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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乎隻有身邊的人才能聽到,但是卻被所有人都輕易地收進了耳朵裡。

“清水千惠,清水哲也,不管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現在我都不會跟你們回去。既然不是來祝賀的,送客。”

清水流在碓冰拓海和伊藤洛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在下逐客令的同時,也結束了這一場荒唐的訂婚典禮。

“清水流,你會後悔的。”清水千惠和清水哲也兩個人一點都沒有被逐出去的難堪,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卻留下了一句讓她不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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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後悔了。

這是清水流站在懸崖邊上的時候,心裡唯一的一個念頭。訂婚典禮現場,她還正常地站起來送客,可是後來當她的所有記憶恢複的時候,她後悔了。

她原本隻是另一個世界好好生活的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念完大學後就可以工作。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找一個普通的男人,過普通的,平平淡淡的生活。

可是,就因為清水千惠和清水哲也的實驗,他們牽引了異世的靈魂,進駐清水流的身體,填補了她原本靈魂的缺失。

而她代替清水流活了下來,清水流也作為她的另一麵活了下來。但是,她卻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隻能作為一個異世的來客在這裡生存。

她一直都沒有這裡的歸屬感,所以,她一直用溫柔的假麵麵對所有的人,不與其他人過多地接觸,以免產生感情,將來回去的時候留有牽掛,傷人傷己。

可是她錯了,原來她回不去。那麼,她之前的堅持有什麼用呢?她那麼多年的痛苦、寂寞有什麼意義呢?

記憶恢複的同時,她也清楚地了解了清水流原本的記憶。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幾乎見不到父母的身影。

她的生命裡一直都是保姆,而那個保姆就是現在住在她家隔壁的小林太太。從一個小嬰兒起就開始照顧了,所以才會有一些感情。

所以,也更適合作為一顆監視她的棋子。而她卻傻傻地以為,她是真的把她當成女兒一樣地照顧。在不知不覺中泄露了所有。

清水流從小就是在不斷地吃藥吃藥中長大的,沒有朋友,沒有寵物,沒有玩具,所有能陪伴她的,就是那些冰冷的數據和機器。

她看著那些小孩子活生生地走了進來,再冰冷冷、直挺挺地被送了出去。那時候的她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直到……她也被送上了那個手術台。

那時候的她還很高興,因為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的父母,現在可以每天都看到了。而父母還會關心她,問她一些問題。

儘管隻是“有什麼樣的感覺?”“疼不疼?”“現在怎麼樣?”諸如此類的意義不明的問題。但她依舊很高興,就算語氣冰冷也好,沒有溫度也好,她至少能看見父母了。

至少,她不是成天到晚一個人在那麼大的房間裡,什麼都不做,隻能吃喝等死的人了。

可是,漸漸的,她明白了。她也和那些被送進來的小孩子一樣,都隻是父母的實驗品而已,沒有什麼不同。

那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麼父母那麼執著於實驗,為什麼父母不理她,為什麼父母都不聽她說話。

她有好多好多的問題,可是稍微一動就換來了一句“不要動,影響實驗數據。”,她甚至連起碼的哭和笑都不被允許。

那時候,她就在想我是什麼呢?我是人嗎?那為什麼我卻不能像一個正常的人一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呢?

慢慢的,她也哭不出來,笑不出來了。她能感受那些被注射進她身體裡的液體緩緩地在她的血管裡流動。

她能感受到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拚命地拉扯她。她疼,她痛,可是卻一直記得母%e4%ba%b2說的“不要說話”“不要動”。

她是聽話的孩子,她不動。可是,媽媽,我好想告訴你,我好痛啊。你抱抱我,%e4%ba%b2%e4%ba%b2我好不好?

漸漸的,她感覺不到疼痛了,痛覺神經已經麻木了。她就一直躺在手術台上,看著上麵的燈光,數著今天吃了多少顆藥,打了多少次針。

後來,她就不記得了。她隻是感覺身體慢慢變地冰冷,怎麼都捂不暖,很困很困,後來就睡著了。

小小的孩子,還不懂很多東西。但她有一份執念,一份想要得到父母關愛的執念。那份執念,伴隨著蘇醒的記憶一直徘徊在她的腦海,影響著她的所有。

對不起,我控製不了。

不,該是我說對不起,我占據了你的身體。

沒有,是我的爸爸媽媽對不起你。

你……是不是快消失了?

……嗯。因為一直牽掛著你,所以才留下來的。

一路走好。

嗯,再見。要快樂哦~

內心的聲音漸漸地微弱直至完全聽不見,清水流閉起眼睛,經曆了這麼多,怎麼可能快樂呢?你才是,這輩子,活得太苦,下輩子一定要記得快樂啊。

身體突然變地輕盈起來,她站了起來,看著腳底懸崖下的海水。她突然覺得,如果被海水緊密地包圍,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每個孩子在母%e4%ba%b2的子宮裡孕育的時候,都是被羊水包圍著的。那麼溫暖的感覺,應該就是在大海裡的時候,那樣的感覺吧?

仿佛被海妖蠱惑,她一有了那個念頭,就怎麼也止不住了。跳下去,跳下去……有什麼一直在她腦海裡盤旋,揮之不去。

她才剛剛踏出一步,就被人死死地抱住了腰,一步都動彈不得。她回頭就看見碓冰拓海那雙綠色的眸子,溢滿了擔心與恐慌。

“流,不要這樣。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他才一個多月,你要扼殺他嗎?不要,你知道我有多喜歡這個孩子,多盼望他的到來的。”

他承認,他很卑鄙。明明知道清水流有多愛他,這樣的話說出來,就算再痛苦,她都會留下。可是他卻依舊說了出來。

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真相太殘酷,殘忍地幾乎讓他窒息。他不知道,如果不用這個辦法,他還能不能留住這個心都快死了的人。

“拓海,我好累,讓我睡好不好。”清水流第一次沒有對他有求必應,而是淡淡地請求著,語氣中充滿了疲憊與倦怠。

“不要,我不要。”他急忙搖頭。他有預感,如果睡了,她就不會再醒過來了。現實太殘酷,而她自己編織的夢境太過美好。

選擇是什麼,毋庸置疑。而他不想失去她。她給他也編織了一個美夢,而那個夢裡,有她,有他,也有他們的孩子。少了任何一個,都不完整了。

“拓海,我從來沒有想到會有這樣殘忍的父母,我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回不了家了。”她笑了,卻也哭了,眼角的眼淚在陽光的折射下如鑽石般璀璨剔透。

碓冰拓海從背後抱著她的腰,拉著她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就那麼輕輕地覆著。“流,這裡有我們期待的孩子。”

“這個孩子是在我們的期待之下來到這個世界的。我想照顧他,保護他,也彌補我們兩個所缺少的那一份愛,好不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前所未有地放低了姿態,放輕了聲音,生怕驚擾到了什麼。而他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卻讓她的心更疼了。

清水流,你到底在做什麼?你自己受苦,也讓其他人擔心著你。為什麼要繼續這樣下去,折磨自己,也折磨彆人呢?

“拓海,我們來打一個賭吧。如果我死了,那麼,一切就都結束了。如果我活著,我放棄過去,我們好好生活。”

她拉開他的手,推開他的懷抱,自己卻後退到了懸崖邊上。眼神越過他,仔細地略過他身後的那些人的相貌,刻印在腦海裡。

伊藤洛,五十嵐虎,真木奏,鯰澤美咲……啊,外公也來了呢。各位,謝謝你們的關心和支持。但是……

雖然很對不起你們,但是背負了太多的她,真的快崩潰了。就讓我任性一次吧。清水流轉身,在所有人瞪大眼睛的注視當中,從懸崖上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這次,如果沒有死的話,拓海,我們就好好地一起生活。她閉上眼睛,任憑海風如刀一般刮在臉上。海浪拍打石壁的聲音嘩嘩作響,震耳欲聾,而她卻漸漸聽不清楚了。

原來,在海裡的時候,真的很溫暖呢。也很想讓人就這麼一直沉睡下去,再也不醒過來。媽媽,那是媽媽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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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流還好嗎?”鯰澤美咲仿佛進自己家一般熟悉地走進病房,問著兩個月來每天都會重複的一句話。

“嗯,她睡得很好。”碓冰拓海頭也不回,伸出手撫摸著躺在床上人的臉。她的臉很蒼白,但是看上去卻很安詳。

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就算她不醒過來,但是至少她不會再痛苦了。而他,能夠這樣陪著她,守著她,也已經很幸福了。

他低頭側耳放在她略凸起的小腹上,輕輕的,不敢壓著她。他安靜地聽著她的呼吸聲,感受著她肚子上一起一伏輕微的波動。

歲月靜好的時光,我們在一起。那是你我記憶裡的最美,永不褪色。

鯰澤美咲咬著%e5%94%87,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切,卻感覺略微地辛酸,眼眶也莫名地酸澀起來,努力抑製到了嘴邊的哭音。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堅強,可是,她發現她錯了。和流比起來,差太多太多。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流的過去是那麼辛酸地讓人落淚。

兩個人經曆了那麼多,可是最終,為什麼還是不能在一起呢?現在這樣,真的幸福嗎?她看著碓冰拓海臉上的幸福疑惑了。

那天,清水流從懸崖上跳下去之後,碓冰拓海也跟著跳了下去。人是救上來了,但是醫生卻說病人不願意醒過來。

萬幸,她肚子裡的孩子很堅強,沒有出事。如今已經兩個月過去了,流,你的孩子都已經長大了,為什麼你還不醒過來?

媽媽就這麼賴床,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也會賴床的。流,起來好不好?你聽到我們的呼喚了嗎?就算聽不到我們的,你也聽不到他的了嗎?

五十嵐虎剛走到病房門口,就把鯰澤美咲拉了出去,自己也不打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