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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一般情況下,在沒有頭緒的時候,排除一些不可能的線索,剩下來的就是可能的線索。我們現在不是還沒找到排除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個人的證據嗎?”

相反,可能是同一個人的線索卻不少。

譬如說行凶者都是男性,對金帕克山林十分熟悉,連環襲擊案的行凶者利用小動物和幼童將年輕的女士引到山林深處,而埋屍的地點裡有小動物的屍骨殘骸……可是,也很難就此認為是同一個人。

阿加莎靠著椅背,咬著筆頭,對著眼前莊園的景色慢慢思考,她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來。

“他們作案手法未必是一樣的,連環襲擊案聽起來嚇人,全因媒體報道聳人聽聞,事實上,幾個受害者並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害。可是埋屍案不一樣,不說埋在裡麵的小動物,幾個被挖出來的屍骸,沒有完整的。”

埋屍案的凶手窮凶極惡,手段殘忍。阿加莎想到今天看到的驗屍報告和那天露出來的人手,忍不住歎息。

女孩輕輕的歎息落在福爾摩斯的耳旁,他張開眼睛,轉頭,天灰色的瞳孔映著阿加莎姣好的側臉。

他能感覺到阿加莎的心情忽然變得低落。

福爾摩斯遲疑了一下,跟阿加莎說:“我接受過不同地方警察廳的委托,協助辦理了許多刑事案件。比埋屍案還要冷酷殘忍的殺人犯,也遇到過的。”

阿加莎側頭,看向他。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上,福爾摩斯向她露出一個微笑,然後神情認真地建議道:“我覺得你在工作的時候,最好學會處理自己的情緒。如果一味將自己的情緒沉浸在同情受害者之上,你就很難保持冷靜客觀。”

“話是這麼說,可是夏洛克……”

阿加莎的臉上露出一點無奈,“如果你想要安慰我,能不能換一種方式?”

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什麼方式?”

阿加莎:“譬如說拉一曲我喜歡的小提琴協奏曲,又譬如說請我吃甜點。”

……要求還不低。

福爾摩斯“哦”了一聲,默默掏出一盒剛才阿加莎給他的薄荷糖,“甜點是沒有了,你吃糖吧。”

阿加莎:“……”

阿加莎懶得睬他,將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遞給他。

福爾摩斯翻了兩頁,那是今晚羅斯上校邀請參加晚宴的名單,除了他和格雷戈裡先生,兩個埃克塞特警察廳的督察,還有三個當地的名紳。

阿加莎給參加晚宴的每個人都做了信息表,包括職位、喜好,方便福爾摩斯晚上參加晚宴的時候,可以充分發揮他的工作技能,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福爾摩斯有些意外地問阿加莎:“你什麼時候做的?”

阿加莎打開裝著薄荷糖的盒子,摸了一顆糖,“午餐後你在外麵抽煙,我和格雷戈裡先生聊天,就順便做了點功課。”

薄荷糖清涼的氣味充斥著口腔,阿加莎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微眯著,笑著說道:“雖然你不一定需要,但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福爾摩斯盯著筆記本,他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就算是華生到貝克街公寓後兩人搭檔,華生都是聽他的比較多,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他看了阿加莎一眼,問:“你在阿普爾多爾彆墅的時候,也會為米爾沃頓做這些事情嗎?”

阿加莎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怎麼可能?我知道你看不起米爾沃頓先生,他也確實不是好人,但不可否認,他身邊多的是能人。這些工作他會交給秘書,我頂多就是為米爾沃頓夫人打聽其他夫人小姐的興趣愛好。”

福爾摩斯沒說話,他低頭盯著那頁筆記本,骨節分明的五指拂過上麵的筆跡。

貝克街公寓裡有打印機,阿加莎處理文書工作的時候,很少手寫。

這似乎是她到貝克街公寓之後,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字跡。

字跡清秀雋麗,跟他從前看到過的也並不一樣。

福爾摩斯心裡一直存疑的問題此刻又浮了上來,在阿普爾多爾的阿加莎不過是個有點小聰明卻天真爛漫的小女傭,為什麼離開阿普爾多爾之後,仿若換了一個人。

性格變了,談吐喜好也變得跟以前不一樣,還整天喜歡抱著心理學方麵的書看,一門心思想當心理醫生。

米爾沃頓死了,失去主人的阿加莎難道悲傷過度,連思考問題的方式和字跡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仿佛在不變的美好皮囊下,換了一個有趣的靈魂。

福爾摩斯跟阿加莎在露台坐了一會兒,阿加莎想到福爾摩斯昨晚跟格雷戈裡先生連夜去金帕克馬場破案,今天清晨又早起去警察廳,傍晚時分還得跟格雷戈裡先生一同去參加晚宴……

鐵打的人,也經不起這麼連軸轉。

更何況福爾摩斯不是鐵打的,他還有因為作息不正常而引起的胃病。

阿加莎看了看時間,距離福爾摩斯出門還有兩個小時,乾脆將他趕回房間休息。

傍晚,格雷戈裡先生準備好了馬車,要和福爾摩斯一起出門。

時間快到了,福爾摩斯還沒出房門,

福爾摩斯去參加晚宴不用帶阿加莎,阿加莎樂得在莊園裡偷閒。

格雷戈裡先生在前麵沒等到福爾摩斯,跑到阿加莎和福爾摩斯房間共同的露台外麵,隔著月桂樹欄杆小聲問阿加莎:“杜蘭小姐,福爾摩斯先生是不是忘了晚上要去赴約?”

阿加莎也有些奇怪,因為福爾摩斯是一個非常有時間觀念的人。

這時格雷戈裡先生又小聲跟她說:“你能去看一下福爾摩斯先生嗎?”

“那你稍等,我去看看。”

阿加莎去敲福爾摩斯的房門,福爾摩斯穿著很正式的立領襯衫,領帶卻沒係。

阿加莎很快弄明白福爾摩斯糾結什麼,因為整潔的床鋪上放著兩條領帶。

一條是格紋的,一條是純色的。

歎息。

說出去可能沒人信,這位名偵探有時會有選擇困難症。

阿加莎走過去,純色的太商務她不喜歡,格紋的更顯年輕時尚一點。

她拿起格紋的領帶現在站在床邊的桌前,示意福爾摩斯過去。

這並不是阿加莎第一次幫福爾摩斯係領帶,為了方便她的動作,福爾摩斯俯首,雙手撐在她身旁兩側。

兩人似乎都沒發現,他們此刻的姿勢親密得有些過分。

係好領帶,阿加莎抬頭,剛想跟福爾摩斯說好了,卻不經意對上他那雙天灰色的眼,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過於接近。

福爾摩斯本來不覺得有什麼異樣,可阿加莎的態度明顯變得彆扭,他愣了下,終於發現自己為了配合阿加莎的舉動多容易令人誤會。

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默默地將撐在她身旁兩側的手收了回來,“時間差不多,格雷戈裡先生說不定要等急了,我得走了。”

“好。”阿加莎拉開兩人的距離,然後快步走向房門口,走了幾步,還不忘回頭叮囑,“離開倫敦的時候,華生醫生往你的行李箱裡放了不少胃藥,你記得帶上。”

福爾摩斯微微蹙眉,不知是不是錯覺,阿加莎離開了之後,來自她身上的那股花香仿佛變得更濃,無處不在地圍繞在他身旁。

……這似乎不是什麼好現象。!

第43章

福爾摩斯和格雷戈裡先生參加宴會的地方在塔維斯托克小鎮上,離莊園並不太遠,大概三英裡遠。

在倫敦的時候,福爾摩斯很少參加這些推杯換盞的活動,很少參加不代表不會。

阿加莎還記得去年聖誕節時,她和福爾摩斯為了天使之淚和約翰·霍納失蹤的事情,特意參加伊娃小姐舉行的晚宴,借此跟莫卡伯爵夫人接觸的事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福爾摩斯工作的時候,是跟平時完全不一樣的狀態。

如果要阿加莎評價福爾摩斯為了調查案件所做出的努力和表現,那簡直是十分敬業了。

畢竟,是一個為了案子可以假裝成水管工跟女傭談戀愛訂婚的人。

想到這些事情,阿加莎的心裡已經很無感。

福爾摩斯和格雷戈裡先生離開莊園時,太陽還沒下山,阿加莎乾脆在莊園裡散步,昨天為格雷戈裡先生送玫瑰給她的小女傭卡羅拉見了她,很高興地跑過去。

少女熱情似火,要陪她一起散步。

阿加莎沒有拒絕,於是短短的半小時,阿加莎知道了很多關於格雷戈裡先生的事情,也得知金帕克山林的埋屍案已經在小鎮上傳得沸沸揚揚。

“真的是太可怕了,杜蘭小姐。”

卡羅拉說起那些事情,臉色有些發白,仿佛她自己就身臨其境似的,“在我們的身邊,居然隱藏著一個那麼殘忍恐怖的人,真的太令人害怕了!”

世上好人很多,壞人也並不少。

阿加莎跟卡羅拉說:“防人之心不可無,除非是身邊親近可信的人,否則都要保存幾分戒備。”

卡羅拉皺著眉頭跟阿加莎埋怨:“可是那樣跟人相處,也太累了些。不管是金帕克山林還是塔維斯托克小鎮,本來該是一個幽靜美麗的地方,自從連環襲擊案發生之壺,就像撞了邪似的,感覺走到哪兒都很危險。”

“覺得危險,那就不要單獨一個人出門啊。”

阿加莎聽著身旁的女孩叭叭說個不停,也不覺得厭煩,她手裡拿著一枝鮮花,笑著跟卡羅拉說:“尤其是像你這樣可愛的小姐,千萬彆在莊園之外的地方落單了。”

卡羅拉撇了撇嘴,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傑克經常說像我這樣的女孩,倒貼也不會有人要的。”

“彆聽他胡說,傑克是誰?”

“他是莊園裡的一個園藝工,杜蘭小姐,昨天格雷戈裡先生讓我送去給你的那束粉色玫瑰,就是傑克剪下來的。他很討人厭,不值得您記得他的事情。”

阿加莎聞言,笑了笑,於是沒有再往下問。

卡羅拉目不轉睛地看著阿加莎的笑顏,讚歎道:“杜蘭小姐,您真的非常漂亮!格雷戈裡先生特彆喜歡您。”

阿加莎裝作沒聽見。

好在卡羅拉沒有繼續那個話題,因為她想起金帕克山林的埋屍案,是阿加莎先發現的。

少女天真無邪,好奇心又旺盛。

她問阿加莎:“杜蘭小姐,那天您怎麼會發現那些屍體的呢?”

“那些屍體不是我發現的。”

天色已經薄黑,阿加莎跟卡羅拉並肩走在莊園花枝掩映的小道裡,她一邊走一邊跟卡羅拉解釋當天的場景。

“因為埋葬屍體的地方,是一片花海。但是中間的斜坡很奇怪,有一處地方寸草不生,我隻是覺得有點好奇才過去的。可能是春天山間多雨,雨水將泥土衝走,於是露出了埋得並不是很深的一隻人手。”

卡羅拉聽得捂著嘴巴驚呼,“太可怕了!杜蘭小姐,當時您不覺得害怕嗎?”

阿加莎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