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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獨角戲 樓雨晴 4712 字 3個月前

躍,遊走在不同的對象間,遊刃有餘,而且很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雖然,這種應酬的手腕,在這樣的場子是基本配備,但他還是覺得……

那不是她。

怎麼樣也不能習慣,眼前這個長袖善舞的社交女王。

在場的,大多小有地位,不會叫不出名字,而她眼色很尖,做人又圓滑,看了半晌,他便知道,這是在為她的丈夫做公關。

甚至,不著痕跡地替丈夫談下一筆金額不小的訂單。

而現在,她正與一名駐台的外商主管相談甚歡,對方讚她:「你英文說得真好,有下過苦功?」

她笑了笑,回道:「我丈夫教的。他是個嚴師,在這方麵完全不講情分。」

「你們中國,不是有一句話,叫嚴師什麼的……」

「嚴師出高徒嗎?高徒不敢當,但他真的是一個很棒、很優秀的男人,我一直都覺得,這一生能遇到他真是太好了。」

是嗎?能遇見那個人,是今生之幸?那遇到他這個「前夫」,或許就是她人生中的不幸吧!

一個……總是開空頭支票,到頭來,什麼也沒能為她做的騙子。

他自嘲地想,無聲朝她走近。

龔悅容談完,一轉身,幾乎撞上那近在咫尺的身形,她連忙往後退,優雅地一側身,避開他的扶持。

「你貼那麼近乾麼?」媚瞋他一眼。

那一點也不訝異的表情,顯然早知他在這裡,卻一點也沒有過來跟他說句話的意願,完全當陌路人就是了?

好,她要演,他也不是不能奉陪。

順手撈來兩杯香檳,一杯朝她遞去,舉杯敬邀,氣度翩翩。

她倒也賞臉,接手,帶笑輕啜了口。

「我們談談。」他率先往陽台的方向去。她聳聳肩,無可無不可地尾隨。

定住腳步,他回身,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一會兒。

一年多來,頭一回如此近距離審視她,她變了很多,許多部分,都不是他記憶裡的那個樣子,直覺便%e8%84%b1口道:「你似乎……胖了點。」

好你個楊仲齊,一開口就挑釁。

她吸了吸氣,堆起虛偽的甜笑。「喔,我丈夫喜歡豐腴一點的女孩子,抱起來比較舒服。」

「我不喜歡。」他本能道。

關我%e5%b1%81事。她在心底冷哼,臉上笑意卻不曾稍減半分。「真遺憾。不過我好像也不需要迎合您的好惡。」

「不需要?」

「當然。」你是我的誰呀!

他定定望住她,看她虛假的笑容要掛到什麼時候。

「楊先生,你要繼續跟我大眼瞪小眼嗎?如果沒其他的事……」

答案出來了……那副虛偽的表情,是她的第二層皮,完全撕不下來。

很好,他跟她卯上了。

「有你的,楊太太。」完全不需當事人同意,就直接由她的先生,變成楊先生,算她行!

「你記錯了。我先生姓顧,你可以喊我顧太太。」很有禮地遞上名片,請多指教。

他低頭看了一眼。

龔雲顰。

一如印在那張喜帖上的名字。

沒事改個筆劃多得要死的名字,寫完旁人都打瞌睡了,有什麼好?

對她一心想擺%e8%84%b1過去,連名字都能舍棄不要的行止,莫名惹怒了他。

「是嗎?」他勾%e5%94%87,笑得比她更虛偽。「要不要賭賭看,你究竟是楊太太,還是顧太太?」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恐怕還搞不清楚狀況。」他傾前,一字字格外清楚地在她耳畔柔緩低語:

「我們的婚姻關係,一、直、存、續、著。」

她挑眉。「你在說笑吧,我們大概隻比陌生人強些而已。」有哪個丈夫,會當到像他這樣,連一年見幾次麵都數得出來,彆笑死人了!

「你可以試試看,我是不是在說笑。」他斂容,續道:「你從來都沒弄清楚過,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說娶你,就真的是娶了你,我們的夫妻關係,是鐵錚錚的事實,不容否認。你以為我會胡亂喊誰『老婆』?」

她微怔,%e5%94%87畔笑意略失。

怎麼?現在覺得晴天霹靂了?

他冷笑。「我倒想看看,楊太太,你這糊裡糊塗犯下的重婚罪,該怎麼收場?」

然而,錯愕也隻是瞬間,她很快回過神來,壓下心頭翻騰的怒火,漾開一抹更甜、更膩人的微笑。「是嗎?好吧,那就隻能遺憾法院見了。不過就是重婚罪,法官怎麼判,無所謂,了不起我就主張『兩人已不堪維係婚姻關係』,你覺得,我能舉證出多少例子來證明這點?證明你是一個多失敗的丈夫?」

即便它是一段有效婚姻,又如何?馬兒不吃草,還能強押牠頭點地嗎?

頓了頓,她再補上幾句。「不過我想,我現任丈夫應該不介意賠償你的『精神損失』。」

婚姻關係是否存在的意義,大概也隻剩贍養費可談了。

楊仲齊退開一步,目光沈沈地望住她。

「你究竟有多恨我?」連贍養費這樣的暗示,都能拿來羞辱他,以前的她,斷然不會這樣對待他。

她甜笑,回他:「你說呢?」

他點頭。「好,我懂了。」還真是相見爭如不見,昔日耳鬢廝磨,今日成了言語廝殺,字字砍骨削肉,未免可悲。

他背過身,寧可望向樓外暗沈夜色,也不願再多瞧她一眼。

他其實,在發現她時,還有機會可以避開,但他沒有,或許潛意識裡,還有一點點不甘心,想確認,她心底對他是否還留有依戀;想知道,現在的他,對她還有沒有一點意義……

是他自找羞辱。

再無溫情的臉容,他不願、也不想再多瞧一眼。

那不是他溫存多情的妻子,隻是一個——寧可跟他打官司,也不願再與他有任何瓜葛的陌生女子。

她不是個言詞刻薄的女人,麵對心愛的男人,她也可以很似水柔情。

曾經,那是他獨享的,如今,她已經偎在另一個男人懷中,軟語溫存。

楊仲齊幾近麻木地,看著遠處的她,雙手攀在那個男人頸後,依偎共舞。男人不知對她說了什麼,她嫣然一笑,嬌嗔地輕捶他肩膀。

他甚至看見,她仰著臉,等待男人溫存的細%e5%90%bb落下。移開眼,他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屋外。

「你故意的?」

中庭的噴水池邊,顧政勳劈頭便問。

「對。」很故意。她大方承認。

「想知道,他還在不在乎你?」在前任麵前,和現任刻意耍%e4%ba%b2密、曬恩愛,要說心思有多單純,鬼都不信。

楊仲齊是老江湖了,這種小把戲不會看不出來。

隻是這個「故意」背後是什麼動機,就很值得大家坐下來討論討論了。

「做得那麼明顯,你就不怕我吃醋?」

「想太多!」龔雲顰白他一眼。「隻是不想讓他太好看而已,你不覺得,這樣像活生生掮他一耳光嗎?尤其是他這麼高傲的人。」

在不在意這個女人是另一回事,男人這種生物,永遠受不了自己的所有物變成彆人的,而且還比跟他在一起更快活,麵子上多掛不住。

「那倒是。」同為男人這物種,他完全點頭附議。

「男人——嗟!」她嗤哼。

「……」他怎麼覺得,自己也中槍了?「老婆,你這種哼法很沒氣質。」┇思┇兔┇網┇

「又怎樣?」她正一肚子不爽。

「你就那麼恨他?一丁點能傷害他的機會都不放過?」還把全天下男人都拖下水一起鞭。

「對。」繃著俏臉,答得毫不猶豫。

「……」他扯扯她的袖。「好啦,不要生氣。你嫌他礙眼,那就不要看,我們回家,彆影響你的心情?」

「……好。」這提議讓她臉部表情和緩些。想起家中的可人兒,嘴角微微揚起,一手挽上他臂膀。「回家玩女兒!」

「我女兒不是生來給你玩的!」他抗議。

「借玩一下嘛,小器……」

「……哼。」

聲音漸行漸遠。

暗處,一道身影走出,望向兩人遠去的方向,長長的影子在地麵上合而為一,逐漸縮小,再也看不見……

「隻是,為了羞辱嗎……」

斂眸,掩去深瞳底下,幽晦如潮的萬般意緒。

有人火氣很大……

很知道看風向的顧政勳,一回家就抱著女兒閃得老遠,以免掃到台風尾。

「可惡!渾蛋!王八蛋!沒心沒肺的渣男!」她氣得狂捶抱枕半小時,才終於覺得解氣一點。

喘了口氣,趴向沙發扶手。

居然一點點愧疚、心虛感都沒有!他難道都不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她嗎?一點點、一點點都沒有嗎?

自己可以跟女人浪漫共舞、談笑風生,一轉身卻又理直氣壯,跟她討論婚姻存續以及自身權利的問題,這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他還真有臉說!

再說,他早在大半年前就知道這件事了……雖然寄喜帖不是她的本意,隻是顧政勳自作主張,她事後知道也很意外,但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明明一開始就清楚這件事,而且完全像被蚊子叮一下,不痛不癢,隻讓楊叔魏包來禮金了事。

既然八、九個月來完全不聞不問,那究竟有什麼立場,在見麵時一副被遺棄的受害者嘴臉,向她聲討自己的權利?姿態高成這樣!

可惡,渾蛋至極!

對了,他還一開口就嫌她胖!

想想有氣,又抓來另一顆抱枕用力捶兩下。

她到底為什麼會愛上這個沒心沒肝的男人!

虧她之前還自作多情地以為,自己至少在他心中還有一點點地位,好歹找一下

她、關心她好不好之類的……結果,什麼都沒有!連知道她在哪兒,也完全把她當空氣,問也沒來問她一聲。

顧政勳看她趴在那裡,久久沒有動靜……應該是發泄完了吧?

這才緩步踱出,問道:「你還好嗎?要是還不解氣,不然,我找人去揍他幾拳、砍他個十刀、八刀的,你覺得如何?」

龔雲顰抬眸,又蔫蔫地癱回去。

旋即,像想到什麼,迅速坐起身。「我問你喔,如果隻是在結婚證書上簽個名,這樣的婚姻,真的有效力嗎?」

楊仲齊不是那種誇大其詞的人,他敢說,恐怕就真是這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