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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長手冊 容光 4258 字 3個月前

矗立著三座寶相莊嚴的金身佛像。中間的佛像前,一個身著黃色錦袍的老婦人跪在蒲團之上,手裡捏著串檀木佛珠,閉眼念著什麼經。

裹霜來到她身旁,一邊伸手把紙條遞了過去,一邊低聲地在她耳邊說:“主子,王府那邊來了傳書。”

那老婦人倏地睜開眼,深幽的眼眸裡劃過一抹笑意,然後伸出手接過了紙條,拈開來看。

信是王府裡的劉明玉寫來的,隻有短短幾行字:

奴婢依言行事,杜氏病症日益加重,王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聽候主子下一步指示。

老婦人微微一笑,把紙條又還給裹霜,“拿去燒了。”

她閉上眼睛繼續念經,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可是平靜安詳的片容之下,毫無向佛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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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六月芳菲儘,山寺桃花始盛開。

淨雲寺雖是國寺,卻不像京城裡的報國寺那樣恢弘氣派,甚至連大門都有些陳舊,整座建築古樸肅穆,靜靜地臥於群山之中。

寺院前後開滿了桃花,燦爛得似是雲霞一般,幾乎奪去了賞花人的呼吸。

離淨雲寺還剩下最後一段路程時,由於山路陡峭、地勢偏窄,所有人都隻能下馬車步行。

待到爬上山頂氣喘籲籲時,卻又忽然看見這樣一幕奪人心魄的美景,馮靜舒喃喃地說:“不虛此行。”

楚顏也忍不住歎道:“佛寺的寶相莊嚴就是養人,這裡遠離塵世喧囂,連桃花都長得這麼繁茂。”

一旁傳來一個十分冷靜嚴肅的聲音:“寺裡有專人負責每隔幾日就往這些桃樹上澆灌寺內的排泄物,一來可以解決高山之上無處引流的問題,二來也可以提供這片桃花林所需要的肥料。”

眾人:“……”

不用說,這個掃興的人準是蕭徹。

深山之中,雲霧繚繞,晨鐘暮鼓,青鴉聲聲。

方丈雙手合十,將楚顏一行人迎了進去,寺內與寺外都一樣陳舊古樸,沉香嫋嫋。

秦遠山是負責祈福大典的禦史大夫,因此了解此行所有的程序,楚顏隻需按照他的指點完成一切便好,而依他所言,第一日剛到淨雲寺,楚顏什麼都不需要做,隻要好生休息,調整好狀態為之後長達十日的祈福做準備。

楚顏換了身素色的衣衫,從廂房裡走出來,恰好碰見了踏進小院的秦遠山。

這處小院留給女眷居住,馮靜舒的廂房就在楚顏的隔壁,而此時看見秦遠山,楚顏心知他肯定是來找自己的,便倏地頓住了腳:“秦大人找我有事?”

“太子妃殿下要出去?”對方反問。

楚顏微微一笑:“竇太後也在淨雲寺裡清修,既然來都來了,於情於理都該去見見她老人家。”

秦遠山遲疑了片刻,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殿下可知竇太後為何被送來淨雲寺清修?”

楚顏莞爾,輕描淡寫地說:“野心勃勃,謀害宮妃,是也不是?”

她知道?

秦遠山一怔,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恭恭敬敬地前去請安拜訪?

楚顏笑起來,“她雖是戴罪之身,一步走錯,滿盤皆輸,但先皇還在時,她畢竟是叱吒風雲的皇後娘娘,不是嗎?先皇多情,後宮佳麗無數,可她卻憑一己之力一直在先皇心裡占有一席之位,甚至力壓眾人,成為了後宮第一人,手段可見一斑。”

她似笑非笑地對著秦遠山挑挑眉,言下之意,她此行是去請教請教如何抓住君心的。

小院裡的梨樹開得潔白清麗,而她一襲青衫站在下麵,笑起來的時候眉眼舒展如畫,頗有種春風和煦的雅致。

秦遠山也笑起來,眼神寧靜地看著她:“殿下多慮了,與其以手段掌控一個人,倒不如用心鎖住一個人,以真心換真心,這才公平,也是長久之計。”

楚顏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凝滯,他說什麼?

“秦大人的意思是,我對太子殿下不是真心的?”她眼眸微斂,不動聲色。

“微臣隻是就事論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的事情,微臣不予置評。”秦遠山四兩撥千斤,卻絲毫不計較她咄咄逼人的尖銳言語,轉而微微一笑,“在微臣看來,殿下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手段是留給抓不住人心的人,殿下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了,又何須多慮?”

和這個人說話的時候,總得緊緊閉著身上的每一個毛孔,因為他無孔不入,每一個眼神每一個笑容都似是含有深意。

可是細看之下,他又不過是漫不經心地笑著,當真可恨。

楚顏慢悠悠地浮起一抹笑意,“秦大人真是觀察入微、善解人意,本宮不曾告訴過你本宮想要什麼,你卻輕而易舉猜到了,雖說不知中不中,但你對本宮的拳拳心意,本宮也算是體會到了。”

她與秦遠山擦肩而過,卻忽聞身後傳來他和煦醇厚的嗓音,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太子妃天資聰穎,才情過人,深得殿下歡心。但須知越是聰明的人,身處高位時就越要把握住自己的心,若是心太大,難免不會被貪欲淹沒。殿下若是知足,與太子殿下扶持同行,將來必定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而太子殿下也必定會終其一生待您好;反之……”

“反之什麼?”楚顏笑意全無地轉過身去,眯眼望著他,麵上一片肅殺之意,“大膽秦遠山,竟敢對本宮口出狂言,質疑本宮對太子殿下的心意,是何居心?本宮與太子殿下如何相處,輪得到你在這裡指指點點?當真是進了佛寺,所以秦大人也要跟本宮講講佛經和做人之道不成?”

“微臣沒有資格指指點點,但微臣與太子殿下自小一同長大,他是君,我是臣,從感情上說來卻堪比手足。”秦遠山不卑不亢地看著她,“若是有人妄圖傷害太子殿下,微臣會在第一時間將之潰敗手下。”

“當真是忠心耿耿的……”楚顏莞爾,言不由衷地補充了兩個字,“臣子。”

楚顏轉身走出了小院,麵上的笑意瞬間隱沒在%e5%94%87角。

秦遠山這是什麼意思?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她,所以要站在太子好兄弟的立場上來警告她?

反倒是秦遠山望著楚顏的背影失神片刻,忽然間沉下臉來,表情沉重。

他是哪根筋不對,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來?當真是替太子擔憂,所以出言提醒她莫要失了本性不成?他明明不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如今卻忽然管起閒事來,並且還是人家夫妻倆的感情問題……結果把太子妃給惹怒了。

秦遠山眉頭一皺,衣袖裡的拳頭微微握緊,神情懊惱地走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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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離宮之後,宮裡一下子熱鬨了不少。

前段時間進來的鶯鶯燕燕們因為太子妃在,一度提心吊膽、謹慎有加,如今太子妃一走,大家都放下了懸在半空的心,有事沒事也能去禦花園走動走動,欣賞皇宮裡不同於外麵的精致美景。

今日又是一個豔陽天,禦花園裡花團錦簇、蜂蝶飛舞,常春閣裡的秀女們也三三兩兩出來閒逛。

沈辛正給身旁的陳熙指著麵前的幾朵牡丹,說自己家中也有這個品種,都是前些年西域進貢給皇室的珍稀花卉,顏色豔麗,花期也長,當時皇恩浩蕩,沈家有幸受到賞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妹妹有所不知,這花名叫錦繡良緣,寓意很好,當時皇上還在宮裡,說是家父多年在朝為官,因此特意賜花,沈家上下不勝榮幸。”

陳熙隻是溫和地笑著,順著她的話說:“沈大人在朝中身居要職,素來就為皇上出力不少,深受皇上器重,這花配給姐姐也是甚好的。再說了,錦繡良緣不也恰好預示著今日姐姐進宮與太子喜結良緣嗎?”

這話說得中聽,沈辛笑得正歡,忽聞不遠處傳來另一個清脆悅耳的嗓音,如同高山之巔的潺潺溪流,輕盈動聽,“咦,那不是六月雪嗎?”

沈辛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回頭一看,不是蘇州水運都督的千金雲素又是誰?

自打那回給太子妃請安時,這個女人一臉無辜地把她賣給太子妃,拆了她的台,還替她得罪了沐念秋,沈辛就恨她恨得牙癢癢。

女人天生都不愛比自己嬌豔動人又討人喜歡的人,而這個雲素不僅明豔動人,還因為出賣了沈辛,得了太子妃%e4%ba%b2自賞賜的玉鐲,沈辛一見到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喲,這不是雲姑娘嗎?”沈辛嬌笑著朝雲素喊道,然後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她麵前,看了眼地上那片六月雪,“姑娘喜愛這花?”

陳熙也慢慢地跟著沈辛走到了雲素麵前,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雲素笑得眉眼彎彎,霎是討喜可愛:“見過兩位姐姐。”下一句話是對沈辛說的,“是啊,這話小巧玲瓏,素淨可愛,如同六月間的銀裝素裹,我很喜歡。”

沈辛伸手輕輕摘下一朵潔白的開得正豔的花朵,笑盈盈地插在雲素發髻邊上,讚歎道:“這花和妹妹似是天生一對,妹妹氣質猶如冰山白雪,秀氣可愛,恰好與這花相配,煞是好看。”

雲素笑得更歡了,麵頰微紅地說:“沈姐姐過獎了。”

沈辛又說:“方才我和陳姑娘在那邊兒看牡丹呢,我是個俗人,比起這清秀雅致的小花,還是更偏愛富貴豔麗的牡丹。雖說開得繁豔,看久了難免覺得有些晃眼,但好歹是花中之王、國色天香,否則也不會豔壓群芳、拔得頭籌了,雲姑娘,你說對嗎?”

她說得隨意,笑容也是嬌嬌柔柔,一派溫婉。

雲素笑著點頭:“姐姐說得是,牡丹的確豔麗又富貴,與姐姐的氣質如出一轍,叫人好生羨慕。”

陳熙沒說話,看著意有所指的沈辛,又看了看全然沒有察覺到對方言語之中的諷刺意味的雲素,心下微微了然。

沈辛無非是拿六月雪與雲素作比較,暗示她不過是個出身不夠上得了台麵的小官之女,清秀佳人小野花一朵,哪裡能與她這種大家閨秀、名門千金相比?

陳熙回過頭去看那片豔麗的牡丹花叢,隻可惜沈辛太天真,就算雲素不過是不起眼的六月雪,她自己也不見得就是花中之王的牡丹。畢竟獨冠後宮的隻會有一人,那就是當今太子妃。

沈辛顯然也沒料到雲素會這麼沒有攻擊性,不過是言語相譏罷了,她都接不了招,當真無趣。若是不能刺痛對方,那自己的招數也就顯得不痛不癢,沒什麼作用了。

而看到雲素那和顏悅色、開開心心的笑顏,她心下一堵,特彆是又注意到對方的皓腕之上還戴著太子妃賞賜的玉鐲子,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問了句:“喲,雲姑娘還戴著太子妃殿下賞賜的鐲子呢?當真好漂亮啊。”

雲素笑盈盈地說:“是啊,從前在蘇州,我還沒有見過這麼晶瑩剔透的羊脂白玉呢,太子妃殿下真是個大方的主子,我很喜歡這鐲子。”

沈辛笑容一滯,這是在做什麼?拉仇恨值?這鐲子明明是她出賣自己換來的,眼下還好意思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