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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成長手冊 容光 4407 字 3個月前

趙青雲臉色彆提多難看了,當著一大家子的麵,他的二夫人要被拖出去杖斃,而他也是戴罪之身,等著被自己的%e4%ba%b2生女兒處置。

他試著緩和氣氛,開口叫了聲,“楚顏,不要這樣——”

話還沒說完,隻見楚顏冷冷地轉過頭來看著他,“父%e4%ba%b2不要著急,現在輪到你了。”

趙青雲麵上一僵。

隻聽楚顏繼續說,“身為趙家長子,沉迷女色,成日流連於花街柳巷,敗壞了趙家的名聲不說,還給家中的三個女人帶來一生的不幸。你已年過而立,膝下亦有子女,但仍舊未能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那樣為自己、為家族負起責任,此等男兒,有何資格承擔起家族興亡的重擔?”

她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冷若冰霜地直視著趙青雲,目光猶如毫無溫度的利劍,直逼人心。

趙青雲竟被她說得麵上紅一陣白一陣,嗓子裡如同被棉花堵住一般,半個字也擠不出來。

楚顏轉過身去,從趙鈺風、趙平陽的麵龐上一個一個掃過去,沉聲道,“偌大的定國公府,長子沉迷女色,二叔流連賭坊,四叔更離譜,竟然在外養孌童,全然不顧趙家的顏麵。趙家三代在朝為官,才有了今日的定國公府,你們倒好,坐享其成,敗壞家風,是嫌今日的榮華富貴來得太過容易,夠你們敗一輩子,是不是?”

趙家三子被她一陣迎頭痛擊,個個都又驚又怒。

可是哪怕她不過是以一介小輩的身份來指責他們,他們也沒有膽子反擊,因為麵前這個不僅是趙家的兒女,更是當今太子之妻。

楚顏終於把視線轉回趙青雲身上,一字一句地說,“我會向太子殿下請旨,即日起,除去你在京城的官職,遷至蜀地任職。遠離京城,父%e4%ba%b2就不會是今日這個被趙家光環籠罩的趙家長子了,從最低的官職做起,從無人阿諛奉承做起,我倒要看看父%e4%ba%b2還能否和今日一樣被花紅柳綠簇擁著!”

趙青雲簡直要氣死了,渾身顫唞地指著楚顏,“你,你這個不孝女!我白生了你,白養了你!”

“養我?”楚顏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生我的是母%e4%ba%b2,養我的是姑姑,父%e4%ba%b2何曾生我養我?你已年過三十,身為人父,卻還不知何為責任何為擔當,女兒是為了你好,才為你做了這樣的決定,相信母%e4%ba%b2在天之靈也會為我的決定拍手稱快的。”

她不再多言,當即轉向魏氏,“你作惡多端,今日不過是自食苦果,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來人,拖下去!”

杖斃一個人,這是楚顏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未曾做過的狠絕之事。

可是魏氏太過歹毒,不除不快。

魏氏很快慘叫著被人拉了出去,不一會兒,院子裡傳來了她的慘叫聲,一聲一聲,直刺人心。

趙青雲的臉色白了又白,氣得肺都快炸了,卻還不能做什麼。

秦遠山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這是趙家的家務事,他不便插手,可是他輕輕側過頭去看楚顏,隻看見她緊咬下%e5%94%87若無其事的模樣,可是她的睫毛卻在微微顫動著,泄露了她心底的彷徨與掙紮。

她要蛻變,要成長,始終要過這一關。

因為在將來,當她陪同太子踏上那個寶座之後,金鑾殿上會有更多不懷好意的人,她必須拿出更強硬的手段與更多人鬥。

秦遠山忽然不知心底是怎樣一種滋味。

在他記憶裡仍然殘留著童年的種種,這個女子雖然早慧又聰穎,卻從始至終不曾傷害過任何人。

她應該是那個踏著一地日光微笑著讓他稱她楚顏的姑娘,應該是那個籠著朦朧月色毫不留戀地轉身從他眼前離開的姑娘,應該是不論何時何地都保持著輕快笑意的姑娘。

而不是今日這個,麵上帶著冷漠麵具,心底卻泛出淚漬的女子。

楚顏身姿筆直地站在原地,宛若神聖不可侵的神明。

然後她一步一步走出了門檻,似是要逼自己去麵對魏氏最慘烈的一麵。

院子裡,那個女人被按在木凳之上,木杖一下一下重重擊打在她的背上,她麵如菜色,淚水與汗珠一同滾滾而落。

起初還能聽見她慘烈的求饒聲,到後來,隻剩下木杖與身體相撞的沉悶聲音,她已然奄奄一息到說不出話的地步。

而就在這時候,後院裡忽然拋出一個小孩子,大老遠就邊哭邊喊地往這邊跑來,“你放開我娘!放開我娘!”

趙青雲臉色一白,忙叫了聲,“綜兒!”

來的人正是他與魏氏的兒子,趙綜。

年僅七歲的孩子很快跑到了母%e4%ba%b2身邊,看著母%e4%ba%b2被打成這樣,背上薄薄的衣衫完全沒法遮住破裂的皮膚之下滲出的血漬。

他哭喊著,“娘!娘你怎麼了?”

然後便是要撲過去搶那兩個行刑之人手中的木杖。

楚顏麵色微微變了,卻仍舊冷冷地說,“來人,把他拉開。”

趙綜被小廝拉了開來,再也沒法接近魏氏,而聽了楚顏的話,他這才猛然把視線轉向了這個沒見過幾次麵的姐姐,明白了魏氏之所以會受到今日的待遇,全是拜楚顏所賜。

他急於掙%e8%84%b1出來,卻不料力氣不如抓住他的人,當下糾纏好一陣,忽然出其不意地咬住了那隻僅僅攔住他的手。

小廝吃痛地叫了一聲,手上一鬆,便叫他跑了出去。

趙綜飛快地跑到了楚顏跟前,對著她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你這個壞人!壞女人!你憑什麼叫人打我娘?你放開她!快叫人放開她!”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趙綜竟然出手打了楚顏!這可是當今太子妃!

楚顏也未曾料到這個小孩子竟然會掙%e8%84%b1出來,對自己動手。

七歲的男孩子力氣不算小,拳頭打在她身上疼痛感可不輕,可是楚顏看著那張淚眼婆娑的小臉,和那雙眼睛裡焦灼又恐懼的神情,忽然失去了行動力。

盧氏被人害死了,她失去了母%e4%ba%b2。

而今她又在做什麼?奪去令一個孩子的母%e4%ba%b2……

她呆若木%e9%b8%a1地任由趙綜拳打腳踢,卻忘了避開。

可在她看了,那拳頭分明是打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叫她茫然又驚惶。

另一個身影很快衝上前來,拉著她的手臂往自己身後一使力,楚顏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擋在了背後。

秦遠山按住趙綜的兩隻不斷揮舞的小胳膊,淡淡地說,“你母%e4%ba%b2犯了錯,如今不過是在接受應得的懲罰,不要遷怒於人。”

說罷,他回過頭去吩咐那小廝,“把人帶走,沒有太子妃殿下的允許,不要再讓他出來。”

他回過頭去看著怔怔的楚顏,沉默片刻,才低聲說了句,“殿下,請不要自責,這並不是你的過錯。”

楚顏苦笑著抬頭看他,“我的母%e4%ba%b2被人害死,如今我想替她斷個公道,卻又是在害死另一個孩子的母%e4%ba%b2……”

秦遠山看見她眼底的困惑與掙紮,終於明白,原來那個善良的姑娘一直還在。

哪怕她今日貴為太子妃,哪怕她變得更加堅強,看似無所畏懼,可她依舊是當初那個趙楚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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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驀地柔軟了一瞬,他直直地望著她,輕聲寬慰道,“殿下,世上大奸大惡之人不計其數,卻並非人人都壞得徹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就算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也有值得人同情的地方。可是您是太子妃殿下,你要斷的是公道,而不是去顧及每一個人的可憐之處。魏氏今日犯下如此深重的罪孽,莫說她害死的是殿下的母%e4%ba%b2了,就算是毫不相乾的外人,殿下也應該讓她得到應有的懲罰。再說了,哪怕殿下不懲處她,換做其他人,也會和殿下做出一樣的決定,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與殿下沒有半點關係。”

他的聲音清澈如初,似是帶著日影的朝陽,瞬間踏實了楚顏心底的掙紮。

他說的字字句句都很好地安撫了楚顏的掙紮,如此睿智,如此沉著。

她失笑,無奈地搖頭看他,“是我還不夠成熟。”

她轉身離去,這裡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她也再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盧心玥的身體還在屋子裡,為她入殮為安才是接下來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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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去世後的三裡,楚顏未曾離開趙府半步。

入殮,下葬,這些事情通通忙完至少要半個月,她白日裡被含芝逼著去屋裡休息,因為頭三天夜裡要守靈,含芝怕她撐不住。

楚顏已經想透徹了,盧氏死了便是死了,她也犯不著豁出命一樣當一個迂腐孝女。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她需要養精蓄銳,好好對付接下來的敵人。

太子由始至終除了派秦遠山來了一日,然後就杳無音訊,想必……嗬,想必自有佳人相伴。

宮裡按照祖製派了負責喪葬儀式的宮女太監來,而這一切都有人操持,自然不用楚顏擔心。

第三日夜裡,她最後一次坐在靈堂裡守靈。

按理說,應該有盧氏的子女一起守靈,但趙綜不過名義上是盧氏的兒子,事實上與盧氏沒有半點感情,再加上魏氏被杖斃,哪裡還有人敢讓他來守靈?

趙武白日裡也操心著盧氏的喪禮,看見楚顏冷若冰霜的模樣,也隻是歎氣,沒有上前來繼續提起她的傷心事。

最終靈堂裡隻剩下她和含芝、雲溪,其餘奴仆守在外麵,大門也是開著的。

夜色沉沉,偶有風過。

楚顏坐在那裡走神,想著沐念秋會不會還住在宮裡,和太子是否又已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這世上往往就有這麼多的巧合,有人生老病死,有人談婚論嫁,有人悲歡離合,有人情意綿綿。

她忽然失笑。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無頭無尾的戲,偏偏她也是戲子之一,沉溺其中。

到了後半夜時,她已然困了,靠在椅子上打著盹,眼睛也慢慢合上。

意識模糊中,似乎有人輕輕把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她本來睡得就不熟,這下子忽然睜開眼來,待借著搖曳的燭光看清眼前的人後,瞬間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