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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的秘密 牛角弓 4364 字 3個月前

,帶起一陣沙沙的輕響。

淩冬至瞬間警覺起來。這時候太陽已經開始朝著西邊的山峰緩緩墜落,遠處的叢林、山石在姍姍來臨的夜色裡慢慢地模糊成了混沌不明的一團,僅憑肉眼很難分辨出具體的輪廓來。淩冬至也無法肯定他是真的聽見了什麼,還是僅僅是他的錯覺。

這山裡還有其他人存在的可能性讓淩冬至的心裡既緊張又有種隱秘的希翼。

疑心生暗鬼的後果就是淩冬至覺得背後發毛,好像密林深處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這種沒有真憑實據,但又讓人怎麼也踏實不下來的感覺,一直到他們走進那個破敗的山神廟之後仍揮之不去。

趁著孔教授帶著學生們生火的功夫,淩冬至還特意帶著老趙在廟裡廟外細細搜索了一遍,除了通往後山的耗子爪印,並沒看到有活物出沒的痕跡。

可淩冬至並沒有因此感到舒心。他覺得那種被人在暗中窺伺的感覺,隨著夜色的來臨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走了一整天的山路,吃過簡單的晚飯之後一多半的人都開始東倒西歪。臨時小隊的男性公民們兩人一組,自發分成了四個小組來輪流守夜,每個小組守兩個小時。淩冬至心裡不踏實,先讓彆人睡了。

跟他分一組的是個戴眼鏡的男生,個子很高,但是看起來瘦瘦的沒什麼勁兒。這孩子大概是個學生乾部,一說守夜他自告奮勇打頭班,主動讓其他孩子先休息。淩冬至倒是挺喜歡他這種有責任心的孩子,等其他人都睡了。就讓他也靠著火堆旁邊守著,自己拿著跟木棍沿著小廟的院子來回巡視。

這座廟看得出有年頭了,圍牆建的挺高,白牆青瓦都已經斑駁,青磚地縫裡荒草長得老高。他們借宿的地方是寺廟的大殿,沿著大殿兩側的通道向後就是寺廟的後院,院中幾株古樹,周圍一排荒棄的禪房。剛才他和老趙過來巡查的時候都挨間檢查過了。院角還有一道小門通往後山,淩冬至讓老趙托著他趴上牆頭看過,門外有一片地,雖然已經荒了,但看得出應該是當年僧人們開出來的菜地。小門上也上了鎖,雖然鏽蝕了,但從外麵要打開也是不易。

最吸引淩冬至的還是立在主殿神龕裡的山神像,那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形象,身材高大,相貌威武,長長的頭發束成一束垂在背後。背上還背著樣式十分古怪的弓弩。主像兩側立著一頭虎和一頭熊,像是跟隨在他身邊的護衛。

年深日久的緣故,塑像上的彩繪斑駁的厲害,已經看不出什麼有用的細節了。不過淩冬至還是覺得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山民,身上的衣服看上去也是普通獵戶們常穿的那種短褂。除了跟隨在身邊神態溫順的猛獸,沒有絲毫能跟鬼神扯上邊的元素。

這個……會是他的族人嗎?

淩冬至靠在主殿的門邊,隔著門縫看著火光裡神情彪悍的山神像靜靜出神。姨姥說山村裡除了收山貨的商人,很少有外人來,也就是說,自從把他扔到村子裡之後並沒有人來找過他。可是從他們當初的舉動來看,直到看見他被人抱進屋裡他們才肯離開,說明這些人對他還是很在意的。那又是什麼原因令他們始終沒有人來尋找他?

這些人……還在這大山裡嗎?

淩冬至點了一支煙,在台階上坐了下來。對於有關身世的問題,懷疑還是有的,但更多的則是擔心。那兩個人把他扔到村子裡的時候是帶著傷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帶傷?而那天夜裡除了暴雪之外還發生過一場地震,這場天災又對他們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

隔著二十多年的光陰,手頭又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淩冬至覺得心頭的疑問簡直要把他壓折了。

牆角的荒草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淩冬至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把抽出靴筒裡的匕首捏在手裡。

乾枯的草%e8%8c%8e晃了晃,露出一對熒熒發亮的黃眼睛。

淩冬至捏著刀柄的手指鬆了鬆,再度捏緊。如果隻是一直野鼠的話倒沒什麼可緊張的,如果成群的話,就會有點兒麻煩了。淩冬至聽說過有人在野外被鼠群攻擊的事。因為山裡沒有信號,後期救治也是件要命的事。

草叢裡的小東西大概也在觀察他,一動不動地貓在哪裡,黃色的眼睛眨巴眨巴。

淩冬至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嗨,就你自己出來玩嗎?”

草叢裡的小東西向後躲了躲,過了一會兒又探出頭來朝著淩冬至的方向小跑幾步,像個滾動的毛線團似的。淩冬至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胖的%e8%85%bf都看不見了。”

小東西嘰嘰嘰叫喚兩聲,挺不服氣的。

淩冬至壓低了聲音逗它,“真的,從我這裡看,就是個小球兒在哪裡滾來滾去。”

小東西氣得不理他了,朝著主殿的另一邊跑了兩步,拿%e5%b1%81%e8%82%a1對著他。看它的體型,淩冬至覺得它跟村子裡的米團應該是近%e4%ba%b2,顏色像,體型也差不多。

“唉,你認識米團嗎?”淩冬至悄悄問它,“就是石榴村的那隻老耗子?我跟它可是鄰居哦。”

小老鼠愣了一下,回過頭很是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真的。”淩冬至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它有這麼大對吧。前幾天它還來過我家呢。”

小老鼠朝他走了兩步,“真的?”

“當然是真的。”淩冬至看看它小綠豆似的眼睛,“你比它小吧,你叫什麼?”

小老鼠不明白叫什麼是什麼意思,但是比米團小還是懂的,連連點頭,“比米團小。嗯,米團大。”

淩冬至又笑了,“你就住在這裡?就你一個?你來這裡乾什麼?”

小老鼠歪著腦袋想了想,“這裡有香味。”

大概是剛才煮麵什麼的,讓它聞到了香味吧。淩冬至摸摸口袋,從裡麵掏出一塊小包裝的蛋黃派扔過去,“呐,這個給你。甜的,好吃。”

小老鼠向後躲了一下,見扔過來的東西沒有動,又湊過來好奇地聳著鼻子上下聞。

“把外麵的袋子咬破就能吃了。”淩冬至也不知道這隻山裡老鼠有沒有吃過袋裝食品,趕緊給出進食指導。

小老鼠撕開外袋,小心翼翼地咬了咬裡麵的東西,覺得味道還不錯,趴在那裡開始大嚼。

淩冬至笑眯眯地看著它,“我叫你蛋蛋好不好?”

小老鼠抬頭看看他,低下頭接著嚼。

“這個名字多合適啊,”淩冬至自言自語,“你長得就圓溜溜的,像個%e9%b8%a1蛋……不,鵝蛋似的。而且這個還是蛋黃派,嗯,這名字簡直非你莫屬。蛋蛋?蛋蛋?”

小老鼠頭也不抬地繼續吃它的宵夜。

67、本地貓和外來貓 ...

莊洲拿著地圖不確定地問麵前的男人,“這裡?再往北?二十多公裡?那不遠啊……”說完自己也反應過來了,要是開著車這頂天也就是二十分鐘的事兒,可這是山裡啊,沒有路沒有路標,全靠兩條%e8%85%bf。

莊洲瞬間泄氣,“自行車也不能走?”

小石桌對麵的中年男人很為難地搖頭,“剛出村子這段能騎車,再遠就不行了。林子太密,自行車騎不了,得一直推著。”

莊洲心想,那的確比兩條%e8%85%bf走著還費勁。

“要不你就在這兒安心等兩天,”據說是淩冬至大表舅的男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說:“你又沒進過山,再迷路就麻煩了。”

莊洲看看院子另一頭東倒西歪的黑糖和三隻貓崽子,忍不住歎了口氣。連著趕了幾天路,貓貓狗狗的精神都有點兒萎靡。尤其是黑糖,以前雖然也帶它出去玩過,但是從來沒像這次一樣,連著幾個白天都是在車上過的。要不是還有幾個貓夥伴兒陪著,估計它早就不乾了。

大表舅又說:“那幫學生娃走之前跟村裡約好了,第三天要是還沒回來,村裡就出人去接應一下。也就是明後兩天。你真要跟他們走岔了,不是更麻煩?”大表舅想了想,怕這娃閒呆著又胡思亂想,便伸手指了指院子一角的空地,“冬至走之前要幫著家裡把這塊地翻出來,剛開了個頭。你要是閒著,正好幫他把地翻了。地有點兒上凍,不過上麵一直蓋著保溫的草墊子,應該不難翻。”

莊洲,“……”

大表舅很懂得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策略,安排完體力活兒又開始拿美食安撫,“今天上午六叔剛送過來半扇羊肉,自己養的羊,肉嫩的很。咱們晚上燉羊肉。”

莊洲無奈,“好。謝謝表舅。”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大表舅樂嗬嗬地走了。

莊洲對著牆角的幾件農具開始苦思冥想,翻地的話,該用哪一件效率更高?

小院的另一頭,黑糖趴在大樹下睡著了,幾隻貓湊在一起曬太陽。

小灰一臉誠懇地把車裡叼下來的妙鮮包推到那兩隻老貓麵前,“這個是城裡帶來的,兩位老姐姐嘗嘗。”

兩隻老貓懶洋洋地看著它,覺得這幾個外來的小家夥還挺上道。

小灰一隻爪子按著蠢蠢欲動的小樣兒,還得分神留意西崽有沒有冒失,“我們是來找人的。嗯,也算走%e4%ba%b2戚吧。這裡前兩天是不是來過一個年輕人?高高的,長得很漂亮?”

老貓甲喵喵地說:“就是那隻能跟老耗子說話的年輕人呀,見過,見過。不過他現在不在這裡,跟著東院的那幫孩子進山去了。”

老貓乙補充說:“他們要去北邊的磨盤嶺,要兩三天才回來呢。”

小樣兒心急地問:“磨盤嶺在哪裡啊?好找嗎?”

“好找。”老貓甲%e8%88%94%e8%88%94爪子,對於一隻成天在山裡亂竄的貓來說,哪兒都挺好找,“那裡有個山神廟,是他們過夜的地方。”

小灰問清楚路線,轉頭問兩個小夥伴,“咱們是在這裡等他,還是追過去看看?”

“當然是追過去看看。”小樣兒急著反駁它,“在這裡等著有什麼意思?”

西崽也對遊山這件事充滿好奇,“冬至一定會嚇一跳的。肯定的。”

小灰有點兒猶豫不決,剛才那個男人跟莊洲說話的時候它聽到了,“他說冬至明天晚上就會回來的。咱們自己去找有可能會走岔路。”

“不會。”小樣兒回答的十分肯定,“我聞得出冬至的味道。不會弄錯的。”

西崽讚同地點頭。小樣兒是它們當中鼻子最好使的一個。至少比那條隻知道撒嬌的傻狗黑糖強多了。

“在這裡等的話,要明天晚上才能見到他,”小樣兒有些急躁地在院子裡轉了個圈,“我們自己去找的話,等下就能見到了。”

小灰看看它,再看看興致勃勃的西崽,“你們倆都是這麼想的?”

兩個小家夥一起點頭。

“那好吧。”小灰甩了甩半截尾巴,“咱們一起行動,可彆在山裡走散了。”

莊洲一錯眼的功夫,三隻小貓就不見了。轉頭看黑糖,還臥在樹下睡的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