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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敗地歎了口氣,詩織扶住額頭。

要是被十六夜知道自己的想法,一定又要罵她“沒出息”了。

隻是,之前沒想著要複合時,自然萬事不用考慮,如今既然認清了事實,決定接受,總要試探一番。

若還是比不過緋真,那麼這一次,她也不會有所表示了。

沒有一個女人生來賢惠大度,也沒有女人能夠容忍另外一個女人始終占據比自己更加崇高的地位,以前那些愚蠢的想法不用再提,單看現在,詩織想,她總該做點什麼。

等待,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現下,最要緊的還是……總隊長給的任務吧……今天的時間都已經浪費了。

比起前半夜輾轉反側後半夜才勉強入睡,第二天早上卻還是收拾得精神飽滿的詩織而言,十六夜可是美美地睡了一夜,可直到被小雨喊起來吃早飯時還打著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師姐你……很累嗎?”雖然不解為什麼對方睡了這麼久還沒醒,但是詩織一貫以十六夜為重,這種情況下也是首先關心對方的身體,“你還是再休息會兒吧,檢查結界這種事,我來就可以了。”

“哦,那你早去早回啊。”得到如此建議,十六夜推辭都沒推辭,欣然接受,而後立刻起身,打著哈欠回房補眠,留下詩織一個人無奈地笑了。

所以她才沒有帶其他隊員一起來。

師姐這樣懶散隨性的樣子,除了自己,恐怕被其他隊員看到,會惹來口%e8%88%8c的吧?

不過,無論何時她都會包容師姐的。

檢查固化結界的任務並不繁重,費不了多少時間,重點是要在現世駐守一段時間,以觀察之前幾次大規模戰鬥是否影響了現世有靈力的人類,用了多半天將空座市四周的結界都穩固了一遍之後,詩織又路過了昨日用餐的那家和式餐廳。

明知這個名叫片桐緋真的女人與死去的緋真夫人沒有半分關係,但詩織仍舊沒能控製住自己邁進餐廳的腳步。

因隻有自己一人,詩織便要了一個靠窗的單座,略點了幾樣小食,坐著慢慢品茶,眼角瞟見不遠處立著等待招呼客人的正是片桐緋真,她抬頭看著她,衝她招了招手。

“這位客人,請問您需要什麼?”很快,黑色短發的女子便來到詩織身邊,語氣恭敬,音色柔和,在流淌著音樂的氛圍中,聽來十分舒服。

“昨日我有些失態,希望沒有嚇到你。”詩織笑笑,態度落落大方,一雙銀紫色的美眸落在微弓著身體以示尊重的女侍應身上,“隻是覺得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不,沒什麼,小姐不用在意。”依舊是溫柔的聲音,低婉柔順,詩織分神地想,即便是真正的緋真,恐怕也就是這個樣子,不爭不妒,溫柔體貼,怕是哪個男人都覺得是共度一生的良人吧?

“冒昧問一句,你結婚了嗎?”

片桐緋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位漂亮的小姐與自己不過一麵之緣,即便方才她說自己與她的故人長相相似,但問一個才第二次見麵的人是否結婚了這種問題,都顯得是有些太過%e4%ba%b2近了。

更難得的是,自己竟沒覺得她有什麼失禮之處。

“還沒有。”她回答,略有些疑惑地望著詩織,“您的意思是……”

“抱歉。”對方卻沒有再給出任何回應,隻是微微笑了笑,不願再交談下去的模樣,“是我唐突了,請不要放在心上。”

將批改審閱過的文件分類放好,白哉放下筆,微閉了閉酸澀的眼。

與響河一戰,饒是白哉實力不俗,也受了不少傷,加上之後為了抑製村正吸引來的大虛又耗費了過多精力,事件結束之後,雖卯之花隊長醫術高超,治療之下也依然建議他要休養幾日,故而重返番隊之後,案頭文件堆積了不少,他又不是個愛拖遝的性子,每日都頗有些案牘勞形。

距詩織去現世執行任務已十日有餘,這段日子,善後、養傷、又因著總隊長的命令前往現世,他竟是一麵都不曾與詩織見過,思及當日他為保她避嫌而刻意刺穿她的肩,那一刀貨真價實,雖不是要害不致要人性命,總還是痛的,也不知她身體好了沒有。

這種掛心的感覺,竟叫白哉覺得愈加想念起詩織來。

從前與緋真在一起時,他沒有體會過這種感情。

緋真身體一向不好,他更多的是擔憂她的健康,這種情緒到了後期占了他絕大部分的心神,為此他們甚至沒有幾次兩人一同散步遊玩的經曆——偶爾的一兩回,也都是因為緋真犯了咳嗽而不了了之。

那五年,仔細想來,他們都是小心翼翼的。

生恐天明時所愛之人再不會睜開眼睛,生恐這一刻的呼吸便成為生命的最後一秒。

這種擔憂和隱隱的對死亡的恐懼伴隨著相愛的甜蜜與幸福,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占滿了他對愛情的全部理解。

他並不知道,想念活著的人這種情緒的珍貴所在。

也是直到這時白哉才驀地發現,他想起緋真的時候,竟是越來越少了,緋真也不再是他理解中,關於幸福與愛意的唯一代名詞。

他腦海中越來越清晰的,是詩織的每一個表情,她是鮮活的,有著蓬勃的生命與呼吸,就連對著他時刻意做出的冷淡的模樣也沒有令白哉覺得忤逆,隻是感到珍貴。

她教會了他對於愛情不同的含義。

不隻是安靜地等待,還有那些鮮明的情緒。

以及對他來說不算熟悉的感情。

想念、矛盾、爭執、吃醋、埋怨、悔愧。

還有急欲擁有的衝動與壓倒理智的占有。

蹁躚的地獄蝶飛進白哉的辦公室,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傳遞的信息讓他有些疲勞的臉龐也不禁露了一絲笑意。

若無事,望來現世,靜候。

是來自詩織的口訊。

作者有話要說:代更魚娘累不愛

☆、   Episode 43

四大貴族有專屬的穿界門通往現世,既是掛在心尖上的姑娘傳的消息,白哉自然也不會耽誤,雖然覺得這類舉動與詩織一貫的性格不符,他也不打算深究。

能見到她,就好。

不是因任務而前往現世的朽木白哉,讓浦原商店一眾都驚訝不已,尤其是在得知他是來找詩織的之後,夜一的反應尤甚。

她不會忘記一年多前,白哉與詩織在現世碰麵的場景。那時詩織被虛圈破麵重傷幾乎去了半條命,而白哉前來卻並不是為了探望關心她的傷勢,連個順帶的眼神都欠奉,不多時,她便聽說他們離婚了。

如今,雖然聽說這個悶騷的小子開始悔不當初,對著詩織大獻殷勤,但是以夜一對白哉性格的了解,所謂的“大獻殷勤”的程度,怎麼說都要打個折扣。

故而她並不十分能夠接受白哉為了詩織專程趕來現世的事實。

十六夜比夜一知道得多些,儘管不知道是詩織主動叫白哉來的,但也猜到此行,片桐緋真將是重點。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她大大咧咧揮了揮手,一副對朽木當家相看兩厭的樣子,在心裡歎了口氣。

這個丫頭從小被教育當賢妻良母,幾乎已經成為了習慣,隻是如今,也是時候為自己活一次了。如果這次她還是不能跨出這一步,她也隻好對不起朽木白哉了。

畢竟,詩織才是她在意的人,她隻希望詩織過得好。

嫁個深愛自己的人,總比嫁個自己愛的過的幸福些。

詩織並不知道,就在自己身旁,十六夜就暗暗下決心為她安排了怎樣的未來,也沒有理會夜一和浦原八卦好奇的心思,待白哉換了衣服之後,兩人便一前一後離開了浦原商店。

此時正值傍晚,下班的高峰期,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人行道上的行人也是接肩並踵,因要見人,白哉和詩織都穿了義骸,身上的死霸裝也換了下來,詩織穿的是一條樣式簡潔的白色連衣裙,白哉則穿著襯衫西裝。

兩人並肩走著,中間的距離不遠不近,也沒怎麼說話,但饒是衣服並不紮眼,態度也不算%e4%ba%b2密,他們的外形也過於出色,尤其是白哉冷酷的表情和周身縈繞的氣勢,令不少路過的女高中生都紅了臉在一旁偷偷瞄著,竊竊私語地議論詩織與白哉的關係,這讓詩織有些好笑。

她想起了自己在真央的學生時代。

那時候,同級的女生們也會像這些女孩子一般,湊在一起悄悄偷看學校裡長相出眾家世豐厚的男孩子,偶爾私語些內心的小小憧憬,在被議論的對象看過來時微微紅了臉。

就算是家教森嚴、婚姻不能自主的千金小姐們,也是有過這類少女的情懷的。

那成了她人生中唯一浸染著粉紅色的回憶。

儘管之後,這些閨閣小姐們也都與自己一樣,被家族安排著政治婚姻,收起曾經旖旎的小心思,賢良淑德地扮演合格的當家主母。

她們中,也許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不明白,何為真正的愛。

世家高高的牆壁,阻住了外麵的人憧憬羨慕的眼光,也鎖住了裡麵的人自由與夢想的腳步。外麵的人想進來,裡麵的人也想出去。

隻是最終成功了的,也不過那麼三五人罷了。

那位緋真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那場不被祝福的婚禮,詩織並沒能去觀禮,迎娶緋真的過程是極為艱難的,故而那場婚禮其實簡單含酸到令人不忍回想。多少次,詩織想,也許那禮堂之上,不過寥寥數位來賓,但是那對新人,卻是連那樣幾人的祝福也是沒有收到的。

也許在宴會上,還會有不滿於沒能阻止婚事的長老若有若無的惡意,也許以緋真孱弱又毫無靈力的身體,還必須承受對她而言負擔巨大的考驗,他們毫無疑問愛著彼此,那愛情是堅定、勇敢、無所畏懼的,卻也是殘酷、痛苦、血淋淋的。

所以最終,那場名為“相愛”的堅持所維係的時間,也不過短短五年。

詩織突然有些遲疑。

緋真已經死了,朽木白哉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為數不多的一次任性也早已成為過去式,以他的理智聰慧,必是早就不再奢望與深愛的亡妻有關的一切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貴族”這二字的含義,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肩負的重量,比任何人都明白這種痛楚是伴隨著什麼而來,也是無法避免的。因為太過清楚明白,所以在遭受的時候隻能選擇默默隱忍,然後,繼續維護這個世界。

在他的生命中,失去的、承受的已然太多了。

既然如此,她特特想要試探他,又有什麼意義?無論見到片桐緋真,白哉的反應如何,這也必然對他又是一種傷害。

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