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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暖 李飄紅樓 4337 字 3個月前

點點頭:“那明兒辰時在下邊那棵老槐樹下見。”

白兔仿佛被強了似的,憂怕地點點頭,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麼,竟然興奮起來,雙手拍在桌子上,眼神亮閃閃地道:

“老槐樹下見,聽起來好像情人要去幽會。”

冷凝霜啞然無語,直接無視他的話,站起身問:“我的弓呢?我是來拿弓的。”

“在屋裡。”白兔去屋裡取了弓出來,擔憂地問,“你要進山嗎,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今天不走遠。”冷凝霜接過來,轉身就走。

剛走到門口,卻見薑三娘扭著楊柳細腰,笑嘻嘻地踏進來,同樣是粗布衣裙,卻洗得很乾淨,油黑的長發巧妙地綰了一隻高髻,簪了好幾朵野花。腕子上戴了四個銅鐲子,單薄的耳垂下兩隻銀墜兒隨著走動打秋千似的搖晃。

冷凝霜的目光落在她的銀耳環上,心思微閃。平心而論,薑三娘的確有幾分姿色,再加上舉止風流輕佻,在閉塞的富貴村的確很引人注目。隻不過,那做作的妖嬈之態,可惜了富貴村沒有窯子,否則她肯定能撈個“紅牌姑娘”當當。

“你是……”白兔不認得薑三娘,卻討厭她身上廉價的香粉味。

“喲,果然是個俊俏的後生。”薑三娘自打看見白兔,一雙眼珠子已經完全黏在了他身上,濃密的睫毛嫵媚地忽閃著,“前兒聽人家說,白郎中家來了個年輕貌美的小兄弟,我還不信。你就是白郎中的侄兒?”她自來熟地坐在院子裡,翹著腳,笑%e5%90%9f%e5%90%9f地打聽,“叫什麼?幾歲了?可娶妻了?”

還真是姐兒愛俏,古人誠不欺也。

冷凝霜覺得她那語氣,還有那窮勾搭的眼神,簡直就是赤果果的調?戲良家少年,滿心反感,待要走,卻又受不了白兔可憐巴巴向她暗中求助的眼神,隻得歎了口氣,道:

“這是王木匠的媳婦,薑三娘,叫‘嫂子’就行了。嫂子應該是來找白郎中開藥的,你看著辦吧。”說罷,拎著短弓出去了。

白兔急忙要追,薑三娘卻跳起來,搔首弄姿地站在他麵前,妖裡妖氣地笑道:

“小兄弟,你既是白郎中的侄兒,也會看病吧,嫂子%e8%83%b8口疼,你幫嫂子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麼病。”

白兔退後一步,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煩和嫌惡,冷冰冰地道:

“我不會看病。白郎中在王寶珠家看診,嫂子若是等得,就在這兒等,若是等不得就去尋白郎中。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他看都沒看她一眼,匆匆說罷,繞過她大步離開。

薑三娘惱羞成怒,抬腳就要追趕,不料剛走了一步,突然覺得小%e8%85%bf上一痛,緊接著膝蓋下意識地一彎,竟撲倒在地,華麗麗地摔了個狗吃屎。待再抬起頭來,白兔已經蹤影全無。

薑三娘哎呦著揉著痛處,懊惱萬分。

第十五章 鬨劇

更新時間2013-7-4 19:28:20 字數:2521

白兔以躲避薑三娘為借口,到底還是跟著冷凝霜上了山,纏了她一個下午。

這一趟冷凝霜除了打到半筐草和一些野菜,其他的一無所獲。途中倒是遇見了幾隻小鹿,可那些乖巧的生靈逃得太快,她抓不住。這個時候她才很無語地發現,她當初學射箭時都是對著靶子,從來沒射過會逃跑的東西。

曾引以為傲的技能再次杯具地被編入“無用”的行列。

黃昏時分,懨懨地下山,白兔跟在她後邊,蹦蹦跳跳地還真像隻兔子。雖說這名是他隨便取的,可果然人如其名啊,看來即使他失憶了,對自己還是很了解的。

白兔從路旁摘下一朵大紅色的野花,奔過來攔住她的去路,靈巧地簪在她的鬢畔,後退半步,仔細端詳了一番,笑嘻嘻地道:

“這樣更好看了。”

冷凝霜無語地取下野花,望著那碩大的紅色,滿頭黑線:

“你當我是媒婆啊。”

“雖然我不知道媒婆是什麼,不過你肯定比那東西好看多了。”白兔信心滿滿地說。

冷凝霜覺得自己都快被黑線埋住了,將野花插在衣帶上,直接無視地繞過他,走了。白兔扁起嘴,不死心地問:

“霜霜,你不戴嗎,很好看的。”

冷凝霜不理他,兩人順著山路回到村子裡,剛走到村口處的土場,遠遠地就聽見婦人的嚎哭聲。同樣地高亢,一個卻能哭出嫵媚可憐的聲調,一個卻大哭著叫罵,隻餘粗魯。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簡直像一則刺耳的二重奏。

此時周圍已經圍了好些人在看熱鬨,白東川赫然在列。白兔好奇地走到白東川身邊去瞧,冷凝霜跟過去,疑惑地問:

“叔,這兒怎麼了?”

“呃……”白東川還真不好跟一個姑娘家直說,“你嫂子不知道因為什麼和薑三娘吵起來了。二丫頭,你先回去吧。”

冷凝霜微怔,轉過頭,果然看見李月蘭正和薑三娘扭打成一團。薑三娘的衣服也破了,頭發也亂了,雖然也狠狠地在李月蘭的麻點臉上撓了好幾道,卻終究不是膀大腰圓的李月蘭的對手,被好一頓廝打。

李月蘭猙獰著一張臉,狠狠地啐道:

“呸,你這個偷漢子的%e6%b7%ab婦!還攛掇漢子拿自家的錢養你這個不要臉的騷貨!我打死你這個禍害人的狐狸精!”

冷凝霜眉一挑:看來冷阿牛“東窗事發”了。

薑三娘雖然被打,嘴上工夫卻利索,狡辯說李月蘭長得醜,自己拴不住漢子,就疑神疑鬼地誣賴好人。

李月蘭聽了,更是氣得亂戰,就算再醜的女人,也不願聽人家說自己醜,上去咣咣兩腳將薑三娘踹躺下,騎在她身上,掄圓了胳膊左右開弓。

薑三娘又挨了好幾巴掌,氣得隻有乾哭的份兒。

正在兩人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冷阿牛和王木匠突然一前一後闖進人群。冷阿牛粗魯地將兩人分開,氣得眼睛通紅,不由分說,舉起手中的藤條就往李月蘭身上抽。

那邊,王木匠一瘸一拐地走到腫得像豬頭的薑三娘麵前,狠狠地抽了她幾巴掌。薑三娘急了,轉身要跳井尋死,被好幾個平日裡垂涎她美貌的男人攔住。那些人笑嘻嘻地名為勸解夫妻倆,實則起哄。

李月蘭就沒那麼好命了,長得醜連解勸的人都沒有,隻能被冷阿牛按在地上抽打。

冷凝霜望著如血的殘陽下,質地堅韌的藤條高高地舉起,重重地落下。映射出的光影射入她的眼眸裡,讓她產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又有不好的記憶湧入腦海:同樣是那長長的藤條,在一間密閉著的、黑得恐怖、大得駭人的房間內,美麗的婦人高高地舉起,重重地落下,抽在稚嫩的皮肉上,發出撕裂皮肉般的聲響。

幼小的女童害怕地蜷縮成一團,強烈的疼痛讓她哭出來,她淒慘又恐懼地喊叫著,淚流滿麵地哀求道:

“媽媽,彆打了!媽媽,求求你彆打了!”

“媽媽也是你叫的!你這個賤人生的野種,真臟!臟死了!”婦人猙獰著一張臉,扭曲的眼神、冷酷的唾罵、狠厲又痛快的冷笑,伴著平滑的藤條,毫不留情地,一下、兩下,狠狠地抽在女童身上。

……

冷凝霜突然有些暈眩,身體不由自主搖晃了一下。白兔慌忙扶住她,擔心地問:

“霜霜,你沒事吧?”

“沒事,可能有點中暑。”冷凝霜淡淡回答,“叔,我先回了。”

“快回吧,兔子,你送二丫頭回去。”白東川巴不得她一個小姑娘趕緊閃,免得被那些醃臢事汙染了,想了想,對著白兔補充一句,“送到門口就行了。”

白兔失望地扁扁嘴,答應下來,將冷凝霜送回家,本來想裝可憐進去喝杯水,卻被冷凝霜趕走了,隻得悻悻地往回返。

冷凝霜坐在廚房的鋪蓋上,自己舀了一瓢水喝完,靜坐了一會兒,%e5%94%87角勾起一抹苦笑。◢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已經過了兩輩子,再想起從前的那些事,她居然還會動搖,真是沒出息!

冷阿牛和李月蘭很快就回來了,好像是因為村長出馬,兩人不敢在外頭造次。李月蘭似乎被打得挺重,回來就趴在炕上不肯起來。冷阿牛罵罵咧咧地足足折騰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進山打獵去了,大概一個月後才回來。

兩口子吵架,冷凝霜這根外來蔥管不了。她也沒那麼好心去照顧李月蘭,藤條打人她再清楚不過,隻傷皮肉不動筋骨。既然李月蘭想躺著,她就將照顧的活兒丟給冷一。那孩子不小了,該乾點活了,免得以後好吃懶做。

冷一最近有點怕姑姑,乖乖地吃光餅子,進屋去照顧他老娘。

辰時,冷凝霜收拾收拾,往約定好的老槐樹趕。現在儘快抓住白蛇才是正經,運氣好,說不定還會有幾頭傻鹿呆呆地站著等她射,也許還能找著人參燕窩靈芝等賺錢的玩意兒。話又說回來,有白兔這貨在,還真挺方便的。

快步來到老槐樹下,還沒走近,就怔住了。

枝繁葉茂如一團墨綠濃雲的古樹下,白兔身穿白色短褐,雙手藏在身後,背靠在樹上,右%e8%85%bf曲起蹬在粗糙的樹乾上,玉立長身微微呈現出一個美麗的傾斜角度。漂亮的臉揚起,靜靜地眺望著天空。颯颯的風拂過,樹冠摩攃,奏響淒涼的沙沙聲,他的身上散發出深深的寂寥之感……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四十五度角明媚的憂傷嗎?

不過,那如虛懷幽沽般沉斂的氣息的確給人一種蒼涼頹靡之感,越仔細觀察就越能體會到那蒼涼的厚重,就像是生無可戀,隨時都有羽化登仙的可能。

這表情不適合他。

她走過去,聽到響動,他回過頭,剛剛幽深如廣袤的眸子在看見她的一瞬間,頓時閃閃發亮起來,笑問:

“霜霜,你來啦,昨天沒事吧?”

冷凝霜垂下頭微笑,他果然不像表麵上那麼單純,也是,這世上哪有純潔如一張白紙的傻瓜:

“這是什麼?”他腳邊放著一個大大的簍筐。

“哦,這裡麵是柴刀、火石、驅蛇藥、毯子、黑桃、桃金娘、野菜團子、饅頭、臘肉、花生、炒瓜子……”

他每數一樣,冷凝霜額頭上的黑線就厚了一層,忍無可忍道:

“你當我們是去郊遊啊!”

“噯,我還少了什麼東西沒帶嗎?”他亮晶晶地眨眨眼,用無辜的語氣問。他可是很期待這次郊遊的。

冷凝霜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她收回剛剛的話,這貨就是一個麻煩的累贅!

第十六章 白撿

更新時間2013-7-5 19:25:00 字數:2282

太陽已經出來了,紅彤彤的,驅散了晨起時朦朦朧朧的霧。清涼的風夾雜著溼潤的泥土氣,迎麵撲來,沁人心脾。舉目遠眺,鹿鳴山的景色儘在眼前,鬆柏森森、古木參天、幽邃靜寂。

冷凝霜拄著一根樹枝,慢慢地走在狹長的山路上。前方白兔背著那麼大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