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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的是梶浦:“您能來,真是……太好了。”

狼狽的模樣已經被對方儘數收入眼中,似乎意識到掩飾並沒有效果之後,梶浦重新轉過了臉,微仰頭看著詩織,一雙漆黑的眼睛在蒼白臉色的襯托下顯得異常明亮。

詩織今天穿的也是黑色的家紋和服,日光與月光環繞著蘭花,象征高尚、純潔之品性,乃是筱原家的家徽。

華貴的圖案如同她本人一般無二。

其實他沒想過她會來。

那日他表白之後詩織的反應稱得上冷淡,而朽木家的櫻花宴上也並未看到她的身影,他還以為今天詩織也不會出現的,所以在廳堂看見她的時候他實在是難掩驚喜。

也許這種感覺說出來有些丟臉——那一瞬間,看著她,他突然覺得冗長冰冷的儀式也並不是那麼難熬,仿佛她在那裡,他便能覺得溫暖一些。

作為一個努力想要得到對方認可,希望能被對方信賴與依靠的男人而言,這種軟弱的想法,實在太可笑了。

父%e4%ba%b2的身體早幾年便逐漸因著病痛掏空了,梶浦知道,這一天是遲早的事情——擔負一個家族的使命並不輕鬆,更何況父%e4%ba%b2自母%e4%ba%b2去世後便再沒有續弦,這麼多年事無巨細全部%e4%ba%b2自操持,極大消磨了他的精神力。但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他%e4%ba%b2手將父%e4%ba%b2入殮的一刻,巨大的悲涼依然如期而至。

他必須在雙%e4%ba%b2的靈位前穿著華美的服飾成為新的領袖。

在最想哭的時候,他必須忍耐,對前來恭賀他成為新任家主的一張張麵孔講出虛偽的客套話。

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母%e4%ba%b2去世時父%e4%ba%b2的感受。

他們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自由已成為遙遠的幻想。

身體微微發抖,梶浦極力想控製自己的表情,但幾經努力,他失敗地發現自己的%e5%94%87角儘是僵硬。

他不想讓詩織看見自己如此軟弱的一麵,他想表現得像個男子漢一樣,成熟、內斂、堅強、隱忍,但是他做不到,在眾人麵前的偽裝已經用儘了他全身的力氣。

最後,他隻能挫敗地抬手捂住了臉龐,咬緊牙關,一邊痛恨著自己的無能為力,一邊失望地想著,自己這幅沒用的模樣,肯定讓詩織非常厭煩吧?

“難過的話,不用勉強,哭出來也沒關係的。”

最初,詩織並不想說這樣的話,她看得出梶浦努力想要掩飾的悲傷與疲憊,也想要裝作沒看到那些讓他感覺羞恥的神情,甚至想,也許這種時候打個招呼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樣雙方都不會太尷尬。但是站在那裡,看著那個總是笑得溫潤的堅強少年露出那樣一幅無助孤獨的模樣,看著他拚命忍耐著悲傷努力嘗試微笑,詩織就無法硬下心來轉身離開。

他需要一個釋放的渠道。

故作堅強地偽裝著一切安好,實在太痛苦了。

又有誰規定,男人一定要用沉默迎接所有的折磨?哭泣也並不是軟弱的象征啊……

素手遲疑著碰了碰少年的頭頂,詩織的手指輕輕顫了顫。她並不擅長安慰彆人,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這個少年感覺好受一些,手掌接觸的發弄得她稍微有些癢,她能感覺梶浦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

說不清究竟為何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也許在心裡,她並沒有將他看成一個追求自己的異性。

她對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幾十年前那個會在香道表演上哭泣的男孩。

所以,當對方的手臂環住她的腰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站著,梶浦的額輕輕抵著她柔軟的腹部,抬起雙臂環繞著她的腰,那裡傳來的輕微的顫唞裹挾著巨大的隱忍與痛楚,令詩織完全無法推開他。

感受著對方身上的溫度和陌生的男性氣息,詩織方才恍惚地意識到,她麵前的這個人,早已不是無助的孩童,他已經成年,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並且傾慕著她。

而他們如今的姿態卻給人無儘遐想的空間。

無法回饋他的喜愛,她原本不應該做出這種令人誤會的舉動。

然而目睹對方難得脆弱的表情,詩織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沒有對此做任何改變。

是同情,是感同身受,還是透過梶浦,看到了白哉當年麵對相似情景時的模樣,她說不清,沒有拒絕對方環抱著她的手臂,也沒有移開放在梶浦肩上的雙手,就這樣維持著一個最最%e4%ba%b2密的姿勢,隱隱感到少年竭力壓抑哭泣時的顫唞。

目光直直地投在梶浦身後秀麗的假山上。

即使感受到了身後不遠處壓抑的某個熟悉的靈壓也並沒有回頭。

永遠能夠完美隱藏靈壓的朽木白哉,情緒要失控到何種地步才會在不自覺間遺漏如此多的痕跡,以至於自己並沒有費太多心神便輕易捕捉到?

背上承受的銳利視線並沒有給詩織造成任何不自在,她甚至有些遺憾地想著,可惜不能回頭看看白哉此刻的表情——記憶中,她是極少看到他失控的模樣的。

四十年夫妻,他們之間卻連一個像樣的擁抱都沒有,甚至比不上此刻她與梶浦宗秀的距離。

唯一的一次%e4%ba%b2近,卻留下那種傷痕累累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代發機油君預告

下章大虐

☆、Episode 22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詩織與白哉的婚姻的話,“相敬如賓”都顯得有些太過%e4%ba%b2昵,成婚四十多年,儘管朽木家的長老們在不同的場合多次提到過希望他們早些考慮繼承人的問題,他們依然未曾同床共枕。

他不曾對她打開心扉,她也不願強人所難。

那時候,她始終相信,隻要她努力,終有一天,他會愛上她。

即使他的心裡仍然為緋真留著獨一無二的位置。

為真廣長老賀過壽之後,天色已經不早,早有仆人迎上來為兩人更衣,奉上熱水泡澡,待兩人收拾齊整,內侍已將臥房整理乾淨,安神香雅致的氣味彌散在房內,有些熏人欲醉。

仆人退出房間,詩織自覺地欲取第二床被褥——四十多年,這是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

守著那條隱秘的界限,無人觸碰,無人逾越。他們都對此習以為常。

所以,被男子從身後擁住的時候,她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甚至沒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白哉有彆於平日的恍惚。

他的%e5%90%bb突兀落下的時候,詩織毫無防備,完全傻住了,男子略有些冷硬的氣息沒有想象中鋒利傷人,隻有她從未曾見過的溫柔小心,以及不似他那般冷清氣質的熱燙。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常年握刀而在手掌的關節處留下一層有些粗糙的繭,撫過她的側臉,蹭得她細膩白皙的肌膚有些微痛,仿佛通往原罪的道路。

她僵硬著身體,不敢動,不敢呼吸,不敢眨眼,生怕是自己想妄過度造成的幻覺,而近在咫尺的那張清冷英俊的臉已微闔上了眼瞼,擁抱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壞了最珍貴的寶藏。Ψ思Ψ兔Ψ網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在Ψ線Ψ閱Ψ讀Ψ

男性和女性的氣息如此不同,於%e4%ba%b2%e5%90%bb中交換著彼此的呼吸,以這樣%e4%ba%b2近的距離感受著白哉的溫度,詩織覺得世界似乎都開始顛覆旋轉,她需要緊緊抓著身邊人的衣裳才能確定自己不是被時空甩下的遺留。

她慢慢閉上眼睛,開始回應這個超乎想象的耐心溫柔的%e5%90%bb,放棄了深究的想法。

清楚地明白自己是被蠱惑了,是昏了頭,也明白也許今夜的一切隻是因為心中負擔太多而空虛太久,但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無論他是否完全放下緋真,隻要能夠走進他,詩織相信,總有一天,她能被完全接受。

懷抱漸漸收緊,%e8%83%b8膛裡心跳的音量一聲高過一聲,空氣中的氧氣在%e4%ba%b2%e5%90%bb中燃燒殆儘,華美寬大的和服在不知不覺中被男子好看的手一點點解開,他高大的身軀壓著她,墨玉般的眸深邃幽遠得看不清最裡麵那些真實的情感。

詩織鼓起勇氣,抬臂環著黑發青年不算寬厚的肩背,低垂了眼眸輕輕喘熄。

這一刻,她可以欺騙自己,對方眼底的疼惜、繾綣、想念、溫情,都是為她一人盛開的。

衣衫與肌膚剝離的時候,微涼的空氣叫詩織瑟縮了一下,她指尖不安地顫唞著,拉開男子的衣帶,臉龐飛起羞澀的紅霞,悄悄偏轉了視線不太敢和他對視,她聽見他略微沙啞低沉的聲音,說著依舊清冷卻誘惑力十足的語句。

“喊我的名字。”

“白……哉……”不由自主順從著他,詩織覺得今晚她收獲的驚喜超過了以往幾年的總和,她甚至開始懷疑這一切不過是她又一個瑰麗旖旎的夢,懷疑這個放下姿態由她接近靠近的白哉是自己的幻想。她的眼神迷離,盯著屋頂虛無的一點,指尖微微緊起,捉皺了男子的衣衫,仿佛生怕自己沉淪在不真實的夢境中一般。

異性的觸碰帶給她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頌著陌生的、令人臉紅的%e5%90%9f哦,黑發青年英俊的臉龐在她眼前忽遠忽近,安神香繚繞的煙霧模糊了他一貫冷清的容顏,透出一種詩織所不熟悉的熱情。

她伸出手想觸碰他線條分明的側臉,被他的大手握住,微暖的體溫喚回她微薄的理智,她才稍微相信,如此的%e4%ba%b2密不是幻境。

緊閉的修長的%e8%85%bf被分開,她閉上眼睛,無力承受般低喘,心跳激烈響亮。

這般纏綿遲到了多少年呢?詩織算不清,不過如今她覺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因為畢竟,她還是擁有了。

身體被一分為二的痛楚令她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她咬緊牙關沒有喊出聲,儘量放鬆身體適應這種陌生的感覺。如果非要說的話,其實詩織是很高興的,她終於成為真正的朽木夫人。

不是身份上有所改變,隻是這樣,能夠多靠近他一些,多擁有他一些。

她隻想陪著他罷了。不讓他承擔那麼多重擔和悲傷,不讓他獨自一人走過漫長而冰冷的歲月,不讓他僅靠著那麼一點點微薄的幸福回憶過活,因為她想要給他更多的溫暖,陪伴他更多的時間,不會將他一人留在寂寞和孤單中踽踽獨行,不會忍心要他日複一日品味蝕骨的悲涼與寥落。

為此,她將竭儘全力。

“我想你。”白哉的嗓音總有清冷的質感,但是詩織始終覺得,那裡有種豔麗高貴的錯覺,她心神迷醉,難以自持地回抱著他勁瘦的腰,低喃耳語。

“我在這兒。”

然而她從未想過,一個簡單到極致的詞將成為摧毀她一生幸福期待的魔魘。

形狀好看的薄%e5%94%87吐出綺麗纏綿到令人心生絕望的名字,緋真。

“我不是緋真。”詩織從來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能維持如此冷靜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