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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沒有憤怒,沒有反抗,沒有指責,因為她隻感受到無儘的麻木和身體泛上的綿長的痛。乾澀的、綿延的、劇烈的疼痛,張開猙獰的嘴臉,仿佛在嘲笑她方才的順從和動情。

她覺得有些冷,從指尖侵入翻滾的寒意吞沒她整個身體,她的聲音艱澀僵硬,臉上情動的紅潮瞬間儘數褪去,灰敗蒼白,四肢百骸在刺骨的涼意中僵硬地痙攣。

她希望自己方才是聽錯了。

她累了太久,也許,是她的聽力變得差勁。

你也有聽錯的時候的,她對自己說。

然而,輕撫她臉頰的手帶來的些微痛感突然變得再也難以承受,好看的薄%e5%94%87一遍遍呢喃的名字刺耳到令人厭惡。

詩織不知道,她是怎麼堅持到結束的,仿佛自虐一樣,她一遍一遍重複,“我不是緋真”,同時極力忍耐著身體越來越難耐的痛楚。j□j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美好的感覺,她所遺留的記憶隻有疼痛。乾澀、不適和細密的疼痛,就像千本櫻始解時留在身體上細小的傷口,也許不致命,卻有著恒久的傷害。

她低頭看著男子環在腰上的手臂,無端覺得諷刺至極,身後溫暖的%e8%83%b8膛是她無數次渴望的,她發誓她從未如此近距離的聽過白哉心跳的聲音。如水夜涼時,他們相偎入眠,她甚至能數清他的睫毛,這是她一直夢想的結局,卻未想過,其實一切從頭至尾也不過是她一人編織的美麗夢境。

詩織試圖將白哉環繞她的手臂拿開,如今這樣的情況,如此姿勢隻讓她覺得厭惡,但是警惕性極高的六番隊隊長即使是在睡夢中,也依然覺察到她的意圖,手臂收得更緊了一些,似乎有些不滿。

“緋真,不要再離開我。”陷入沉睡的男子低語一句,沒有醒來,然而聲音中切膚的疼痛無聲宣告著青年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隱秘過往。

“不要把你和緋真相提並論。”詩織想起那日在回廊,白哉冷漠的語言。

他的內心始終沒有為她打開過,連機會都沒給過她就宣判了她出局,從未將她當成可以分享人生的對象,而她對他一廂情願的感情和為他所作的一切努力,如今看來更像個笑話。

不管她如何出色,如何溫柔,如何用儘力氣包容他的一切,如何為了他一點點的和緩而欣喜不已,他都不在乎。

他的妻,隻是緋真。

他的心,他的溫柔,他的全部感情,隨著那個人的死亡,也都一並消失了。

她覺得累,身上就突然失去了力氣,隻能睜著眼睛盯著雪白的牆壁,虛弱地機械地重複今晚已講了無數次的話。

“我說了,我不是緋真。”

我不是她,她已經死了,而我依然活著,所以我無法同她相提並論,連比較的資格都沒有。

死亡會抹去一個人所有的缺點,讓生者隻記得她的好,從而在內心越來越美化那個已經不在的人,用經過自己臆想和潤色的甜美回憶營造幸福的假象。而活著的人,隻可能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發現你的毛病,挑剔你的缺陷,與內心經過美化的那個人做對比,然後讓你變得越來越不堪,越來越沒有可比性。這就是我和緋真的不同。

更何況,你原本也並沒有對我抱有多餘的任何一分感情。

男子的手依然沒有鬆開,他好像在睡夢中找到了多年來一直尋找的安恬,陷入沉睡的容顏有種罕見的柔和,滿足得像個孩子。詩織木然偏開視線,有鹹澀的眼淚從眼角浸入被衾。

他的幸福,他的滿足,他所追尋的一切甜蜜與夢想,全部與她無關。

天亮,由她編織的那場盛大而瑰麗的夢,就終結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代發機油君無話可說

☆、Episode 23

十二番隊總能不時研究出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還常常搗鼓些莫名其妙的實驗,對此,護廷十三番的很多死神都敬謝不敏。

但是對於盼望家主夫妻和睦、喜得麟兒的朽木家長老而言,十二番的研究並不算一無是處。

家主與夫人成婚四十餘年,該是時候考慮繼承人的問題了,這是大部分長老的一致心聲,所以對於換下安神香的做法,長老們並不認為有什麼不妥。

就算家主心中依然掛念那個流魂街的賤民,等到自己的孩子出世,這種心情多少也會減輕一些,多分點關注給如今的夫人吧?

雖然對於現在的這位詩織夫人,其家族獲罪被除名,身份上有不少爭議,但比起之前那位,已經好多了。

朽木宅晨間的氣氛緊張壓抑,自從今早侍奉白哉和詩織梳洗的仆人被白哉冷著臉趕出來之後就一直如此,仆人們還從未見過白哉像今天這樣震怒的模樣,儘管他並沒有大發雷霆地罵人。

一夜未眠令詩織的氣色有些灰敗,她煎熬了一夜,頭痛得厲害,但她現在還不能軟弱,以朽木白哉的驕傲,昨晚的事不說清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如今她也早就想明白,那不過是家族那些長老的又一番乾涉和安排。

早上他趕走仆人,眉頭蹙得那麼緊,周身的溫度低得可怕,就連一貫冷靜平淡的表情都帶出了幾絲煩躁和憤怒,她便知道,他氣得不輕。堂堂家主被如此算計,豈能甘心?不是她種下的因,卻要她收獲如此苦果,詩織微微垂首,係好腰帶。

嘴角苦澀的弧度在壓抑的低溫中一閃而逝。

白哉記得,幼時的自己脾氣很暴躁,常常被四楓院夜一那個“貓妖”氣得跳腳,爺爺曾要他收斂自己的脾性,多年的克製下,他想他也確實已經做到了。

無波無瀾,寵辱不驚。

但是今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失控了,前一夜的回憶斷斷續續閃過的時候,他氣得臉色鐵青——這些長老居然膽敢算計他,甚至可能,他的夫人還是參與者之一!白哉覺得現在他還能努力克製著麵對詩織都算是他涵養好。

“你早就知道?甚至是故意的?”儘管已經極力克製,出口的聲音還是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連用詞都有些尖刻起來,名為“理智”的弦岌岌可危,白哉甚至放縱了內心不知名的任性,說出他平日絕對不會說的語句,“你是否記得女性的矜持和自尊?”

話音落地,他明顯看見女子的身體微微一顫,而後一直背對著他的詩織轉回了臉,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她直視著他,銀灰色的眼底有些微紫色的光緩緩流過。\思\兔\網\

“原來,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毫無廉恥的女人啊……”抿得很緊的%e5%94%87動了動,沒有起伏的聲音流出,帶了些喟歎的意味,詩織似乎歎了口氣,眼神輕輕落在白哉身上,輕的幾乎沒有重量,卻驀然讓他有種疼痛的錯覺,嘴角一抹諷刺自嘲的弧度刺目而礙眼。

他驚覺自己說得有些過分,又實在生氣不願退讓,還在猶豫,對麵的女子又開了口。

“那麼,閣下認為你又有多麼高尚呢?需不需要我告訴你,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肯定不願意知道,將這件事進行到最後的其實是高貴的朽木閣下你,而不是不知羞恥的我。”她的聲音冷冰冰的,銀紫色的眸子透著刺骨的寒意,臉上帶著可以稱之為“邪惡”的笑容,無端叫人覺得陌生,似乎覺得這樣說還不夠,她朝白哉走近了兩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領,精致的容顏逼近,嗓音低沉,“這樣,你是不是要連自己都厭惡嫌棄?”

印象中的詩織是溫和的,高貴、嫻雅、端莊、善解人意,有時會開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但絕對沒有逾矩和越禮之處,像現在這般冒犯的舉動絕無僅有,白哉一時怔了,眼底瞬間流露出幾絲無措,儘管立刻便掩飾了下去,但從女子帶著淡淡嘲諷的表情裡,他確定,她還是看見了。

“怎麼?我說中了?覺得背叛了緋真,褻瀆了對她的感情,有違你高貴的矜持,開始心虛了?”她咄咄逼人地向前逼近一步,聲音冷硬,“我告訴你,朽木白哉,你活該!”

詩織隻在白哉麵前失態過一次,那時她大聲衝他喊著,聲音帶著哭腔,卻沒有多少攻擊力,隻讓人覺得有些心痛,但是現在,她分明沒有多麼大聲,白哉卻覺得,她比那日在回廊所表現的更加尖刻犀利。

“說什麼‘隻愛緋真一個人’,把她的遺像保存得完好無損,疼愛她拜托給你的妹妹露琪亞,就算你這麼做,她也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回來,根本不知道你為她做這麼多,你以為,是誰造成這樣的局麵?”鬆開白哉的衣領,詩織站得筆直,像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悠悠看著對麵的黑發青年變了臉色,卻毫無懼意。

“是你,朽木白哉,是你自己!”

“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執意要娶她,她原本可以活得更久,壓根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你明知道瀞靈庭如此高密度的靈子對於一個毫無靈力的整而言會造成多麼大的負擔和傷害,就因為你愛她,想要她,堅持與她成婚,才讓她的生命迅速流逝。”詩織越說越快,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她盯著白哉的臉,看他的神色一點點黯淡下去,勃發的怒意漸漸被悔恨取代,心裡有種扭曲的快意。

“所以,殺死緋真的,根本不是所謂貴族的規則,不是這座古老的朽木宅,是你。是你的愛殺死她,你才是奪走愛人性命的劊子手。”女子好看的%e5%94%87終於吐出最尖利的語言,“不要以為是我害你違背愛情的忠誠,你自己一早就做了對緋真來說最殘忍的事。”

對一個深愛你的女人而言,有什麼能比得上離開你帶來的痛苦呢?她不能選擇,不能抗爭,因為死去是命運。正因如此,才更加絕望。

目睹幸福逐漸遠離,%e4%ba%b2手打破瑰麗的幻想與美夢,如此無能為力,才是最殘忍的現實。

緋真選擇用五年的陪伴成就自己的夢,她的遺憾在於陪伴的時間太短,卻絕不會後悔最初的決定,付出生命的代價她心甘情願;而我隻能在幸福到達最巔峰的時候命令自己從中抽離,眼看著你剝離一層層幻想的外衣,無能為力。

與當年你眼睜睜看著緋真日漸衰弱下去的愴然相比,我們究竟誰更可悲?

白哉什麼都說不出來,他並非不善言辭,也並非軟弱可欺之人,但是他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駁詩織的話,一個字都沒有。他虛弱地動了動嘴%e5%94%87,發不出聲音,高大挺拔的身影隨著詩織出口的話語,一點點落寞下去,仿佛被抽乾了力氣的軀殼。

他就那麼靜靜地站著,聽著,不反駁,不發怒,連眼睛都沒有眨。

詩織覺得痛。她從來沒想過,讓朽木白哉如此痛苦的人會是她,更加%e4%ba%b2密的關係卻成為彼此傷害的借口,明知再走下去就根本無路可退,但她還是說了。

所以,她終究跟緋真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