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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紗,隻一襲樣式簡單的深藍色男式浴衣,千本櫻掛在腰間,臉龐在星星點點的燈火中竟泛著柔和的色彩。

以這種姿態站在她麵前的,不是六番隊隊長,不是高高在上的朽木當家,隻是朽木白哉這個人而已。

如此模樣,她隻見過一次。

是緋真的忌日時,他獨自一人靠著廊柱,對著滿樹飄零的櫻花,單衣淺酌。

真實得毫無偽裝。

方才沒來得及扶住詩織的梶浦早在見到白哉的那一刻便如臨大敵,看出了詩織的緊張和不自在,他原本還泛著笑意的眼底微微暗淡,藏在和服寬大袖口中的手指不自覺地緊了緊。

儘管詩織表現出來的態度不算友好,甚至稱得上疏遠,但梶浦並沒能因為這個而高興起來。

朽木白哉依然是最能讓詩織手足無措的人,這一點,他嫉妒他。

“沒事吧?哪裡不舒服?”沒有先向自己的上司打招呼,梶浦甚至帶了點挑釁地瞥了白哉一眼,低聲詢問詩織。

“隻是腳有些麻了而已,不礙事。”女子偏過臉,輕聲回答。

“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朽木隊長。”被打斷了好氣氛,梶浦自然不開心,就算對方是自己上司,在“情敵”模式下見麵也沒好話,“還以為隊長公務繁忙,不會有興趣參加這種流魂街的集會呢!”語句中,故意將“流魂街”三個字咬得特彆重,

“適當休息才能更好地工作。”沒對梶浦的挑釁做什麼回應,就連回答時,白哉的眼睛都是看著詩織的。

“我來找你。”他說。

放在以往,他不會說這樣的話。總會擔心如此直白地講明,若是被對方推拒,又該如何?但也許那個黑色長發的女人說的是對的。

他自以為已經夠誠實表達,但事實上遠遠不夠。

心中所想,若不能坦率相告,又如何讓人明白?

似乎沒想到白哉會直白到這種地步,詩織愣了愣,眉頭微微蹙起。

對他這種仿佛感覺不到自己拒絕的做法,她倒是有些沒法子了。

就算現在叫他回去,說自己和他沒什麼好說,也不願意與他在一起,恐怕對方也不會聽吧?更何況這裡人實在太多,當著外人的麵,也確實不適合進行這種對話。

由他去算了。心裡有些賭氣地這樣想著,詩織臉上就微微帶出了些惱怒,梶浦看見了,眼神又是一滯。

她到底不能狠心拒絕他。

若真心不想相見,又怎麼會拒絕不了呢?隻怕是她心中還存放著微弱得連本人都沒有發現的情感吧?不過這一點,他也不會去提醒就是了。

三人並排走在路上,彼此都沉默著,與街上談天說地的路人有著天壤之彆,儘管衣著並不過分華美,但三人身上的氣質與流魂街的居民總歸是天差地彆,這一路行來,依舊收獲了不少側目的眼神。

行了一路,白哉不是沒有試圖挑起話題,但詩織總是用簡單的一兩個字回答,完全沒給他將談話進行下去的機會,尷尬的同時,驕傲慣了的朽木當家難免覺得有些難堪。

但即便是沉默著,他也沒有過生氣,更沒有離開的念頭。

反倒隱隱覺得有些無奈。

這樣像個小孩子似的詩織,終於不再像過去無懈可擊,無法觸碰。

各式各樣的花燈懸掛起來,形狀各異,色彩繽紛,蜿蜒著延伸到看不清終點的遠方,溫暖的燈火映得流魂街都有了些夢幻的色彩,有老人支了攤位在賣糖人,栩栩如生的形象在手指間迅速生成,麵前的桌上還擺著不少已經做好的形象各異的成品,在燈火流光溢彩的映襯下煞是好看。

詩織也不去管身邊兩個還在較勁的男人,自顧自走到攤前,俯身看著那些精致的糖人,緊繃了一路的表情鬆弛下來。

“可以幫我做一個鳳凰嗎?”

“這位大人,這做生意講究個緣分,大人若能抽中鳳凰,老夫自當為您做來,若是抽中了其他的,老夫也無能為力。”賣糖人的老人笑嗬嗬的,卻偏偏有著奇怪的規矩。

詩織無法,隻得用旁邊擺著的轉盤搖了一回,搖出了個仙鶴,老人無視她有些失望的神色,很快便捏出一隻活靈活現振翅欲飛的仙鶴,功夫可見一斑,但看在詩織眼中卻沒什麼吸引力。

也許得不到的反而是最好的,先開始,詩織也不過是瞧著那鳳凰新奇才想要,如今得不到還被吊起了胃口,反倒覺得那鳳凰越看越好看,而手裡的仙鶴卻越來越索然無味。

“再搖一次。”她有些不甘願地重新要求,但結局卻並不儘如人意,這一次搖出的,是牡丹。

“我們多出些錢,您幫她做一隻鳳凰不行嗎?”不忍見詩織失望,梶浦出聲詢問老人,得到的回答隻是無聲的搖頭,還待要說什麼的時候,詩織扯了扯他的袖子,製止了他。

“算了吧!不過一件玩意兒,又不要緊,反正最後都要吃掉的。糖還不是一個味道?”儘管這麼說,但從她無意中瞄著那隻鳳凰的眼神中分明能看出,她的勉強。

本來想送給師姐的。

她最喜歡鳳凰了。

轉身離開的時候,白哉瞟了一眼桌上那隻鳳凰,墨玉色的眼瞳微微閃了一下,終是沒有說話,直到三人走過了一條街,他才道了個失陪,朝其他方向走去。

對此,詩織也隻是認為,他是不放心從開始就沒見過的露琪亞。

雖然有些疑惑白哉的去向,不過對方不再繼續打擾自己與詩織單獨相處的時間,這一點讓梶浦的心情好了起來,看詩織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猜想她是為著剛才那個糖人,便努力想用其他東西彌補她的失落。

隻是他不是很明白,不過一個糖人而已,詩織何時像個小孩子一樣,對這個如此在意了?

燈會的傳統是將願望寫在紙燈上,放入河裡任其順流飄下,據說這樣,願望就會實現。雖然對這種沒什麼根據的說法不太相信,不過詩織還是隨大流站在了賣紙燈的攤位前。

意外的是,梶浦倒是比她的興致更高,手裡一左一右拿著兩個樣式不同的宮燈興致勃勃做著對比。

“這個燈有鳳凰的,你要嗎?”拿著漂亮的鳳凰宮燈,梶浦笑得像個獻寶的孩子,讓詩織本來想解釋“那是想給師姐的”這種理由也說不出口。

“好啊,就這個吧!”她笑了笑,微微點點頭,低頭去拿錢袋,手中卻已被塞進了紙燈的手柄。

“我送你。”梶浦笑得溫潤,褐色的發有著柔和的光澤。

栩栩如生的鳳凰糖人變戲法似的出現在眼前,詩織一怔,回頭去看,白哉麵無表情的臉龐上帶了些淡淡的笑意,修長的手指小心地捏著糖人的竹簽,鼻端還能嗅到溫熱的糖漿的甜味。

“對不起,稍微遲了一些,不知道你還想不想吃。”見她方才買的仙鶴與牡丹的糖人也隻稍稍吃了一點還拿在手裡,白哉猶豫了一下,有些遲疑,高傲的聲音在嘈雜的人聲中不知為何,如此清晰。

有種高貴豔麗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代更~

☆、Episode 35

“你剛才,是去,買糖人?”銀紫色的眼睛裡迅速泛上不可置信,詩織唯恐是自己想錯了,連出口的聲音也有點難掩驚訝。對此,白哉雖顯得有些尷尬,卻也沒有否認。

氣氛霎時有了瞬間的凝滯。

詩織說不清此刻的感受。

想要像往常一樣豎起全身的刺來刻薄他一回,卻怎麼也說不出。

原來當他想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是可以做到這種地步的。細心溫柔,如此細枝末節的小事都能放在心上,讓她即便想要挑剔想要找茬也仿佛無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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踟躕了片刻,詩織接過那個做工精美的糖人,衝白哉微微頜首:“有勞朽木隊長。”白哉對她冷淡的態度倒也不以為意,視線掃過攤子上掛著的各式宮燈,語氣溫和。

“你隻要一個?”

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和軟態度弄得心裡七上八下,詩織不覺有點對這樣的自己惱了起來,雖然白哉並沒有問錯什麼話,但她的一切不自在都是來自這個人,豈能好聲好氣起來?當即硬邦邦地賭起氣來。

“不然呢?”

白哉沒回答,眼睛往旁邊路過的遊人中一掃,幾個結伴而行的年輕姑娘手中都拿著不止一個紙燈,還興高采烈討論著多寫幾個願望,他看著她,似乎在詢問。

“……我沒什麼願望。”被他看得彆扭,詩織彆過臉,輕聲道,“買多了我也拿不了。”

黑發青年勾了勾%e5%94%87角,走到前麵又買了一個蓮花樣一個山茶樣的燈,極為自然地從詩織手中拿過之前梶浦塞過來的那隻,不知從什麼地方取了紙袋將糖人包起來,依舊沒脾氣的樣子。

“沒關係,我幫你拿。”

這個人今天是轉性了嗎?並不知道自己%e4%ba%b2愛的師姐“教訓”過朽木當家一番,故而白哉這番舉動看在詩織眼中簡直像做夢!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朽木白哉,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梶浦心有不甘地瞪著雲淡風輕的上司,一邊暗恨對方出現得不是時候,一邊懊惱著自己為何沒有更快地行動。

而最主要的問題是……

他暗了雙眸,想到白哉從詩織手中接過東西的樣子。那麼自然,那麼理所應當,不征詢,不遲疑,不像他一般小心翼翼,生怕唐突了佳人。

原本他認為自己這般有禮是正確的,現如今卻發現,也許是他想錯了。

彬彬有禮的儀態並不能拉近兩人的距離,他所欠缺的,也許正是這點理所應當。

因為詩織並沒有任何不悅的表現。

“我們快走吧!晚了找不到好地方看焰火的。”他斂下心神,出聲,卻始終鼓不起勇氣去牽詩織的手。

雖然他剛剛提醒自己,要多一些理所當然的勇氣。

他仍舊是害怕對方拒絕他,而當著白哉的麵,他無論如何不想表現出這樣的劣勢。

河邊已有了不少人,點亮了的宮燈在河麵上慢慢飄蕩,影影綽綽,映得河麵波光粼粼,好看極了,有少女目送著自己的紙燈飄遠,虔誠地合掌祈禱,滿臉憧憬,而對此,詩織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她已經過了那個天真的年紀,如今來這裡,也不過是因著風俗罷了。

提筆思慮片刻,她在紙簽上寫了四個字,“一世安寧”,而後蹲下|身,將那個鳳凰樣的燈放進了河裡。

願師姐能夠安穩一生,願父母能夠身體康健。

最簡單的願望,才是最真實的追求。

若許願真的靈驗,她惟願如此。

而剩下的兩盞燈,她終是沒有再用,看著白哉站在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