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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長手冊 容光 4285 字 3個月前

看來這位安樂侯當真被容皇貴妃當做了普通人來培養,而非宮中的王孫子弟,自小就形成了嚴格的尊卑之分的觀念。

楚顏笑了笑,溫和地說:“說起來,今日太上皇和貴太妃回來了,我還不曾去請安,不如侯爺隨我同去吧。”

顧盼點頭,和和氣氣地同她一起往太上皇的宣明殿走。

臨走前,楚顏回頭去淡淡地看了那一眾拎著食盒的宮人,側過頭對重山吩咐了句:“禦膳房的人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主子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沒有一點眼力勁兒。重山,你留在這兒好好教一教劉總管,下一次彆讓本宮再見到他帶著一眾奴才自以為是地做些無用功。”

重山點頭,劉總管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他從前沒有與這位尚未太子妃的皇後娘娘打過照麵,今日頭一回碰頭,竟然就被對方看了個透,他低下頭去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楚顏與顧盼,後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楚顏與顧盼同走在宮道上,她問:“太上皇與貴太妃這些年來在宮外過得好嗎?”

顧盼笑道:“大概……還不錯,日子沒有宮裡的富貴,衣食住行也很樸素,但勝在自在舒坦,隨心所欲。”

楚顏注意到他的膚色比顧祁要深一些,大概也就猜到他過的是什麼日子了,太上皇學著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個二皇子也就過著自在舒坦的日子,遠離官場紛爭,一如普通人。

她又問:“這次回來,侯爺打算在宮裡長住?”

顧盼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微微一笑:“這我倒不知道,一切都由父皇做主。”頓了頓,他又漫不經心地添了一句,“不過在宮外住了這麼些年,我倒不是很喜歡宮裡的日子,吃的用的倒是都比宮外好,但輸在不夠自由。”

楚顏一怔,隨即仔細看了看顧盼的表情,他的側臉很生動,帶著顧祁所沒有的陽光與愜意,沒有那麼嚴肅清冷,可是他側過頭來對上楚顏的眼神時,那雙明亮的眸子裡卻帶著顧家人特有的深沉與精明。

他看似在回答楚顏的話,實則猜透了楚顏這麼問的意圖,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言下之意無非是在告訴她:他對這皇宮沒什麼好感,對皇位就更沒興趣了。

楚顏低頭笑了笑:“不愧是顧家的人,流著顧家的血,骨子裡也都一樣敏[gǎn]。”

顧盼揚了揚眉,桃花眼裡閃耀著熠熠光彩,似是在為她的恭維感到開心,笑得更開了些,隻聳聳肩:“這不叫敏[gǎn],叫天生我材必有用。”

“那你也肯定覺得侯爺這個封號對你來說大材小用了。”楚顏故意曲解他的話。

顧盼看出了她的揶揄,眼神微眯,語氣更加溫和了:“誰說不是呢?就連金鑾殿上那個寶座對我來說都大材小用了,如我這等氣質儒雅、滿腹經綸又博學多才的人,放在江湖屈居了,供在廟堂俗化了,倒不如早點看破紅塵,經受點化,死了以後到九天之外位列天神之一,這倒給了世人一個生生世世瞻仰我的機會。我猜我必定是天神裡頭最好看的一個,皇後娘娘你說是不是?”

楚顏倒沒想到他會還自己這麼一大堆玩笑話,說是玩笑也不儘然,他言語犀利,雖說%e5%94%87角掛著淺淺笑意,眼神裡卻若有所思。

這意思聽來聽去,倒像是在說楚顏的意思是他現在就該死了。

楚顏笑出了聲:“侯爺似乎對我有敵意啊。”

顧盼看了她一眼,“哦?皇後娘娘是這麼看的?”他漫不經心地伸手折了路邊一顆垂柳的枝椏,%e5%94%87角依舊含著淡淡的笑意,“事實上,對我有敵意的皇後娘娘,我不過順著你的話往下說,圓了你的心願,這難道不是做弟弟的孝心的嗎?”

楚顏頓住了腳步:“我何曾對侯爺有過敵意了?”

“初見我站在禦膳房門口,皇後娘娘駐足觀看,頗有戒心地想要聽我和劉總管的對話,約莫是為了試探我是否養尊處優、初入皇宮便自高自大,若是,則證明我有野心;劉總管話裡話外都對我頗有奉承之意,皇後娘娘笑著與我說話,臨走前卻留下心腹太監懲處他,這是殺一儆百,無非是告訴宮人奉承我這個安樂侯沒什麼用,一樣不被您這個皇後放在眼裡;這一路上你又繼續與我談天說地,看似其樂融融,話裡話外都在試探我是否有常住宮中的打算,此為疑心,因為你擔心我會對皇位有所覬覦,特彆……”他笑著看了楚顏一眼,“特彆是如今皇兄去了邊疆,戰場險惡,誰又知道他能否安然回來呢?”

他字字句句都說中了楚顏的心事,楚顏也不惱,慢悠悠地說:“既然侯爺都看出來了,又怎麼會說我對你有敵意呢?若真對你有敵意,犯得著做得這麼明顯,非得讓你看個一清二楚?”

顧盼低低地笑了兩聲,搖搖頭:“所以皇後娘娘確實是在試探我,隻不過試探的並非是我對皇位是否有所覬覦,而是我在宮外這麼些年,是不是成了一介庸才、毫無心機。”

楚顏笑了,這一次才算是真真切切地發自內心的笑,她語氣輕快地說:“你是他的弟弟,從小感情深厚,他這些年以來更是不曾放下過你,哪怕你真的想要這天下,他這個做哥哥的不也一樣會讓給你?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皇帝不急,難道太監還會給急死?”

顧盼說:“皇宮有皇宮的好,外麵亦有外麵的好,就算我有登極之願,也不會與自己的兄長相爭,何況我誌不在此?”

楚顏站在原地沒動,卻見他手執柳枝,悠然閒庭信步,清潤的聲音如同流水琤瑽,又如高山清風:“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海內賢豪青雲客,就中與君心莫逆……天下之大,皇宮之小,我非燕雀,心不在此,亦不願受困於此。”

有那麼一刻,楚顏覺得自己有些卑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顧盼想得沒錯,就連宮人們也會在此刻懷疑太上皇是不是有意帶著安樂侯在這時候回宮,她又如何會沒有這個懷疑呢?

九年來,不論顧祁麵臨怎樣的危機,太上皇都不曾回宮,如今顧祁要遠征,他就爽快地帶著一家三口回宮了,難免不使人生疑。

對顧祁而言,這三個人都是他的%e4%ba%b2人,可對楚顏而言,這輩子卻隻有一個顧祁可以信任。她不為顧祁考慮,難道還要天真歡快地迎接“%e4%ba%b2人”回宮?

楚顏看著那個飄逸悠閒的背影,失笑搖了搖頭。

她居然是在為顧祁抱不平,覺得太上皇這個父%e4%ba%b2做得太過絕情,所以心生憤懣。果然隻有當老婆的才會心疼自己的老公,哪怕她這個老婆……並非那種一心愛慕老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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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顏到了宣明殿時,太上皇不在,聽說是太後有請,他便去了壽延宮。

容皇貴妃,不,如今已經是貴太妃了,那張傾世容顏還是沒怎麼變,顯然這些日子她過得很愜意,歲月幾乎不曾在她麵上留下過什麼痕跡。

她笑著與楚顏說話,言談間絲毫沒有任何不適,楚顏望著她,心下卻在思量她對顧祁有幾分真心,幾分母愛。

若說沒有半點感情,從前決計不會把顧祁當做自己的孩子來養,可畢竟不是%e4%ba%b2生的,再怎麼好也比不上顧盼……這也是人之常情。

隻是楚顏有一點比較怨她,九年來她倒是和太上皇雙宿雙棲,宮裡的一切都交給顧祁,他們卻不聞不問,連顧祁的大婚都未曾回宮……當真狠心。

容真是何等聰明之人,看著楚顏的眼睛就已經明白了一些事情,當下也收起了笑意,輕輕地點破:“皇後對我有些不滿。”

楚顏想笑,總算知道顧盼的敏[gǎn]遺傳自誰了。

她說:“臣妾自然不敢對您有所不滿,隻是有些不理解罷了。”

容真把手裡的茶慢慢地放在桌上,看著踏進大殿的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問他吧,一切都是他在做主,如今祁兒也當了皇帝了,有的事情還是同你說清楚的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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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不做賢後

楚顏看見太上皇走進來,還是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叫了聲,“父皇。”

太上皇如今已有不惑,五官和顧祁很相似,神情也是一模一樣的嘴%e5%94%87緊抿、眼眸深幽,看著你的時候你會覺得猜不透他心中所想。顧祁還年輕,沒有太上皇這麼老辣,因此在麵對太上皇的時候,楚顏心裡確實還是有些緊張。

顧淵走到楚顏麵前的時候,微微停下了腳步,“皇後有什麼事情不清楚,想要%e4%ba%b2自問我的,”

楚顏心頭一緊,遲疑片刻,還是說了出來:“今日兒臣聽宮人私下議論,說是皇上去了邊疆打仗,而您帶著貴太妃和安樂侯回來了,皇上之前要大臣們幫著把持朝鎮的決議就不管用了……兒臣沒有彆的意思,隻是——”

“聽誰說的?”顧淵打斷了她的話,隻言簡意賅地問了這四個字,見楚顏一時沒說話,他低低地笑了,“皇後說自己沒有彆的意思,但言下之意似乎並非字麵上這麼簡單啊。”

楚顏沉默了片刻才說:“是,兒臣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您,憋在心裡好久了,如今父皇回宮,隻盼著能一樣一樣說給兒臣聽才是。十年前您帶著貴太妃與安樂侯毅然決然地離開京城,把宮裡的這一堆攤子都留給了皇上,卻沒有立即傳位於他,他守在這太子之位上將近十年,與一群倚老賣老的臣子對抗,艱難地走到了今日。十年後,他的大婚您沒有回來,西疆叛亂您也沒有回來,皇上無數次傳書於您,您都沒有一丁點回音。有時候兒臣會想,在父皇心裡,皇上真的也是您的兒子麼?還是說,身在帝王家就真的有這麼多的無奈,為了磨練皇上,您可以狠心到這種地步,難道隻有這種方式才是鍛煉一代明君的唯一方式?”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一大堆,聽得容真都失笑了,顧淵被她質問得眉心一皺,眼看著就要斥責她沒規矩,容真隻得站起身來拉了拉他的手,輕聲道:“皇後是祁兒的發妻,一心想著他自然是好的。”

顧淵看了眼容真:“怎麼,你以為我要怪她?”

容真一愣,仔細瞧了瞧他,卻沒有在那雙漆黑的眼眸裡看見怒意,於是又鬆開了手,莞爾道:“是我多慮了,那你就好好和皇後談談。”

她轉身吩咐宮女:“倒杯茶來。”然後步伐輕快地走向了院子裡。

夏日的暑氣都上來了,這宮裡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變過,一到夏日就用無數冰盆子來維持住室內的宜人溫度,容真被外麵迎麵而來的暑氣給驚了一驚,隨即失笑。

這些年來適應了江南的自然氣候,方覺宮中的一切太過金貴,要她說,其實苦日子或者富貴日子並非決定人這輩子是否快樂的因素,重要的是你和誰過了這輩子,過的開心與否。

大殿裡,楚顏像株白楊一般沉默地站在原地,顧淵看了眼她,輕聲道:“你這樣為祁兒著想,我心裡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