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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女子,會讓克己複禮到如此地步的朽木當家不顧規矩束縛,執意迎娶進門,哪怕婚禮的簡陋程度與他的身份完全不相配,哪怕直到那位緋真夫人去世,他依然要承擔來自各方的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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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詩織想,其實有很多地方都可以預示她和朽木白哉那段徒有虛名的婚姻最終的慘淡結局,隻是她那時候太過在意對方,一廂情願地認為隻要有足夠的時間,便能夠改變那些疏離淡漠,完全沒想過,也許並不是她不夠好,隻是因為不是那人認定的對象。

他如果不是那麼固執就好了。那樣,他或許會嘗試去認識真正的她。

然而,那也就不是朽木白哉。

揉了揉有點脹痛的眉頭,詩織自嘲一笑。不知不覺又花了很多時間來想與朽木白哉有關的事情了,隻是經曆了那樣一場婚姻之後,他們之間還有什麼可能呢?

一場冷淡異常、名存實亡的所謂“婚姻”。

半閉上眼睛,詩織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年前那個夜晚,那個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她的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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瀞靈庭的夜總是格外安靜,這種靜在燭芯偶爾的爆破聲中被反襯得愈加明顯。

紙製拉門外,喧囂的人聲已經漸漸遠離,隻能零星聽見一兩聲牛車的輪滾動的響,那來自距離並不近的大門外。

整潔寬敞的和式房間裡鋪著雙人的床鋪,牆上懸掛的武士刀的刀鞘花紋繁複而古老,拉門上貼著象征祝福的像,衣架上華美的十二單衣與潔白無瑕的白無垢無聲地顯示著,這是一間婚房。

銅鏡中映著一張精致的臉,女子的樣貌年輕姣好,卸去大妝後依然透著一股純潔的麗,她烏木般的長發披在肩上,發間的飾物已經儘數取下,身上僅著一件單薄的小振袖,蠟燭明亮的光將她的身影投在門扉上,影影綽綽,煞是好看。

房中僅她一人,這是她大婚的夜晚。

拉門外傳來細碎的步伐,俄而有女聲小心翼翼地響起:“夫人,我來為您送安神茶。”

就連如此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在這空曠安靜的大宅子裡都似乎能夠蕩起回音來。

女子略略偏轉了臉,應了一聲,便有侍女輕輕推開拉門,將茶盤放在門口,正欲退出去,年輕女子再度開了口。

“大人呢?還在送客?”

侍女垂著頭,眼睛看著膝下的地麵,回答得有些遲疑:“回夫人,家主大人……去了書房處理番隊事務,請夫人先行休息。”這麼說著,眼角偷偷瞄著女子的餘光裡已經不由自主帶了點憐憫——新婚之夜,夫君就讓自己獨守空房,對於女子而言,實在算不上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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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對於擁有漫長生命的死神而言,算不上一段很長的時間,但也絕不是轉瞬即逝,詩織拿起床頭已經冷了的茶盞啜了一小口,冷茶苦澀的味道讓她微微蹙眉。

即使是今日,她也依然記得當年麵對那侍女同情的隱晦目光,她的尷尬和失落。

儘管那個時候,她還並未對白哉產生任何傾慕之心。

然而又有誰能夠大度到對一生一次的大婚上如此的遭遇視若無睹呢?

大婚前她就明白,這樁婚姻不存在任何感情基礎,完全是所謂聯姻政策下的又一產物,而在筱原家的家長看來,卻已經是樂意之極,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和四大貴族之首的朽木家攀上這種關係的。

並不能說筱原夫婦不夠疼愛這個唯一的女兒,隻是大族中,鮮少有女子涉政的情況出現,即便是四楓院家,若不是因分家也沒有合適的男子過繼,也輪不到四楓院夜一以女子之身繼任家主。所以對於聯姻,詩織並沒有多大抵觸情緒,總歸,這也是貴族女子唯一的出路,而父母為她全力爭取到的那場婚姻,已是極力為她著想了——至少,朽木白哉人品貴重,德才兼備,朽木家又是根基深厚,嫁到這樣的人家,她後半輩子的安穩已是有了保障,隻要她足夠懂事,做一位合格的朽木夫人。

隻是遵循著傳統的規則做出的行為罷了,最好的狀況也不過是相敬如賓,那樣的婚姻,對年輕女子而言,確實沒有什麼好期待。

但是,天下哪個女子沒有從懂事開始就憧憬想象過自己風光大嫁的場麵?禮教影響下,便是沒有懷抱著愛慕之心的詩織本人,也已經將那當成自己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婚禮了,朽木白哉無聲的抗拒與疏遠不啻在她臉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詩織想,那個時候,她為什麼就一點都不恨他呢?她自知並不是那種好脾氣的人。

也許還是因為驕傲吧?她飲儘杯中的冷茶,雙臂抱膝。

他可以冷淡,她卻不能不稱職,禮教對於女子的要求遠比對男子苛刻,更何況,她所處的是屍魂界的典範,朽木家,行差踏錯一步都可能貽笑大方。

她隻是不能忍受被彆人看低。

那也成了她無望單戀的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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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熹,幾縷晨光從拉門外透進來,白哉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在書房坐了一夜,罕見地發愣了。揉了揉額角,白哉站起身回房換衣,每天的這個時候,是他練習斬術的時間,當年詩織大婚後從八番隊調到六番隊,成為席官之後,也是這個時候起床晨練,他常常能看到她和露琪亞實戰的樣子。到了後來,她的劍術越來越好,他們之間也沒有了最初陌生人般的生份,偶爾他也會和她練習幾次,儘管每次都是他毫不放水她輸得一塌糊塗,但是她從來沒有一般女孩子贏不了之後的小任性,他其實內心裡也是認可她的。

吃得下苦頭,耐得住寂寞,懷抱著堅定的信念,銘記死神的榮耀與責任,她不是他認知中那種嬌滴滴的貴族大小姐。她是真正的優秀的戰士。

她和露琪亞相處極好,從番隊回來便會指導露琪亞的茶道和花道,那段時間露琪亞開朗自信了不少,少了些初到朽木家時的拘謹,笑容也真誠了許多。詩織確實儘到了自己的責任,在能力範圍內對露琪亞多有關照,這一點,白哉是感激詩織的。他不善表達情感,對於露琪亞一向是嚴厲多於關心,長久以來似乎露琪亞也總是對他敬畏有加、%e4%ba%b2近不足,他明知道這個女孩需要的是自己多一點的認可,多一點的溫和,但太多的顧慮讓他不能對她如心裡所想的那樣好,至少表麵看上去是。

詩織彌補了他對於露琪亞的虧欠,那時候,白哉是真心感謝她,雖然他並不知道她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

而如今看來,他曾經對她的猜疑是多麼小氣和狹隘。

她一直做得很好,不夠好的那個人是他。

○思○兔○在○線○閱○讀○

回想她在朽木家的四十年,白哉其實是感覺溫暖的。他不止一次聽老管家誇讚她理家有方,下人們也對她頗有好感。那些年,他沒為家宅之事費過什麼心思,每年的大小聚會,上到享譽屍魂界的櫻花宴,下到傳統的各個節日,她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儘管整座大宅依然是規矩森嚴,卻無端多了些人氣,讓他偶爾會覺得,也許自己生活了幾百年的大宅,並不是那樣沉重方正,不然,露琪亞臉上的笑容不會那樣真實,他肩上背負的重擔不會減輕得那樣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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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邊上,白哉看到正在揮刀的露琪亞,女孩身材嬌小,神情專注。她一遍遍重複著枯燥的揮刀動作,汗水從額前和頸邊滑落,把後背的衣衫全都浸透了也沒有停下歇一歇的意思。這副模樣讓白哉突然想起詩織單獨練習時的樣子,如出一轍。

完全沒有因為單一的練習而產生任何不耐煩,眼神堅定,竭儘全力。每一次揮出都帶著強勁利索的殺氣,仿佛麵前矗立的並不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草人,而是必須戰勝和斬殺的敵人。

詩織的斬術基礎很紮實,出刀動作也極快,刀痕通常整齊乾脆,毫不拖泥帶水,從練習上就能看出她是個凡事追求完美、十分努力的人。很少有女性能受得了如此周而複始、單調乏味的訓練,所以女性死神中斬術出色的並不是很多,而詩織在白哉見過的女性死神裡,已經算很出挑的一類。

他站在林邊看了一會兒,沒有出聲打斷露琪亞的練習,片刻之後順著來路離開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有了如此多關於詩織的回憶,明明當時,他們的交集並不算多,兩人之間的交流也寥寥無幾少得可憐。

作者有話要說:  依然中暑中……

早上去上班,身體軟得像麵條

天氣還熱得像蒸籠

虛汗一身一身的,各種杯具~

所以,留言神馬,就不用我說了吧……

☆、Episode 4

露琪亞來到四番隊時,詩織正倚著窗棱望著院中的玉蘭花,手邊攤著一本俳句集,已翻閱了過半,書頁被半開的窗中鑽進來的風吹得颯颯而動,令她的剪影看上去有些寂寞。因著重傷初愈,身體還未完全康複,她目前還不能回番隊工作,如今天氣也還寒氣未退,連出門散步也被勇音禁止了。

“詩織姐!”黑發小姑娘打了個招呼,急急忙忙跑上前,像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驚呼起來,“你怎麼下床了?”

大概是很少見露琪亞這樣緊張的模樣,詩織愣了愣,露琪亞已經關上了敞開的窗,取了搭在一旁的外套披在詩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