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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菅原夫人,既然她是以妾室家人的身份來的,那自然也沒有被當家主母留飯的資格。

雖然舍不得女兒做這些下人的活計,可身為妾室,伺候當家主母乃是天經地義,菅原夫人也不敢拖拉,隻好看著由紀匆匆離開,自己在房裡等著女兒回來——這儘管並不合規矩,可她為了女兒,也隻好厚著臉皮留下來一次,總歸……詩織並沒有提出要她離開。

詩織一直是個注重生活質量的人,便是與白哉離緣後住在番隊的一年,她也並不對自己粗糙馬虎,培養自貴族大宅的習慣如影隨形,故而無論是什麼,她都要求非常精致。

站在詩織身後,看著她麵前桌幾上精致漂亮的飯菜,想想今日自己與母%e4%ba%b2的屈辱,菅原由紀心頭那團火是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她漸漸地心神有些渙散,想,母%e4%ba%b2就在房間裡等她,而她卻必須在這裡忍受這種屈辱,若她不堪忍受了,又如何呢?

如果她給詩織找了些不大不小的麻煩,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懣,又如何呢?

母%e4%ba%b2總歸是菅原家的主母,詩織能對她不客氣到什麼地步呢?關鍵時刻還是會退讓吧?那,自己就趁著這個機會大膽發泄一回不就好了嗎?

這樣想著,她神差鬼使地一翻手,手中端著的托盤瞬間傾倒,上麵擱置的湯碗中,滾燙的湯品不偏不倚衝著座位上的詩織儘數倒了下去。

早在菅原由紀進來的時候,詩織就看出她心懷不滿了。

一直以來心高氣傲的人,被自己這樣打壓羞辱,能忍得下去就怪了,她當然不驚奇,也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故而菅原由紀搞小動作時她是有防備的,立刻就避讓開來,並沒讓滾燙的湯水灑在自己身上。隻是寬大的衣袖和衣角沒能完全避開,到底還是沾染了些汙漬,她淡淡地掃了菅原由紀一眼,由著嚇壞了的侍女給自己更衣收拾,一語未發。

倒是沒想到,這麼個下三濫的招數,她還真是屢敗屢戰。

不過她也不準備大發雷霆,這點小事,計較起來還是抬高了對方的身份,詩織在心裡搖了搖頭,目光清淡。

既然不會端盤子,那就好好練練端盤子的本事吧。她有些惡劣地想著,要菅原由紀到院子外麵罰跪,手上舉著的托盤但凡有一絲傾斜,灑了碗裡的水,那麼便重新跪,直到一滴水不灑地跪滿四個時辰。

久等女兒不回,菅原夫人有些焦慮,旁敲側擊打聽了半天才知道正院的動靜。聽說女兒在院子裡罰跪,頓時坐不住了,急匆匆趕過去時,詩織已午休睡下了,菅原由紀跪了小半個時辰。她從來沒受過委屈,眼見著就有點跪不住了,看見母%e4%ba%b2來了更是身上一軟,摔了托盤假裝暈倒,還指望著母%e4%ba%b2給自己出這一口氣。

碗盤摔碎的聲響很有些刺耳,未等菅原夫人上前查看由紀的情況,詩織房裡便有管事女官出來,肅著臉質問事情緣由。動靜一大,詩織自然也是睡不成了,心裡不由有點煩躁,也不待外麵的仆役回話,便命人去叫醫官,隨即便叫了幾個雜役仆婦把菅原由紀抬回自己房間,半分也沒有理會站在廊下的菅原夫人。

見女主人臉色不好,有伶俐的女侍已端了茶來捧給詩織,她接過來喝了兩口,眼角一瞄便看到了想趁著無人注意便跟回後院的菅原夫人,神色驀地一冷。

“廊下鬼鬼祟祟的那是誰?”詩織語氣不善,故意問身邊的女官,女官心知肚明詩織此刻心情欠佳,立刻上道地回答是“由紀姨娘的母%e4%ba%b2”。

話音剛落,院中還在打掃的侍從們便覺得不妙,果然,詩織臉色一沉,喝問院中侍立的家仆女侍:“你們究竟會不會當差?”嚴厲的語氣讓習慣了詩織溫和模樣的侍從們齊齊一抖,雖然知道夫人隻是借題發揮,並不是真的責備他們,一瞬間卻還是被那種冷然的氣度給嚇得不輕。

見詩織已經出了聲,菅原夫人也不好現在就走,隻好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還想著和詩織說說情,想來也不能如此不給自己麵子,誰想就聽見那樣一連串叱問。

“什麼時候一個下人的%e4%ba%b2戚也能在朽木府隨意走動了?下次遇見這種事你們隻管按著規矩打發了,再讓我看見,有失職的一概都辭退了去。”詩織這番話不啻在菅原夫人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她頓時麵紅耳赤,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氣得直喘粗氣也到底不敢硬碰硬,隻好自己灰溜溜離開了。

角門處兩個雜役女侍看著菅原夫人的背景,相視一笑。

“想跟夫人鬥?真是不自量力。”

少頃,醫官便來回話,說菅原由紀身體無甚大礙,暈倒恐怕是因為思慮過多——作為長期與貴族大家打交道的醫官,深諳做人的道理,他們治病救人沒錯,不過沾染上內宅爭鬥便難免不美,故而在人情世故方麵,他們總是多幾分留意小心的。

如今朽木家說一不二的就是這位詩織夫人,朽木當家又寵著,他實在沒必要為了一點點小恩小惠得罪這位夫人,自然是順著夫人的意思說。隻是他又不好直說由紀暈倒是裝的,怕不小心在這麼多人麵前下了夫人麵子,是以很巧妙的用了“思慮過多”一詞,至於是由紀妄想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是詩織給她小鞋穿讓她不舒服而心中想太多,那就不是他要解釋的了。

醫官這點小心思,詩織當然明白,不過她需要的也正是這種模棱兩可的說辭,故而也沒有追究對方的圓滑,道了謝便叫他下去。眼見著午休已是泡了湯,便索性又派了兩個隨身女侍去由紀那裡,說看在今天她身體不適的份上,懲罰就暫且記下,改日再行。

作者有話要說:連下人都看出來你們很弱了

那就老老實實不行麼?

真是欠抽啊!

☆、Episode 71

由紀再沒料到在自己母%e4%ba%b2麵前詩織依然態度如此強硬,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一時覺得頭真的疼了起來。她還不知道菅原夫人早已沒臉繼續留下來,根本沒能找到機會為她說上什麼話,還兀自心存妄想,為了逃避這種對她而言堪稱酷刑的懲罰,第二天便繼續稱病,連到前麵立規矩都推三阻四。

畢竟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便是平日視若無睹,白哉也還是知道菅原由紀這一番折騰的,心裡本來就對她無甚好印象,這下更加不快。

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還敢公然和女主人叫板,這在朽木當家眼中可算得上是大錯。

而更讓白哉覺得有些不解的是詩織的態度,她看上去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的模樣。倒不是說詩織就是個小氣的人,隻是被如此挑釁,心高氣傲的詩織又有什麼必要忍氣吞聲呢?

詩織當然不會忍氣吞聲。

她不是那種要靠在妾室麵前擺譜才能找到自己存在價值的當家主母,對她來說,菅原由紀和個普通的女侍一般,沒什麼區彆。她來,就當多個伺候的人,她不來,自己也樂得眼不見為淨。

既然她要裝病,就讓她裝吧!總歸要讓菅原由紀心服口服,以後才會少生事端。

不過這些內宅女子之間的彎彎繞繞,她也不預備對白哉講——就算她相信白哉不會介意她使用些小手段,也沒必要如此毫無保留——她一貫認為屬於自己的工作就該自己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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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原由紀半躺在床上,倚著床頭,手中端著一小碗參茶慢慢啜著。

昨日起她便故意稱病,未去前麵伺候,雖說失去了見白哉的機會,不過以那位大人的態度,就算看見她也視若無睹,少見幾次也沒什麼要緊,關鍵是先想辦法將那要命的罰跪糊弄過去。

她一個名門嫡出的千金,何時跪過那麼長時間?真要跪下去了,先不說她的身體受不受得了,單是麵子她就丟不起。她從來都自認不比詩織差,如今若是乖乖挨罰,日後還能再朽木府抬起頭來做人嗎?

話雖是這麼說,她到底也拿不準對方的態度,這兩日心裡都有些緊張,可是並不見詩織有什麼新招,也不催促她到前麵去伺候,反倒像是忘了她這個人似的,這一點讓由紀心中暗喜。

想是到底顧忌她身後的家族,那個女人也不很敢撕破麵子吧?聯想到昨日她派女侍去告病之後,前麵便遣來的醫官,由紀舒了口氣。

不管派來醫官目的為何,是疑心她撒謊,還是做給彆人看,總之,想必她這病,可以不予追究了吧?

菅原由紀這樣想著,笑了。

窗下傳來侍女嬉笑交談的聲音,音色有些陌生,菅原由紀微微坐直了身子,耳中不期然飄進幾句話來。

“這位身體也太弱了吧?夫人不過是教她規矩,卻一直這樣病病歪歪的,也不知道壽數長不長。”聽來像是個脾氣有些急躁的年輕女孩子。

“我聽說當初叛軍都攻進她的閨房了,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家被個大男人給堵在房裡,誰知道清白還有沒有?倒要借著宴會賴在咱們家裡,難為夫人還要為這種人的名聲著想允了她進門,卻連伺候人都不會,擺副委委屈屈的樣子給誰看啊?彆是命格不好吧?”另一人的聲音稍微穩重一些。

“這也難說。再說了,這命格好不好的,哪兒說得準?還是得有了身孕才好評判,這位三不五時病歪歪的,想也沒那個福氣。”聲音很有些幸災樂禍。

“看你那不開眼的樣兒!借她個膽子敢在夫人前頭生孩子!家主大人連麵兒都沒見過這位幾次,她倒是想生呢?再說了,病怏怏的也不知道養不養得住個孩子。”這回,訓斥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話裡的內容卻讓菅原由紀臉色一白,手裡的茶碗氣盛之下摔在了地上。

“誰在外麵嚼%e8%88%8c頭?”身旁的貼身女侍一看自家小姐氣得臉都白了,立刻走到窗前朝外張望,揚高了聲音嗬斥著,可是目之所及卻沒有半個人影,正待要出去看個仔細,被菅原由紀叫住了。

“還能有誰?沒有那個女人的默許,她們怎麼敢說這種話?還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氣得%e8%83%b8口劇烈地起伏著,菅原由紀再也坐不住,起身在房間裡焦躁的踱起了步,“就說她怎麼這麼好說話,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真該讓白哉大人看看她這副小心眼兒的德性!”

話雖這麼說,菅原由紀也知道,詩織敢這麼做,就必然是不怕被白哉知道的,自己在朽木家孤立無援,雖說身後有家族,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也難怪要小心翼翼了。

又喝了盞茶順氣,由紀漸漸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著那兩個侍女的對話,雖然可氣,也不得不說是有理的。今日有這兩個侍女談論,難保家中其他的仆人沒有聽到這樣的流言,萬一傳揚出去,讓白哉覺得自己不吉利、身體不好不宜懷孕就糟了。

雖然以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