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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人在人前不算%e4%ba%b2密但也稱不上冷淡的模樣,看見詩織在戰場上重傷遭罪,被迫請辭,看見……他風風光光迎娶她。

而從始至終,她並沒有任何抗拒的表現。

即使前一次的婚姻讓她遍體鱗傷,即使他心中可能永遠無法放下那位緋真夫人。

但此刻,她依然美麗的笑著,與他行禮成婚。

梶浦知道,能讓詩織如此心甘情願,朽木白哉必然不是什麼都沒做的,在他看不見、不知道的時候,他一定也是為著詩織做儘了努力,想方設法保護她、幫助她,但是,即使什麼也不說,詩織卻也能明白他的心意,這樣的默契才是真正讓梶浦感到羨慕甚至有些嫉妒的。

在詩織心中,從始至終都為朽木白哉留有一個位置,便是在她心神俱傷黯然轉身的時候,也沒有完全掩上心門,所等待的,不過是白哉對她那份感情的領悟,所以,她麵對他的接近是無可奈何而不是斷然拒絕,她情願冒著同罪的危險助他完成對響河的斬殺,在等待審判的日子中,她如此安靜,隻是因為她從心底裡相信著白哉。

這兩個人,就像紙鳶與牽著的線一般,彼此離得再遠,羈絆也不曾真正分開。

而自己,又拿什麼去比、去爭呢?

又或許,與自己能做到哪種地步根本毫無關係,一開始沒有認定,便是再怎樣,恐怕也難以改變吧?他低下頭,嘴角苦澀的笑容一閃而逝。

無論如何,他都希望她能幸福。

僅此而已。

白日熱鬨的府邸在夜幕中漸漸地清靜了下來,牛車車輪緩慢滾動的聲響在逐漸遠離,正門前廳中,寒暄道彆的聲音也越來越少了。

詩織坐在房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禮服的袖口,目光落在房間一側換下的白無垢上。

紙質拉門上貼著象征吉祥的像,案幾上,並排供奉著兩隻上好白玉所製的玉串,一對做工精美、纏繞著金色浮雕的等高合歡燭歡樂地燃燒著,明亮的火焰在紙門上映出搖曳的影。

熟悉的場景令詩織有了片刻的恍惚。

仿佛四十多年的時光在眼簾緩慢地眨動之間,變得模糊起來一般。

門外隱約傳來喜娘與女侍低聲問安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門扉拉開,現出白哉長身玉立的身影,詩織投過去的視線與他的目光相撞,不過一錯眼的工夫,卻讓詩織淺笑了一下。

月豈昔時月,春非昔日春。眼下又如何能與四十年前相提並論呢?那時,她心裡更多的是忐忑與不安,既有著初為人婦的緊張與羞澀,又有著對素未謀麵的夫君的陌生與敬畏,而最終剩下的卻隻有尷尬與難堪。

對比如今,隻是看見那個人站在那裡,便覺得安心,又豈是區區一個“緣分”所能解釋?

不獨詩織,便是白哉心裡,也是有著諸多感慨的。

他不是頭一回大婚,然而像今日這樣滿懷期待、喜悅和急切的心情,他卻是第一次。拉開門的瞬間,看見詩織一身紅色大振袖禮服端坐房中,含笑望著他的模樣時,一貫冷峻的容顏也不禁浮上幾絲溫暖的笑意。

伴隨著他幾乎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的雀躍心情,竟是叫他覺得眼前的景象都明亮了不少。

也許是從不曾見一貫沉穩冷靜的家主這般模樣,門口的喜娘和女侍都覺得有些好笑,一個個低著頭,雖礙於規矩不敢出聲,卻分明都是一臉忍笑的表情,白哉背對著她們倒是不曾瞧見,卻都落在麵對著大門的詩織眼中。

她也覺得新鮮,一雙明亮的眼眸便浮上了更多的笑意,燭火的色彩在銀紫色的眼底流過,倒像是夏日祭盛放的焰火般奪目,瞅著白哉進到房中,自己就站起身來,衝他微微行了一禮,權當是迎他回房的禮儀。

雙方由侍從伺候著換下大禮服,仆人們便全都退了出去,隻留了一對新人在房中相對而坐。說也奇特,兩人都不是頭一回新婚,但像這般正正經經合巹持燭入洞房,卻是首次,本以為外人都走了好說話,事到臨頭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連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

一時間,房中靜得隻能聽見合歡燭的燭芯偶爾發出的爆破聲,兩人均是目光遊離,腰板挺得直直的,渾身僵硬,眼睛不約而同盯著麵前的茶杯,像是突然發現了平日所用的茶具有了多麼驚人的不同一樣。

其實白哉是有點擔心的。

從他第一次向筱原夫婦提出議婚的要求時他就知道,對於讓女兒嫁給他這件事,筱原夫婦是有所保留的。這沒什麼,人之常情,很容易理解,他也沒有被忤逆冒犯的不筷感,隻是希望今後能好好對待詩織,儘可能讓老兩口放心。

至於詩織本人,兩人重新走到一起時她便是表示過,並不想他們的關係進展太快,這一點,白哉同樣也理解,就算之前的幾次事件,兩人也算是“同患難”過,詩織的顧慮他也還是能明白幾分——條件允許的時候,他還是願意多花點時間讓對方給予他更多信任的。

這場婚禮,固然有情勢所迫的緣故,但白哉明白,若非他自己願意,沒人能強迫他做不想做的選擇,更多的原因還是他期待擁有她——所以他現在,有些忐忑於詩織是不是能這麼快就做好兩人重新作為夫妻共同生活的準備。

“明天,我陪你回家看看父%e4%ba%b2與母%e4%ba%b2。”就這麼沉默下去不像話,白哉想了想,還是先開了口。筱原夫婦已是戴罪之身,不得進入瀞靈庭,所以就連詩織成婚,他們也是沒資格進來參加的。婚宴上,原本有%e4%ba%b2屬杯之儀的環節,也因著白哉的%e4%ba%b2屬皆已去世,詩織的父母也未能到場而略過了,當時他便看見她的神色有瞬間的黯然,故有此一說。

倒是沒料到自己那一瞬間的失落就叫他看了去,詩織聞言愣了一下,心裡的酸澀反倒沒有了。知道白哉細心,卻沒想到能細致到這個地步,連以前從未有過的稱呼都立時改了,讓她不由露了個笑容出來。

“好。”跳躍閃爍的燭火中,她的雙目明亮,臉頰因在宴席上飲了幾杯陳年的佳釀而泛著輕微的酡紅。

和服領窩上端露出的雪白修長的脖頸,在燭光的暖色中折射出柔和甜美的光澤。

作者有話要說:代更~

☆、Episode 57

輕淺的呼吸聲給迷人的夜色鍍上了一層曖昧的桃紅色,合歡燭搖曳的身姿將飄搖的光線打在詩織側臉上,在她的鼻翼投下長長睫毛的暗影,方才淡淡的一笑令她的%e5%94%87邊現出一個極淺的梨渦。

銀紫色的眸子在溫暖的燭光下明亮得驚人。

再度安靜下來的房間裡,不約而同保持著沉默的二人幾乎能聽見自己響亮的心跳聲。

“你……”

“你……”

不高的一個字,倒是把好不容易才開口的雙方都嚇了一跳,將要出口的話語被截斷,兩人臉上都覺得有些發熱,不禁極快的掃了對方一眼,視線碰撞了瞬間,便又飛快閃開了。

“你先說吧。”又是同時。

兩次巧合,不知為何,卻讓詩織覺得雙頰有些發燙,這一次她沒去看白哉的表情,而是悄悄轉開了臉。

此刻她倒略微有些慶幸,剛才沒把話說完了。

要她問“你累不累”這樣的話,在現在的環境下,總覺得有那麼點隱晦不明的暗示和欲蓋彌彰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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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靜了幾秒無人出聲,詩織強壓住心悸,用眼角瞥了白哉一眼,見他端著茶杯,然而眼底輕微的無措和有些僵硬的姿勢無一不是在訴說著,方才的巧合,他也並不自在。

瞧見詩織看他,黑發青年墨玉色的眼眸難得閃了一下,目光遊離出去片刻,終於重新撿起了方才的話題。

“你累不累?”

該怎麼回答?

事實上,單從字麵理解的話,詩織的確有點累。大婚的禮儀是極為繁雜的,天未亮便起身梳洗、打扮、化妝、換衣,經曆了整套繁瑣精細的儀式,又在隨後的大宴中招待數目龐大的賓客,期間為避免換裝的困難,就連水都是少喝的,就算已經曆過一次,此刻詩織也覺得全身有些酸乏。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新婚,合巹持燭禮成之後該有什麼步驟,二人也都心知肚明,這個極為簡單的問題,不管怎麼回答,這答案聽上去,似乎都不大純潔。

最終,掙紮半晌,詩織才微垂著頭,低聲且含糊地回了個“還好”,便再不說話了。

至於關心對方的問候,被她打了個轉,咽回了嗓子裡。

顯然,在沉默的時光中,不止詩織一人心思千回百轉,她對麵的白哉同樣也想到了她所想到的一切,掩飾的極為完美的目光中瞬間劃過的矛盾與克製一閃而過,他到底是沒能理解到女子心思的全部。

他記得婚前詩織曾說過並不願兩人關係進展太過迅速的話,也記得議婚時對方的遲疑,這裡麵固然有基於當時的背景不願拖累他給他惹麻煩的原因,但拋開那些,說到底,自己也並沒能讓詩織及她的父母完全交予信任。

這一點,他清楚。

儘管在心裡期盼著這場大婚,欣喜於對女方的擁有,然而對於對方有沒有做好重新成為夫妻的準備,事實上白哉是沒什麼把握的。

即使對於兩人心裡的情意他並不懷疑。

詩織的沉默和被動的態度,讓他接收到了錯誤的信號,以為她是在抗拒接下來的事情——至少,並不歡迎。

沸騰的亟待擁有的衝動在強大的克製下漸漸冷卻,白哉並沒有生氣。

他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去相互接受和彼此交托,而死神並不缺時間。

“你早些休息吧。”黑發青年站起身來,麵上仍舊有些尷尬,麵對對方因他的話投過來的詫異目光,他微微側了側臉,“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並不想逼迫你。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白哉的舉動,詩織的表情看上去更多的是茫然。時至今日,她倒不用懷疑對方是因為緋真而對自己心存芥蒂,但正因為如此,她才被這意料之外的走向給弄得回不過神來。

待到聽完白哉的一席話,明白了他完全誤會到天邊的想法,詩織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擺什麼表情出來了——這人,該說是正直古板太老實,還是不解風情到令人扼腕的程度?

“你明白什麼了?”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詩織頓時覺得先前那種膠著黏膩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曖昧氛圍煙消雲散,她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微仰著頭看著俊顏的黑發青年,目光透露著不加掩飾的好笑意味。看來指望這個克己複禮出名的男人理解體會她作為女性的羞澀感,是不大可能了,自己分明還什麼都沒說,他居然誤解到那個方向去,雖說是尊重愛護自己的表現,但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