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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揚,她不該一點都不知道才對啊!那麼如今為什麼還要說出這樣的話?不管是真是假,她就不怕被人加以利用嗎?

修為不夠的菅原由紀聽了這話不由喜上眉梢。

在她看來,詩織這番作為,完全是因為前段時間的流言所致,她雖貴為當家主母,但畢竟是女子,傳統教育中對女子的要求無非是“賢良淑德”“大度寬容”,以朽木府如今的情況,若要說是她這個女主人失職,也是可以的。想來,她是怕“善妒”的名聲落在自己身上,才如此不情不願吧?還虛張聲勢擺開這樣的陣仗,以為這樣就能給自己什麼下馬威嗎?

因不敢妄自答應邀約,菅原夫人強撐著與詩織又寒暄了些其他的話題,詩織便起身告辭了,菅原夫人送到門口時,她又隱晦的暗示了對方,前些日子,經由朽木氏的真廣長老牽線,菅原家主同意,已是預備納菅原由紀進門了,不過是因著她的身體狀況才一直沒有挑明,說得菅原夫人臉上一時有些訕訕的——無論如何,一個尚屬大家族的嫡小姐,被人家堂而皇之說要納為妾室,麵子上總不是那麼過得去。詩織登上車架,噙著微笑對車下送行的菅原夫人點頭,直至簾幔遮住了彼此的視線。

廂內,銀紫色的雙瞳中流淌過譏諷的笑意。

不日,朽木夫人下帖邀請各家貴婦小姐至府中賞梅烹茶,權作消遣,有了前次隱晦的暗示,菅原夫婦前思後想,還是決定讓一直稱病的女兒也去,不管如何想,若是在宴會上發生什麼意外而使得女兒不得不暫居朽木府,時間一長,朽木家便是想推也推不掉了,到時候再有真廣長老從旁說和,該是能成事的。

便是擔心橫生枝節,由紀的同胞姐姐,已嫁入梶浦家做女主人的亞紀也是可以幫忙的。

無論流言如何,受到傷害的也不會僅僅是其中一方,閨閣千金卻深陷桃色傳聞,眾人雖都默契的未曾提及,菅原由紀的聲譽也到底算不得好了。白梅樹下,年輕的貴婦小姐們插花煮茶,下棋刺繡,好一副“春閨集豔圖”,而有意無意,未出閣的幾位小姐都避著菅原由紀,雖然對於詩織也有一種微妙的嫉妒感,不過至少,對方並沒有什麼狼藉的名聲。

冷眼看著菅原姐妹身邊不甚明顯的真空帶,詩織仿若無睹,很體貼地留下給姐妹二人商議什麼的空間,儘職地履行著一位合格主人的責任,她博學多才,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又舉止優雅,言談不俗,禮儀周到細致,到最後,即使是心中對她並不如何有好感的小姐們,也不得不承認,她是有資格做朽木家的女主人的。

微微起風,詩織叫來身邊的女侍,吩咐她去房中取幾件披風來給各位夫人小姐,以免受涼,在接受了大家的感謝之後,又狀似無意地瞟了菅原由紀一眼,微微一笑:“不過一點子小心,倒不值什麼,菅原小姐素來體弱,又病體未愈,若撐不住萬不可逞強,我這裡彆的沒有,空房倒還有幾間,雖鄙陋,也還能取取暖,稍作休息,菅原小姐不可一味要強而損了身子,那我這個主人可就罪過了。”一番話入情入理,全是一片關懷之心,隻話中卻已點出,這位前來赴宴的菅原小姐是原本就“體弱”,又“病體未愈”,還“喜歡逞強掐尖”,在場所有人可都是聽見了的,她身為主人,為對方身體考慮,早就勸她去房裡休息,是她自己執意不肯,那出了事就不怪她這個主辦人了。

總覺得這番聽來充滿關切的話哪裡不對,可菅原由紀咬碎了銀牙也沒想到可以反駁的話,隻好勉強笑了笑表示自己不礙事,聽到對方這樣說的詩織也沒有繼續說什麼,點點頭便又招呼起了其他人,完全當她不存在,這個態度讓來賓們都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

當時聽說菅原由紀也在邀請之列的時候,還在想前些日子那沸沸揚揚的流言是不是真的,朽木家主是否的確和這位菅原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麼致使朽木夫人妒意大發,想要刻意在宴會上給對方點厲害瞧瞧,結果宴會進行到現在,並沒發現這位得體的朽木夫人有絲毫陰謀,反倒是這個病了也堅持還要來的菅原由紀有些不對勁。

也許,那個流言是……菅原家自己放出來的?

梶浦亞紀發出一聲驚叫的時候,即便是心裡早有準備,詩織也實在是被這誇張的叫聲給嚇了一跳。她迅速斂了斂心神,第一時間朝聲源看過去,見新近成婚的姐姐身上靠著緊閉眼睛仿佛徹底失去了知覺的妹妹,梶浦亞紀臉色一片慘白。

場麵頓時有些失控,宴會上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在場又全都是些沒甚主見的女眷,一時間雖然不至於吵得沸反盈天,竊竊私語和擔憂的聲音也還是讓詩織有些頭痛,她有條不紊地叫女侍立刻去請卯之花隊長,一邊喊了人將菅原由紀轉到客房床鋪上躺好,又叫人絞了帕子來給她擦手臉,一係列動作下來半點沒有慌張,雖然她看不了病,這種態度和舉動也還是無聲地安慰了在場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小三凶猛

來一隻都一隻,來兩隻打一雙

☆、Episode 65

卯之花烈來得很快,一番診治,說是菅原小姐本就尚未完全康複,不宜吹太多風,故而如今有些風寒入體,須得在室內靜養,小心保護。一席話,弄得在場諸人麵麵相覷,那古怪眼神傳達的內容,卻絕對不是身為姐姐的梶浦亞紀願意看到的。

原本,在家中時父母就商量好,這次由自己幫著,在適當的時候給由紀服些藥下去,造成如今的局麵,好讓大家聯想到流言的內容,覺得是朽木家的確心中有鬼才設了這個宴會,還在明知由紀身體未好的情況下發來了請帖,居心叵測,然後再將患病的感覺說得重上那麼幾分,好順勢就在朽木家住下,叫他們再推拒不得。可是如今,為什麼從在場諸人的目光中,她隻看到了嘲諷和驚訝?好像……

好像是在說,身為高門嫡女竟然上趕著給人家做小,還如此熱衷,羞恥心何在?

原本就因做了虧心事而感覺異常緊張,被大家這樣的眼神一看,梶浦亞紀更是覺得如芒在背,她眼神飄忽,突得一下對上了詩織那雙銀紫色的眼眸。

對方眼底冷淡的光沉靜而深邃,令她驀地有種被看穿了的錯覺。

不過事已至此,她也隻有硬著頭皮按照原定計劃往下走了,在意義不一的目光中,她對著似笑非笑的詩織,艱難地提出,以妹妹如今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見風,不介意的話,可否就在朽木家暫住一段時間,待由紀身體恢複再離開?

詩織的表情淡淡的,對周遭投過來的明顯看好戲的眼神也沒有多做回應,隻看著梶浦亞紀微微一笑:“既然梶浦夫人如此說,想必也是菅原大人與夫人的意思,承蒙信任,我會好好照顧菅原小姐的,也請梶浦夫人將此事轉告菅原大人,以免令尊掛心。”

懷著各式猜測,前來赴宴的各位貴婦小姐被詩織禮節周到地送出了門,至於今天之後上層圈子會有什麼樣的猜測和流言……詩織低下頭,微微勾起了%e5%94%87角。

她又管不著!

雖然成功按照計劃留在了朽木家,可是在聽了大女兒對宴會的描述之後,菅原夫婦卻有點高興不起來。

的確,表麵看上去,似乎由紀是弱勢一方,朽木家理當為她的清譽負責,可是仔細想想,詩織又似乎輕輕巧巧將這一切責任重新推回到了由紀身上——宴會是你自己要參加,回房休息的勸說也是你自己不聽,導致病發了還借機賴在朽木家,這一切,哪像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應該做的事?

逐漸覺得可能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中時,菅原夫婦已經騎虎難下,當時在宴會上說了那樣的話強行留在了朽木府,如今就算是自己出麵將女兒再接回家來,名聲也已經沒有了,明明是他們這一邊占主動的,怎麼如今想想,都好像是被詩織牽著鼻子走呢?◎思◎兔◎網◎

沒有給菅原夫婦太多思考的時間,第二日,伴隨著新一輪關於菅原由紀閨譽的流言,朽木家的管家上門了。

他帶來了菅原由紀小姐身體已大為好轉的消息,還有一幅精美的刺繡。

栩栩如生的蝶戀花雙麵繡,正是之前由紀%e4%ba%b2手繡了,交給朽木白哉的謝禮。

“家主大人與夫人為菅原小姐閨譽所慮,希望能與大人商議小姐入府一事,若大人沒有異議,家主大人將委托真廣長老做媒,促成此事。隻如今小姐妾身未明客居朽木宅,怕是於小姐清譽有礙,少不得在名分上委屈小姐,不過請菅原大人與夫人放心,我們夫人最是賢良淑德能容人的,必不會苛待令愛,請二位不必擔憂。”前來的管家態度不卑不亢,禮節周到,說出的話卻讓夫婦兩人渾身不自在,“這幅繡品,乃夫人之意。按照規矩,納妾不必下定,夫人心善,顧慮小姐感受,特將小姐%e4%ba%b2手所繡送與家主大人的繡品送回,權作表示,還望大人與夫人為著小姐的聲譽,及早準備,待小姐身體康複,便擇日設席。”

菅原夫人眼前一黑,終於知道自己隱隱聽到的那些質疑由紀閨閣中便不守禮教,與人私相授受的流言從何而來了。

朽木家這一路大張旗鼓,明明白白告訴所有人這繡品是出自女兒之手,是在議婚前就私自托人交由男子,圖案還是這等惹人遐想的內容,外人口中,女兒還有絲毫名聲嗎?難怪詩織如此有恃無恐,隻派個管家來說此事,已是料定自己沒有退路了啊!帶著這樣的名聲嫁過去,誰還會相信朽木家先對自己女兒做了不當之事?誰還會說詩織這是為了遮醜才不得不答應夫君納妾?

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菅原小姐不能自重,而朽木家主和夫人出於無奈,又不忍徹底毀了對方閨譽,才勉強納了這麼一個沒有絲毫名聲的妾室!

被徹底耍了。

菅原由紀孤零零坐在房中,身上是一身湖綠色的小振袖,發上三件首飾藏在如雲的發絲中,臉色有些木然。

她的雙膝至今仍有些發軟,方才整場酒席,她都忙碌得像個下等女侍一樣,穿梭在賓客們中間,為他們斟酒倒茶,疲累不堪。

簡簡單單不足兩桌普通的席麵,就是自己入府的儀式。

她在閨閣中無數次幻想過的鳳冠霞帔、滿堂賓客的大婚,竟是這般簡單。

是了,她又不是正室夫人,不是朽木家主明媒正娶甚至經靈王賜婚的妻子,哪來的熱鬨?哪來的尊重?宴席上,朽木白哉冷淡的眉眼和態度,朽木詩織雍容的氣度和儀態,都化作了如影隨形的鞭子,抽進了她心裡。

就算是那些酒席上的來賓,也沒有一個人關注她的身份,仿佛對於他們而言,這隻是多了一個讓他們進出朽木大宅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