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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李飄紅樓 4318 字 3個月前

子吃兔子,同類相殘。我是說你,你今天吃太多東西了,明天壞了肚子可彆抱怨。”

“我才不會,我的肚子哪那麼容易壞!”他又拈起一塊塞進冷凝霜的嘴裡,欣賞了一下周圍的景致,笑眯眯地摟住她的腰。道,“娘子,碧波瀲灩月正明,如此良辰美景,不如為夫我來給你唱一支情意綿綿的小曲兒,讓你開心一下?”

冷凝霜撲哧一笑:“好啊。”

白兔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喉嚨,紅%e5%94%87微啟,一首頗有江南風格的曲調自喉底吐出:“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他唱的是《詩經.國風.鄭風》裡的一首小詩《出其東門》,講的是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的眷戀,縱使美女如雲。他所思念的卻還是那個衣著樸陋的心上人。

白兔的聲音本就悅耳,清冽如泉,又似貯存了千年的老酒,讓人的心裡麻酥酥的。再配上吳儂軟語般柔婉秀美的曲調,隨風飄蕩在廣闊的湖心上空。十分動聽。

就連遠處的畫舫裡都有人探出頭來張望,隻可惜還沒唱完,就聽哐當一聲,船身從後麵被狠很撞了一下,猛烈地搖晃起來,差點翻過去。

白兔嚇了一跳。慌忙拉緊冷凝霜的手。兩人愣了好一會兒,等船身漸漸平穩了之後,冷凝霜狐疑地往船後方望過去。太黑了也看不太清。可直覺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

她摘下油燈,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船尾。挑起油燈往湖麵上一照,隻見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具“浮屍”正伏趴在水裡。大概是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勾在了船體的哪個部位。整具人隨著湖水的起伏緩緩地波動,浮浮沉沉。卻就是漂不走。一把黑漆漆的長發散落在水裡,呈放射狀,飄飄蕩蕩。這大半夜的,光線幽暗,突然被油燈照到這種畫麵,簡直跟恐怖片有一拚!

兩人都嚇了一跳,白兔望著冷凝霜仿佛呆住了的身板,連忙摟住她,拍著她的背,非常有男子氣地道:

“娘子彆怕,不過就是一具屍體,可能是掛住了,我這就去把他弄走!”

說得弄走一具屍體就好像弄走一頭豬崽似的,絲毫沒有遇到凶殺案應該先報官的覺悟。

“等等。”冷凝霜一把拉住他,狐疑地晃了晃頭,“噝,我覺得那身衣服好眼熟啊,你看像不像剛剛謝宛颺穿的那件?”

白兔愣了愣,再次提起油燈照過去,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點像,當下點點頭道:“那我去把他踢走!”

他對謝宛颺向來沒好感,先是要扒了他家哈二,接著又破壞他美好生日的浪漫夜晚,之後每次看見他娘子都會死死地盯著,看他今天不好好踹他,非讓他做河伯不可!

“哎哎,”冷凝霜一把拉住他,“好歹認識一場,如果他沒死,見死不救太缺德了;如果他死了,我們把他送回家,讓他家裡給他風光大葬,他們家一高興,說不定會感謝我們的。”

“他死了,他們家人應該會難過才對吧,怎麼會高興?”白兔狐疑地問。

冷凝霜的%e5%94%87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富貴豪門,死得人越多越高興,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你當他漂在這兒,是因為想遊泳所以溺水了嗎?快去把他撈上來看看他死了沒有。”

白兔歪了歪頭,娘子說的全是對的,於是縱使心裡再不願意,還是走過去,一把將水裡的人提上來。不料嘩啦的一聲水響之後,人卻隻提上來一半,低頭一看,原來是對方的頭發勾在船尾的一根釘子上。他大聲道:

“娘子,他的頭發勾上了!”

冷凝霜二話沒說,摸出小刀,上來就把對方的頭發削去一小縷,也不管什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之類的。

白兔更是毫不留情,把人從水裡撈出來後,隨手扔在船板上,拿油燈一照,慘白慘白的小白臉,還真是謝宛颺!

冷凝霜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脖子,跳動緩慢,將人拎起來翻了個個兒,撬開他的牙齒使勁拍打他的背,把嗆進去的積水全倒出來。再重新翻過來,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對著站在一旁越圍觀越火大的白兔說:

“你、來給他嘴對嘴吹氣!”

“啊?”白兔張大嘴巴,都能塞進去一顆鵝蛋。

冷凝霜眉一挑:“啊什麼啊?你不做,難道讓我做?你趴下嘴對嘴,我讓你給他吹氣你再吹,我來給他做心臟按壓。”

白兔猶豫地趴下來。一張臉皺成了苦瓜。他自然不能讓娘子去和彆的男人嘴對嘴,可他為毛要去%e4%ba%b2一個男人!好惡心!

冷凝霜繼續為謝宛颺做心臟按壓,隨著她一聲令下,白兔豁出去地緊閉上眼睛,直接撞過去,給謝宛颺嘴對嘴地吹氣。吹了能有五分鐘,謝宛颺的呼吸終於趨於平穩,心跳也恢複了正常。

冷凝霜剛說了一聲“好了”,白兔就噌地跳起來,奔到船尾。彎下`身子竟然哇地吐了起來。

冷凝霜嚇了一跳,慌忙走過去拍他的背,詫異地問:“不過就是嘴對嘴。又沒伸%e8%88%8c頭,你至於這麼惡心嗎?”

一語未了,白兔聽到“%e8%88%8c頭”這兩個字,本已經停止乾嘔的他再次伏在船沿乾嘔起來。冷凝霜哭笑不得,用帕子在湖水裡浸濕了。等他吐夠了遞給他擦,回頭看了一眼呼吸均勻、仍未清醒的謝宛颺,拿起船槳,緩緩地將船駛離湖心,向岸邊靠攏。

白兔%e8%84%b1力地坐在小凳子上,恨恨地瞪著謝宛颺。等到烏篷船咚地靠岸之後。他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一把拎起謝宛颺跳上岸,很有泄憤嫌疑地隨手扔一邊去。

後腦勺重重%e4%ba%b2%e5%90%bb大地。估計撞出了一個包!

“怎麼還沒醒?”冷凝霜狐疑地說,對白兔道,“你看看他身上是不是有傷?”

“我看過了,沒有。”

“你把他衣服%e8%84%b1了看看,如果沒有。那可能是被喂了強力迷[yào],你扇他幾巴掌他就醒了。”冷凝霜想出一個十分缺德的主意。

白兔一聽。頓時兩眼放狼光,三下五除二,把謝宛颺扒得隻剩條褻褲,一看身上光溜溜白嫩嫩的,開心地對冷凝霜報告道:

“娘子,他身上沒有傷!”

“那你扇他幾巴掌看他會不會醒。”

白兔得令,很變態地笑得見牙不見眼,搓了搓手,對準謝宛颺的小白臉就是一巴掌!小樣,讓你破壞我和娘子的浪漫之夜;又一巴掌!小樣,叫你讓老子吐了那麼半天;又一巴掌!你說你哪天漂不好,非要在我和娘子進城的當天漂在水裡,你是陰魂不散的幽靈嗎?

挨了五六巴掌後,一聲悶咳,謝宛颺幽幽轉醒,勉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白兔那張讓他毛骨悚然的笑臉。

白兔皮笑肉不笑地望著他,從牙縫裡陰惻惻地說:

“謝大公子,你終於醒了!”

謝宛颺隻覺得身上涼颼颼的,咳了兩聲,想要抬起胳膊卻又無力地垂下,整個人軟綿綿的,就像是一條案板上待宰的魚,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冷凝霜湊過來,低下`身子,似笑非笑地問:

“謝公子,好像咱們每次見麵都是這麼地戲劇性啊。幾個時辰前你還風流瀟灑的,怎麼幾個時辰後就掉湖裡裝屍體了,你這是唱哪出啊?”

謝宛颺閉了閉眼,有氣無力地笑說:“一不小心著了道,多謝二位相救,麻煩二位送我去同濟堂,在下必有重謝。”

冷凝霜眉一挑,對著白兔笑說:“背上他,咱們去同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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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氣鼓鼓地道:“真麻煩,乾脆把他扔在這兒算了,反正他又沒受傷!”嘴裡這麼說著,還是將謝宛颺背了起來。

同濟堂就在不遠處的丁香街上,路上遇到巡夜的,本來想抓他們治個犯夜之罪,不料謝宛颺一露出頭,對方居然誠惶誠恐的,趕緊放行。冷凝霜心中更加篤定這謝家在麗州城來頭不小。

來到已經關門的同濟堂外,冷凝霜上去敲門,睡眼惺忪的小夥計很不耐煩地開了門,剛要張嘴罵人,看見謝宛颺嚇得魂飛魄散,磕巴著叫了聲“三少爺”,急急忙忙地把人讓進去,又急急忙忙地去找掌櫃的。

掌櫃的慌慌張張地趕過來,是個四十來歲的老郎中,給謝宛颺把了脈,說是中了一種會讓人渾身無力的藥,再加上溺了水,手足的無力感加重,隻能等藥效自行散去。又給開了散濕寒的湯藥,吩咐夥計去煎藥。

冷凝霜坐在床邊。似笑非笑地看著謝宛颺。謝宛颺臉微紅,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兩聲,略有深意地問:

“這次多謝白大娘子了。不知大娘子究竟是怎麼救了我,我沒給大娘子添什麼麻煩吧?”

冷凝霜微微一笑,暗道:其實你是想問為什麼會那麼湊巧吧?大戶人家出來的人疑心病都不輕啊!

“你想太多了,麗州城客棧全滿,我和相公隻好去湖心泛舟看夜景,正巧你這具‘屍體’勾在了我們的船上。如果不是勾上我們的船,恐怕你這會兒已經變‘屍體’了。”她似笑非笑。

謝宛颺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會被看穿,一時間覺得有些狼狽。彆過臉去清了清喉嚨:“那、我沒給大娘子添麻煩吧?”

“我倒是沒有,不過我家相公挺麻煩的,他為了給你吹氣吐了老半天。”冷凝霜笑眯眯地瞟了白兔一眼。

被她這麼一提。白兔又想了剛剛那冰冷濕滑的惡心感,捂住嘴努力忍住乾嘔,一把拉住進來送藥的夥計:

“給我茶和青鹽!”

夥計嚇了一跳,下意識看向謝宛颺。

謝宛颺點點頭,他雖然不太明白。但直覺告訴他還是彆問的好。

白兔抱著熱茶和鹽去外邊漱口,屋裡謝宛颺客氣地問冷凝霜:

“大娘子有什麼需要儘管說,若是需要銀兩,在下也不會推%e8%84%b1。”

“城門關了,你又把我的泛舟遊湖給攪了,借我們個房間過一夜吧。”

“沒問題。”謝宛颺立刻吩咐夥計去準備。又對冷凝霜笑道,“還有這報酬……”

“不必,這次就當是上次要了你那麼多銀子的售後服務。不過下次最好彆再發生這種事了,我會很困擾。”說罷起身,要往外走。

謝宛颺怔了一怔,心底忽然湧上一股惆悵,雙眸空洞地望著前方。那蒼白的眼神就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