:“又是誰來了。”
丁字和也朝那邊看,等見到來人時,不由瞠目結%e8%88%8c,叫道:“師爹!”
他這一聲喊,沈月華也聽見了。
她側過頭,果然看見趙蘭修正往她走過來。
他的臉色不太好,兩邊臉頰跟下頜竟然長出了胡茬,不止如此,天青色的袍子還占滿了泥汙,顯得很是狼狽。
反正,沈月華在這一刹那,覺得有點兒不認識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在下午四點,謝謝sonia220的地雷,麼。
☆、第34章 帶走
趙蘭修走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胳膊,回頭就走。
“你乾什麼,”沈月華嚇一跳。
來就來了,可怎麼還要帶她走,發神經病了罷,
趙蘭修衝身後的趙霖道,“你來講。”
他的聲音弱的好像蚊子叫一樣,聽著很是乾澀。
趙霖的臉色其實跟他差不多,看起來也頗為憔悴,此刻高聲道,“這裡馬上要開戰了,都速速離開此地,”
“開戰,”沈月華一頭霧水,“好好的怎麼會開戰?誰跟誰打呀?”
這裡又不是邊疆,照理說,不可能涉及到戰事。
“朝廷一直在追擊從晉州來的一批強匪,三天前,他們躲入此地,朝廷已經派遣官兵前來圍剿。”
眾人都聽懂了。
沈月華看著青獅,心痛無比:“我這都做了大半了,怎麼好?肯定會打到這裡嗎?也許會在遠一些的地方呢?”
趙蘭修惱火道:“你不要命了!”
他一聲大喝,隨即又猛烈的咳嗽起來。
“爺趕了一晚上的路。”趙霖解釋。
趙蘭修這輩子都沒有離開過京城,也沒有學過武,年幼時開始念書,長大後順利進入翰林院,隨後又當了京官,可說沒有吃過苦頭,也沒有得到過任何的曆練。
像這種連夜趕路不眠不休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沈月華皺了皺眉,伸手摸摸他額頭:“還好,沒有發熱,你這是喉嚨發炎了罷?”
“走!”趙蘭修沒空跟她說話,又拖了她走。
丁字和趕緊去收拾東西,一邊催促薑法慧:“你快把師父帶來的包裹都拿了,咱們在前頭彙合。”
天寶看看天武:“剛才那人說的是真的?”
天武是帶趙蘭修跟趙霖過來的,他是天寶的弟弟。
“是的,我都看到那些官兵了。”天武道,“隻怕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