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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地想著,即便這個討人厭的家夥留下又怎麼樣?被朽木家養刁了的胃看他如何咽得下流魂街的“平民食物”!

遠離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筱原夫人早已對家務不再陌生,詩織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燒飯洗衣不在話下。母%e4%ba%b2生恐飯菜簡陋怠慢了朽木當家,卻不想詩織心裡正期盼著白哉食不下咽好趕快離開,自然不願意用心張羅飯食,儘管她明知白哉喜歡吃什麼,也並非做不出來,隻是她已不是從前那個一心想討好他的自己,所以並不願意花那份心思。

相比筱原夫婦的誠惶誠恐,詩織的冷淡漠然,白哉倒並沒有覺得被慢待,飯桌上平淡的菜肴叫他心裡陣陣發緊。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詩織從前也是個貴族大小姐,被眾多仆役環繞服侍,如今卻已然接受了這樣事事%e4%ba%b2力%e4%ba%b2為的日子,雖然這些飯菜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吃,但是他仍然覺得有些心疼。

瞥見白哉一頓飯就沒伸幾筷子,詩織不知怎的,突然覺得有些無力。她了解的朽木白哉不會是這樣,不會明明不滿意還繼續勉強自己留下,不會想儘辦法隻為了和她多一點聯係,這在過去,是她完全不能想象也不敢奢求的,她曾經以為,若是真的有這麼一天的話她一定欣喜若狂,但是如今,她隻感到鈍鈍的疼痛。

不是沒有遇到對的人,隻是錯過了對的時間罷了。

這樣想著,原本想要諷刺的話也說不出口了,詩織輕輕放下了筷子,微微躬身:“我吃飽了。”

雨天特有的潮濕氣息經久不散,滂沱的大雨來勢洶洶,於地麵上激起無數水花,詩織背對著廚房門,認真地清洗碗碟,脊背挺得筆直,耳中聽著窗外轟鳴的雷雨聲,無聲地長籲了口氣。

她身後,朽木白哉靠著門框,注視著她的背影,墨玉色的眼眸中神色莫測。

她曾經也是矜持高潔的玉石,如今卻成為了蒙塵的珍珠。她原本可以永遠不會做這些瑣事,是他讓她在失去高貴的身份之後又丟失了對他的依靠,事到如今卻無法彌補。

他甚至不能確定,她是否想要他的補償。

身後仿佛化作實體的視線詩織怎麼可能沒有感覺?但是白哉不出聲,雨還沒有停,她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叫他走,心裡便有些賭氣地想著——你想看就看好了,反正我不在意你!

但是又怎麼可能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呢?因為不願意父母在白哉麵前拘謹謙恭,詩織早就將他們推回了房裡,此刻不算大的空間隻有她和白哉兩個人,被這種史無前例的膠著視線盯著,就算再強作鎮定,也難免有些分了神,茶杯便從手邊滑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脆響混雜著窗外陣陣驚雷,顯得格外清晰。

白哉條件反射伸手想幫詩織收拾殘局,剛蹲下`身,手腕便被女子的手握住了,意料之外的觸碰讓白哉愣了一下,手指微微輕顫,而詩織似乎毫無所覺,阻攔了他的動作後便極其自然地鬆開了手:“不能用手,碎片會割傷手指。我來吧。”

沉默地退到一旁,白哉看著詩織細心地用掃帚將碎片掃到一起,倒進垃圾桶,目光落在她微弓的脊背上,背在身後的手僵硬地握起。方才她抓住他的一瞬間,他看見了她的手——不再細膩白嫩,不再瑩潤光潔,指節和掌心變得粗糙,指腹與手背遍布細小的傷痕。

他知道,那是流魂街的生活留給她的印記。

她是貴族小姐出身,除了茶道花道,恐怕並沒有%e4%ba%b2自做過任何家事,被剝奪貴族的光環,卸下“朽木夫人”的身份,她無人可靠,隻能學會自理。過去那些想都沒想過的活計,如今成為她的生活,適應的過程何其痛苦與艱難,那些傷痕和繭告訴白哉。

詩織一直沒有抬頭看白哉,但是她能猜到他的想法,%e5%94%87角便勾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弧度。從以前她就知道,那個人雖然看上去什麼都不在意似的冷淡,其實內心很容易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如今八成覺得是因為他們離了婚,她才不得不接受和適應如此的清貧吧?

傻得可愛的正直!隻是有時候,這種正直才是最會傷害人的,當你不是他想要維護和在意的人的時候,他就不會為你考慮,不會把你當成必須的責任和堅守的故土,而也許唯一讓詩織覺得有些安慰的是,如今的自己,也如同緋真一樣,讓曾經的自己有了羨慕的可能。

不同的是,曾經她想成為緋真那樣住進他心裡的人,現在,她得到他的關心,卻似乎沒有想象中的欣喜。

“做事情有些磕碰很正常,你不用在意。”她說,開始將碗碟一一擦乾,碼放整齊,再一次背轉了身,不去看白哉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是幫作者傳存稿的好人君= =

替她求個留言……尤其是看在她在深山老林裡還孜孜不倦地碼字的情況下……

☆、Episode 16

房間收拾整齊之後,詩織決定跟白哉談談。

“朽木隊長……”

“我記得,你從來沒叫過我的名字。”白哉皺了皺眉,對於那個生疏的稱呼很是不滿。即便是新婚,她還恭恭敬敬稱呼他“閣下”的時候,他也沒有這種尷尬的感覺,而如今這個稱呼,隻讓他清晰地感覺到,在詩織眼中,他隻是六番隊的隊長,並且僅此而已。

他不喜歡這樣的分明。

從前他覺得,傷害了她的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讓她待他%e4%ba%b2近,但是想到那日京樂所說,愧疚和心虛並不是能夠挽回事態的方法,若是被那些弱勢的感情糾纏,那便乾脆不需要任何嘗試,因為詩織根本不需要這樣的憐憫。朽木白哉不是缺乏勇氣的人,他不會止步不前。

詩織全身一顫,下意識咬了咬嘴%e5%94%87。

“一個名字而已,你何必那麼在意?”那小心翼翼的四十年中,她多夢想能直接喊他的名字,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對方自己提出來,她無端覺得諷刺,也不願改口。

“一個名字而已,你何必那麼固執?”白哉並不退讓。

許是有些猜到了白哉的想法,詩織歎了口氣,最終沒有繼續堅持。

“好吧,白哉。”她看著他,“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隻能這樣,你還要如何?”

“我知道過去我做過很多錯事,傷害了你,對此我很抱歉。”

“我不夠在意你的心情,沒有顧忌你的情緒,我不能要求你一定要原諒我,但我希望至少你能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修長的手指在身後僵硬緊縮,白哉從不知道自己也有如此緊張的時候,心跳的音量在%e8%83%b8膛中轟鳴,他覺得喉嚨發乾,“我……我愛你,當然這不是你必須答應我的理由,我隻想請你能再稍微相信我一次。”

詩織站在窗邊,透過半開的窗望著外麵的雨簾,美麗的眼眨得極慢,纖長微翹的睫毛在潮濕的空氣中扇動出優雅的弧度,仿佛沾染了清新的水汽。

夢寐以求的語言,她的內心卻一片寧靜,甚至沒有一丁點兒波瀾與漣漪。

“好啊!可以。”她轉過身看著他,輕鬆地笑笑,“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緋真的所有痕跡,全部從朽木宅消失,包括供奉遺像的神甕。”

白哉的眼睛豁然睜大,從他放大的瞳孔中,詩織看到了不可思議和極端震驚。◎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沒有說話。想當然,這種條件他也不可能答應。即使他說愛詩織的話是出自真心,但是緋真在他心中的位置也是真實存在的,他不可能因為愛詩織而忘記。

目睹著白哉的沉默,捕捉到他隱隱蹙起的眉及隱忍的表情,詩織無所謂地勾了勾嘴角,轉回頭繼續看著窗外:“彆緊張,我隻是隨便說說。這種無理取鬨的要求,我不會提的。”如果能夠那麼輕易放下對緋真的感情,那麼輕易讓彆的女人取代她的地位,抹殺她的存在,你也就不是你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白哉皺起了眉頭,他以為,她隻是在意那段足以影響他一生的過去,於是試圖解釋,話還沒出口,詩織就仿佛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輕輕搖了搖頭。

“和那個沒有關係。”她的聲音有些輕,背對著他,他看不見她的表情。

“與緋真,沒有任何關係。”

兩人之間出現了一段尷尬的寂靜。

“抱歉,白哉。”她最後說,“一切都結束了。我曾經愛過你,那時候我就知道,即使你最後願意接受我,我也永遠無法取代緋真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甚至無法讓你淡忘她。所以我從沒有過那種念頭。你因為緋真的遺願收養照顧露琪亞也好,想念緋真也罷,我都能理解。”

這是詩織第一次對白哉談起自己對緋真的看法,她想,這也大概是最後一次了。

“怎麼可能不嫉妒呢?但是如果沒有緋真,你不會有那麼幸福的回憶,如果不是她臨終前請求你收養露琪亞,你也許會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中無法%e8%84%b1身。因為有了責任,你才能淡忘悔恨,才能讓我遇見你的時候,還是那個崇高驕傲的朽木白哉。所以,我感謝她,也尊重她。”

白哉沒有說話,他聽著詩織的聲音,覺得喉嚨發乾。

他從不知道,原來這便是緋真那個囑托的意義,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詩織從來沒有見過緋真,卻能夠如此精準了解對方的心意。

“為什麼……你……”為什麼聽上去,你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了解緋真?

“因為我們是一樣的。”我們以一顆同樣的心愛著你,所以儘自己所能想讓你得到幸福。

神情有瞬間的恍惚,詩織微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情緒,儘管她背對著白哉,他不可能看見。

“過去我用儘了方法,做過很多努力,希望能夠離你更近一些。但那已經過去了,白哉。你傷害了我,並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而是在我對你有所期待的時候,什麼都沒做。”白哉身體一震,啞口無言,他想說些什麼,似乎是意識到如果繼續任由詩織說下去,可能會有無法挽回的結局,但是他完全沒有立場。

“我不是那種會為了未知的幸福付出一切的女人,是你教會我如何保護自己。況且以我的性格,現在能夠坦言愛過你,便是看開了,放下了。有愛才會有痛,當痛消失,愛便也不存在了,而我現在,已經不會為你感到任何痛苦。”

白哉和詩織的距離並不遠,區區幾步,仿佛他伸出手就能碰到她,然而,在她背對著他,語氣平淡地說出這樣一番話時,白哉突然有一種感覺,他今後再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我隻是……”他聲音乾澀,喉頭發緊,但是仍然不想放棄。但是,詩織沒有再給他任何機會。

“雨停了。”她從窗前離開,取出一把傘,“朽木隊長儘早回去比較好,為了防止路上再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