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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龐浮上些尷尬,墨玉色的眼睛迅速瞄了對麵的詩織一眼。

“直到我在現世看見你被藍染重傷之後。”

在詩織的印象中,朽木白哉是個內斂而驕傲的人,寡言、孤高。這樣的人,便是有什麼想法、做什麼事情,都甚少向旁人解釋,要聽他的真心話也幾乎不可能,就算最近幾個月白哉似乎表現得直接了不少,她也依然沒有完全扭轉這樣的看法。

能聽見對方直白地對自己表白所有的感情,簡直是大大出乎了詩織的意料,一時間就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表情,眼睛睜得大大的盯著白哉,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被她看得有些窘迫,連一貫鎮定冷淡的表情都有些掛不住了,白哉偏了偏視線,又覺得這樣做顯得心虛,不夠誠懇,便又重新轉了回來,看著詩織的眼睛。

“過去我從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感受,會忐忑不安,會有爭吵和冷戰,會求而不得手足無措,無論我做什麼,你都完全不為所動,我……有時候我真的毫無辦法。”卸下人前冷漠清高的麵具,此時的朽木白哉讓詩織窺到了一絲真實的內心,她才知道,他也會忐忑,也會無措,也會像個孩子一樣,不安地講述混亂的心情。

她強自壓下想要上揚的嘴角,垂下了眼睛。

“也許你依然覺得我看重緋真多過你,但是緋真已經不在了,失去的不可能再回來,我不喜歡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我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我知道什麼是愛。”

“詩織,我愛你。”高貴的嗓音有種冷豔的錯覺,在明亮的燈光下,白哉墨玉色的眼眸仿佛化開了濃鬱的硯,深邃而幽暗,放在膝頭的雙手在桌下緊張得握成拳。

詩織閉上了眼睛。

她不敢睜眼看他,害怕複雜的情緒出賣她。這樣的話,她等了四十多年。

她自然是能分辨這些話的真假,也知道這不是用來敷衍塞責或是哄騙討好的語言,那不是朽木白哉的風格,然而也不知是不是等得太久的緣故,她此刻不是欣喜若狂,而是猶豫彷徨。

想要相信,又害怕錯信。

想要靠近,又擔心自己已不再像最初那般,可以不計後果不顧一切去付出。

給予與索取若是不能平衡,終有一天,美景還是會消失。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這樣的勇氣。

見著詩織久久不回答,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臉上的表情換了幾次,也終究沒個回音,白哉一顆心上上下下,弄得他都快不能呼吸。他從不知道,自己居然會被這樣兒女情長的事情搞得這樣被動!

饒是他耐心好,也用不到這上頭,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不見詩織應他,麵上就難免染了些失望,卻也知道不可急於一時,然而終究是不甘,便長歎了一聲,感慨道。

“為什麼?”

“為什麼你明明喜歡我,還要推開我?”

若對他無意,斬魄刀叛亂事件中,她便不會暗中助他,冒著危險放走他。

若對他無意,於現世見到片桐緋真,她便不會想要試探他,專程叫他來現世。

若對他無意,緋真喚出他的名字時,她便不該有那樣大的反應,甚至失手燙傷了自己。

樁樁件件,都向白哉證明著,他並非自作多情,然而就是這樣,在他明白誠懇地向詩織坦白自己的心意之後,她也依然沒有回應,這不能不讓白哉不解。

是否他真的晚了,無論做了什麼,無論她是否還對他有感情,都已經錯失了機會,讓她寧願生生慧劍斬情絲,也不願重修舊好?

生平第一次,他這樣急切和無措,幾乎端不住長久以來磨練下的冷然麵具。

“我已經不是名門貴女,說不得你們家那些長老又要挑來撿去的,我可不想受那閒氣。”沉默了半晌,詩織故意道,明亮的眼睛有趣地看著白哉失了冷淡的麵容,心裡未免覺得有些甜蜜。

這個人雖然平日寡言,也不是花哨的性子,不會說好聽的話,但看在剛才那番話姑且算是動聽的份上,再信一次,試一次,總比後來回想今日之事覺得後悔值得多了。

沒想著詩織會給出這樣一個俏皮的回答,白哉明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隨即道:“放心,我必不讓你受委屈。”

詩織一下子笑出聲來。

從來沒見過白哉這樣慌亂急切的樣子,乍一看,她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未嫁前,詩織雖被教育著做個端莊優雅的名門淑女,但能與十六夜成為莫逆之交,她骨子裡還是有著俏皮與叛逆的因素的,隻是多年以來被責任與身份束縛,便收斂了那份放肆罷了,如今家族已沒落,又被十六夜教導凡事不可太認真,人生要對得起自己,自然是越加釋放了一些本性中的活潑,如此一來倒是讓白哉屢屢稱奇了。

雖是玩笑話,但也是事實,當年緋真一介平民不被家族接納,如今若是自己軟了態度預備與白哉重新開始,也勢必會因著家族從前獲罪的原因被長老們輕慢以待,她自然不會讓彆人欺負到頭上來,卻也不想沾染那許多事,當日梶浦家的長老來說的那番話,未必不會成為朽木家對待她的態度,她與白哉都也不是懵懂無知的年紀,麵對必然會發生的問題,攤開來明說總比自欺欺人好得多。

隻是白哉那樣認真說“必不讓她受委屈”這樣的保證,卻讓她心裡暖暖的,縱然知道要想重新開始,勢必是個漫長的磨合過程,這一刻,詩織倒也是慶幸的。

幸好,邁出了這一步。

“我也不是那等專叫人欺負的,你不必太過在意。”收了笑聲,詩織用詞委婉,“又不是一下子便要如何有個定論,且先看看吧,橫豎我還能給自己做主,你也不要為難了。”不到要嫁娶時,八成那些長老也不會有太明顯的動作,詩織這樣說,也是無意將兩人的關係一下子拉得太近的意思。

畢竟前頭發生的事情太多,兩人邁出這一步也著實不易,進展太快未必是好事。

“一味叫你給我出頭,還不要叫人說我是禍水?”又覺得氣氛有些沉重,便又開了一句玩笑。

“我明白。”早在詩織刻意不去挑戰高位席官以免四十六室的忌憚之時,白哉便知道詩織不是沒有頭腦的嬌小姐,也知道她是極有主見能夠保護自己的,過去他因著放心她的能為便沒有給過多餘的關注,如今角色不一樣,他身為男人,自然是想多護著一點心愛之人的。

“我隻是想為你做些什麼罷了。”

深覺此刻談論麵對家族的問題有些過早,詩織也沒有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夜幕已是深沉,既然話說開了,她浮躁的心情也就平靜了下來,倦意便湧了上來,白哉極為敏銳,立刻瞧出了她的困乏,便道:“那麼我回房去了,你快休息吧。”說完也沒有絲毫拖遝,與詩織一道將茶具歸攏起來便離開了房間。

他很明白,現下就算他再想與對方多一些相處的時間,詩織那裡恐怕也是有所保留的,他不是沒有耐心,日後還有更多的機會,倒也不急在一時。

浦原商店沒幾個不是人精,詩織與白哉的變化自然是逃不過大家的眼睛,十六夜私下抱怨了很多次,說詩織太好哄,不該輕易鬆口,被教訓的對象都隻是笑笑,不加辯駁。

她知道師姐是為了她好,但是她自己做了決定的事情,便不會後悔,總要嘗試一下,才好斷言。

因白哉不是奉命駐紮現世,故而事情一了,他就要回瀞靈庭的,而詩織則要和十六夜一道,將剩下的善後工作完成,故而還要逗留幾日,兩人都不是那種情感外露、喜歡時刻秀%e4%ba%b2密的人,更兼剛剛緩和了之前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嘗試以更進一步的關係相處,也就沒有什麼依依惜彆、流連忘返的情節發生,詩織隻是將白哉送到穿界門前便離開了。

五日後,確認現世靈體無異常反應,詩織通過十二番隊的通訊設備嘗試聯絡山本總隊長進行報告,無果。

翌日,在地獄蝶的指引下,詩織與十六夜穿過穿界門,返回瀞靈庭。

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等待她的,是全副武裝的刑軍。

以及殘酷而莫名的拘捕令。

三番隊隊長筱原詩織,涉嫌危害瀞靈庭安全與秩序,免除一切職務,由刑軍拘捕,押入懺罪宮四深牢。

作者有話要說:法定假日還要值班加班的人你傷不起!⌒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氣死我了!

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可以回家,居然還要值班

你妹啊!!!

☆、Episode 48

碎蜂的眉眼在日光下顯得凜冽而森然,她身後的刑軍蓄勢待發,將詩織團團圍在中間,這情形,令她想起了百年前十六夜被帶走的時候。

心中不是沒有驚,但是詩織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深閨中的小姐了,她回頭衝臉色凝重、對著碎蜂劍拔弩張的十六夜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師姐,彆擔心。”

這一刻,她明白了當年十六夜的心情。

不想將自己的恐懼、驚慌傳遞給擔心著自己的人,對於即將迎接的一切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坦坦蕩蕩,竭儘全力。

即便拘捕令上言辭含糊,令她並不清除采取這種極端手段的具體原因是什麼,但現下就算著急恐慌也於事無補,倒不如稍安勿躁,等知道了起因過程再作打算。

但是……

她又瞟一眼十六夜與碎蜂,在刑軍製住自己之前飛快地對十六夜叮囑:“師姐回現世。”

留下來,十六夜必然要為了自己的事情奔走,但在事態沒有明朗化之前,詩織不想讓十六夜涉險,更何況她自己還是從蛆蟲之巢放出來沒多久的,又素來與瀞靈庭高層不睦,萬一貿然行動引起某些人的注意進而牽扯到她,就得不償失了。

十六夜不是莽撞之人,雖然為詩織擔心,但她也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故而在刑軍動手之前,三兩下便消失了,因著拘捕命令原本也不是針對她,碎蜂倒也不甚在意,隻指揮著隊員繳了詩織的斬魄刀,給她上了束縛,向著懺罪宮行去。

詩織與碎蜂的關係雖不像與十六夜那樣密切,但也不算生疏,但如今這樣的場合,碎蜂麵無表情,很顯然並不打算詢問她或者向她解釋什麼,隻一個人在隊伍前方帶著隊,詩織冷眼看著走過的地帶,才發現這條路線巧妙地避開了各番隊巡邏的中心地帶,不會輕易被發現,心下就有些計較。

若是她的罪人儘皆知,沸沸揚揚,又何必連押送都要如此躲躲藏藏?但若隻是懷疑,沒有明確罪狀,又何必聲勢如此浩大,動用如此多的人手來押送?像是怕她走%e8%84%b1了似的。

太反常。

況且這十來日,她都是在現世執行任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