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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其一,乾淨利落,卻也傷人傷己。

說實話,這是片桐緋真第一次見朽木白哉,按理,她並不該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聲音已經先於思維動作,在她自己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不自覺叫出了一個稱呼,而更加令人吃驚的是,似乎這個稱呼還是正確的,因為她看見座位上的黑發青年在聽見這個稱呼後一臉震驚的模樣。

那副表情,與男人對麵那位黑色長發的女子初次見自己時一樣,仿佛見到了什麼不該出現的人似的。

緋真翻遍了記憶,也沒有找到與這兩位外形出色的男女有關的片段,想來那位小姐所說的“故人”,這個表情冷漠的男人也是認識的,恐怕交情還不淺。

實話說,不假思索叫出自己不熟悉的人的名字,緋真內心的吃驚不小於白哉與詩織,她模模糊糊想,也許在自己不知道的歲月中,她與他們是有深刻聯係的,隻是她並不知道這種聯係究竟是什麼,也完全想不到自己有限的二十幾年生命中,會有哪一段時間是自己根本沒有印象的。

若說是上輩子的緣分什麼的,這種說法可太不可靠了。

這種飄忽不定的感覺讓緋真覺得有些不安,疑惑的情緒在心頭縈縈繞繞,令她幾乎忘記了自己還在工作中。

她看著白哉,深紫色的眸子充滿了迷茫。

用了巨大的力氣才將心思從乍見緋真的震驚中拉回來,白哉顧不得追究那個稱呼的問題,視線一轉便轉到詩織臉上。

短短幾分鐘之內他接受的衝擊太大,饒是淡然堅韌如他,也一時間有些難以承受。

心思縝密聰慧如斯,他早已明白詩織此舉的深意。

雖有不被信任和被試探的不悅與疼痛,但更多的是對詩織的擔憂。

既能想到用這樣的方法來試探自己,必是經過了一番內心激烈的天人交戰,白哉深知自己此前種種已是寒了詩織的心,故而頗有些擔心她胡思亂想。

心緒起伏雖是驚濤駭浪,但事實上也不過片刻之間,白哉一雙眸子落在詩織臉上,卻是被她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記憶中,便是在冬季大戰身受重傷幾乎喪命之際,她的臉色也沒有這樣難看過,了無生氣。

緊握茶杯的手指骨青白,手臂內側有一小片已是被潑出的熱茶燙得發紅,半張臉隱在茶杯後看不清表情,然而露出的銀紫色眼眸卻泛著衰敗的暮氣,竟是將她往日清澈美好的風情全部蓋了過去,隻剩下刺目的惶然。

這般麵目,不由令白哉想起了那年他們因長老的算計同房之後的第二日,他被憤怒衝昏了頭,與她起了爭執,詩織那副倔強隱忍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天天加班,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上周更新少了幾百字於是被迫進了小黑屋,好悲慘……

☆、Episode 45

白哉此時真是不好說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了,原本對於詩織此番試探他也是有些著惱的,但想到是自己對不住詩織在先,便也沒了氣性,倒是擔憂她的情緒多些,現下一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裡突得一陣一陣揪起來。

已然有了心理準備還能這樣難受,可見以前自己那些冷言冷語叫她多麼難以自處。

然而那時,她卻從來都是微笑著的,用一張嫻雅端方的臉龐承受下所有的冷遇與傷害。

“快鬆手,”一眼瞅見詩織白皙的手臂內側已然被燙紅一片,紫紅色的燙傷看在眼中分外刺目,白哉霍地站起身來,一手奪下詩織手中依然握的緊緊的茶杯,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來,英挺的眉不自覺蹙得更緊了些,聲音雖依舊冷清,卻很容易聽出多了幾絲緊張與心痛,“燙成這樣子了都不知道疼麼?”

被這樣一拽,詩織才從失神中清醒過來,手腕被白哉攥在手裡,同時極為巧妙地避開了她燙傷的地方,因著她站起身來,身上被茶水澆透的位置沒了桌子的遮蔽,%e8%85%bf膝處那片更大的燙傷立刻便顯現出來,看得白哉的臉色更是沉下一層。

也是因著這樣,詩織方才覺得自己長時間用力握著茶杯的手掌被滾燙的水溫熏得紅腫一片,有些痛起來。

她還有些未能及時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依舊停留在迷茫上,一雙銀紫色的眼睛蒙著一層霧氣,失了血色的臉頰被桌燈的昏黃染上淡淡的暖色。

白哉的手指有些涼,握著她的手腕,與她被燙傷的地方的溫度天差地彆,她一抬眼,就看見黑發青年冷清的眼眸中掩飾不了的關切和心痛,覺得頭腦有些發懵。

以往她幾時見過他對自己這般的關注?甚至緋真明明就在旁邊,他都能將她忽略了隻瞧著自己,這種情形,詩織從未想象過,也不明白如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卻是因為詩織打小被教育端莊嫻雅、自尊自愛,筱原家乃是世家貴族,也最是看不上那些個伏低做小、妖妖嬈嬈的模樣,因此詩織無論是尚在閨閣,還是已經嫁人,都一貫大方堅強,從不輕易落淚示弱,也打心眼兒裡不喜歡女子扶風弱柳、病弱西施的樣子,更加上嫁與白哉之後,兩人關係一向不%e4%ba%b2密,在冷清高傲的夫君麵前,詩織自然越發不願示弱裝可憐,故無論發生什麼事,能端著大方嫻雅的樣子,她決不縱容自己的軟弱,所以這許多年來,白哉印象中,詩織總是自持端方的。

但是做個端莊之人不是那麼容易,無論心裡怎樣想,臉上都要始終平靜雅致,這份隱忍百年如一日,堅持下來豈是易事?更何況詩織自己是個女子,對於男人的心思多少都有些不夠了解。

沒人喜歡成日哭哭啼啼撒嬌賣癡的女人,但也不會有男人對著堅韌嫻雅端正謹慎的姑娘產生憐惜之情。

女子便是要自尊自愛,也該適當地示點弱,撒撒嬌,方能令男人心中有疼寵之意。

過去她總是什麼事都處置得妥帖,從不給人添麻煩,於掌家上也頗有心得,做得再好沒有,雖然值得尊敬,但也僅限於敬重了,如今她露出難得的脆弱的模樣,白哉從未見過她這樣的情態,如今又愛著她,自然生出滿心的擔憂關切。

這倒也不是說白哉就是個淺薄之人,慣會以色取人,隻是男女相處總要有些情趣,再沉穩的性格也不會喜歡一成不變的模式,更何況白哉生長於朽木家這樣的貴族中,端莊嫻雅的女子他見過不少,矯揉造作的類型亦不生疏,唯獨這份隱忍與偶爾的示弱才最能觸動他。

不過現下詩織腦子還是一片混亂,也沒心思想到這麼些彎彎繞繞,被白哉皺著眉一扯,燙傷了的皮膚火辣辣得發疼,又看見緋真站在旁邊眼神不錯地盯著這邊看,雖然明明這一切都是自己放任發展到這一步,但緋真的存在還是刺目得很。

傷口紅腫疼痛,心裡也酸酸澀澀不好受,積累了若許年的委屈一下子怎麼都收斂不住,眼淚衝到眼眶邊上,她低著頭不敢叫人看見自己要哭出來的表情。

一方麵是覺得這樣毫無原因就哭起來很丟臉,另一方麵也是有些心虛,害怕自己心裡那些小算盤讓白哉知道了徒生隔閡。

白哉不知道詩織心裡的想法,看著她一直低著頭不出聲,烏黑的長發從肩上滑落下來遮住了她半邊臉龐,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心裡就更著急起來,雖然這具身體隻是義骸,損壞了也不要緊,於真正的魂體無礙,但疼痛的感覺是真實的,他很怕詩織傷著了也不說而白白忍痛。┅思┅兔┅網┅

被眼前一係列變故驚到的緋真此時略略緩過些神來,看見詩織白皙的皮膚變色極為嚴重,也不禁著急起來。儘管她不知道麵前這兩個人是什麼來曆,但是客人在自己跟前燙傷,她還是要負責任的。

“我去找燙傷藥,請兩位等一下。”她慌慌張張道,轉身欲走,白哉卻等不下去了,他冷清的臉龐毫無溫度,緊鎖的眉頭叫緋真莫名有點害怕。

“不用了,我們去醫院。”說著已從錢夾裡掏出幾張紙幣放在桌上,也不看賬單,一把橫抱起顯得懵懵懂懂的詩織朝門外走去,臨走時瞟向緋真那充滿懷疑的視線,裡麵銳利的鋒芒讓她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就好像,那深沉的墨玉般的眼眸裡,隱藏著最鋒利的刀刃,能將人的靈魂精準無誤地抓出來,如影隨形的無匹殺氣龐大而清晰。

緋真覺得喘不上來氣。

給傷處上了藥包紮好,聽著那個有些年紀了的醫生絮絮叨叨地念叨著“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注意身體”之類的話,詩織的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了下來,身旁的白哉對著那醫生長篇大論的說辭也沒有顯出不耐煩的樣子,反倒聽得很認真,從詩織的角度望過去,正能看到他線條分明的側臉。

從他的表情中,她看不出他的情緒。

她坐在醫院大廳的椅子上等著白哉,雖然這具身體隻是義骸,不可能會有什麼後遺症,但他還是照著處方去取藥了,身為六番隊的隊長,他也是來過現世執行任務的,倒不用擔心不知道醫院就診的程序。詩織垂著眼眸,視線落在包好的傷口處。

從始至終,白哉都沒問過她一句關於緋真的事情。

他先顧著她的傷,這原本應該讓詩織高興才對,至少,這算是得到了想要的態度,然而想到緋真那句“白哉大人”,她的心情實在開心不起來。

這下,就算不是緋真本尊,白哉也不可能無動於衷了吧?畢竟不管她有沒有彆的記憶,她總是記得他的。

一向隻能出現在幻覺中的人,如今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任誰也不能保持鎮定冷靜,沒在第一時間來問自己,已經是對她極大的尊重了吧?詩織有些自嘲地想著。

還真是自作自受!

頎長的身影在距離詩織十五公分的地方站定,在她眼前的地麵上投下一小片陰影,詩織抬起頭來,看見白哉一手提著裝藥的袋子,靜靜地看著她。

“%e8%85%bf還痛不痛?能走嗎?”他問她,視線掃過詩織膝上十公分處包紮著的傷口。

“沒關係,已經不痛了。”白色的裙擺因被熱茶潑過,暈開一塊不大不小的茶漬,這讓一貫在意自己穿著的詩織很難受,包裹傷口的紗布上塗了一層厚厚的燙傷藥,浸潤著紅腫的燙傷,滲入絲絲清涼的感覺,她站起身來,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視線落在白哉身側修長的手上。

方才來醫院時,是他抱著她來的,那種%e4%ba%b2近的距離,讓詩織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坐立不安。

與設想中白哉應有的不悅完全不同的反應,令她心裡忐忑非常,有心解釋為何帶他去見緋真,又覺得不管什麼說法都有些虛假,可完全不加解釋,怎麼想都免不了覺得自己冤枉。

她是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自己心裡也是不痛快,想著若是白哉問起,這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