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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造的那?個氣缸,老夫瞧著?怕是要最先堅持不住。”

葛川這回難得沒?有反駁,他自己其實也看出來了一些問?題來。

葛川並不是真的鐵匠,他是墨家第一百零九代弟子之一,同樣擅長機括之術,對?於蒸汽機的意義?,他可能比魯主事兄弟看得更要長遠。

這或許會帶來一個翻天動地的變革,葛川接到圖紙時嘴上?雖然百般推脫,但心?裡卻是十分樂意參與?進來的,隻?是沒?想到,最後?卻是鑄造司最先出紕漏。

莫大匠見他麵色不好,難得沒?有繼續出言挖苦,隻?轉頭神色複雜地看了林青瑜一眼。

年歲不大的小娘子,不知道師承何處,腦子裡蘊藏的智慧卻能讓人世間換個模樣。

林青瑜被一雙鷹眼盯得很不自在,下意識地衝莫大匠露出一個無辜又討好的笑容來。

莫大匠心?裡忍不住好笑,這小娘子前些時候拿著?圖紙天天往軍器司跑時便是這副厚臉皮的模樣,比起調換她身世的方元柔等人,這個整日隻?知傻樂的小娘子倒是心?思明澈。

然而心?思明澈的小娘子此時卻滿臉的懊悔,一邊緊緊盯著?氣缸鍋爐,一邊輕聲對?旁邊的朱成宣遺憾道:“姨父,早知道它能轉起來,今日就應該將工部的人也給請來的!就算待會兒?真炸了爐,我說?不得也評個大匠等級。”

朱成宣有些無語,沒?好氣道:“你?怎麼這樣沒?追求!好東西當然要儘善儘美,咋們讓魯師傅他們多造幾台鐵製紡紗機,年底大朝會的時候一並獻上?去,來個閃亮登場!”

林青瑜立馬識破了他的意圖,語氣幽幽道:“您還是嫌棄蒸汽機不夠驚豔,對?吧?”

朱成宣輕咳一聲,狡辯道:“怎麼可能!它當然驚豔,你?看那?飛輪轉得多快啊!”

林青瑜:“……”好假!

朱成宣訕笑道:“就是吧,這個%e8%a3%b8機的效果可能不夠直觀,工部那?些人也不一定看得出來它的意義?。”

%e8%a3%b8機是什?麼鬼?林青瑜無語道:“所以要給它加個顯示器麼?”

朱成宣用力點頭道:“就是這麼個道理!你?想想啊,到時候火爐子一點,成排的紡紗機不用人力畜力自己轉,紗線跟流水一樣嘩啦啦地流出來,多壯觀!”

林青瑜想象不出它有多壯觀,隻?是看著?氣缸周圍那?突然變得濃稠了幾分煙霧心?裡立馬警覺起來,當即便扯著?嗓子大吼道:“彆燒了,快撤!”

林青瑜話音未落,那?兩名兵士已經飛身跑出去十幾米遠。

等到林青瑜話音落下時,整個機器發出吱呀刺耳的聲音,隨後?聲音越來越大,隻?過去幾個呼吸的時間,“嘭!”地一聲巨響,整個機器報廢,滾水熱炭散落一地,好在無人受傷。

朱成宣在心?裡估算了一番,總結安慰道:“堅持了大約兩刻鐘才炸,爆炸破壞力也不算大,總得來說?,第一次試驗勉強還算成功。”

第56章

安鄉伯夫人許氏神情猙獰地翻看著庫房賬冊, 仔細核算了兩遍後終是?忍耐不住心中的憤懣,一把將賬冊連同桌案上的茶盞擺件狠狠掃落在地上。

叮叮咚咚一陣脆響,伺候的丫鬟們戰戰兢兢, 隻有跟著許氏陪嫁過來的桂麽麽出聲勸道:“夫人息怒, 如今府裡一團亂,還等著夫人您拿主意呢。”

“如今的安鄉伯府就剩個空架子, 我有什麼主意可拿?!”

許氏渾身無力地歪靠在貴妃榻上, 咬牙切齒道:“桂麽麽, 我真是?恨啊!我自嫁到伯府來,孝敬長?輩、生兒育女、操持教務,哪樣不是?儘心儘力!沒成想最後竟是一直被當作外人防著呢!”

“我倒是?說呢,為何公公去世?後那老虔婆要?死要?活地非要?從伯爺手裡要?去了庫房的鑰匙,卻原來是?藏著這?麼厚的家底呢!如今卻因為她那個寶貝女兒,竟什麼都沒有了!”

許氏想到那日被衙役抬走的一箱箱古董玉器、綾羅綢緞,終是?忍不住痛哭起來:“桂麽麽,我真是?大?恨啊!嗚嗚嗚……, 天殺的老虔婆!簡直偏心到嗓子眼了!為了這?麼個失心瘋的女兒,竟是?連兒孫都不顧了!”

“想必公公當年就?是?看清了這?老虔婆是?個敗家的貨色,才在臨終前將產業家財都交給了伯爺!可卻萬萬沒想到他方元德是?個愚孝耳軟的蠢貨!經不住那老虔婆幾句哭鬨, 竟然將公公托付給他的祖宗家業,轉手就?又交給了那老虔婆保管……!這?真真是?叫黃鼠狼看雞圈啊!全沒了!全都沒了!”

“……嗚嗚嗚,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庫房現銀珠寶已被被搬空,鋪子、莊子也被賣去了一多半,眼看著下個月竟是?連主子、下人的月銀都要?發不起!嗚嗚嗚……, 這?一家子都要?被那老虔婆母女倆拖累死了!”

許氏哭得險些要?昏厥過去,桂麽麽趕緊上前給她順著氣, 卻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隻陪著一起哀愁歎氣。

要?說桂麽麽做了一輩子的下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像安鄉伯太夫人這?般縱容偏袒幼女的人,真是?少見又荒唐啊!

桂麽麽心裡腹誹之際,卻沒想到更荒唐少見的還在後頭。

許氏派去壽安堂的心腹丫鬟急匆匆跑了回來,剛一進門便?神色焦急地稟告:“夫人,不好,不好了!太夫人醒了,這?時候正逼著老爺開祠堂,要?取了那丹書鐵券給姑奶奶免死罪呢!”

“什麼?!”許氏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隨即又軟倒在貴妃榻上,腦袋裡氣的一陣陣發暈!

見許氏這?般,同?樣震驚不已的桂麽麽很快鎮定了下來,忙忙勸道:“夫人,您這?時候可不能倒下啊!那可是?能確保子孫世?代承爵的丹書鐵券!若是?真叫老夫人達成了目的,那這?安鄉伯爵位怕是?都不一定能傳到大?少爺手裡了呀!”

“對?,我不能倒……,老爺是?個耳根子軟的,我不能倒!就?算是?為了鬆哥兒和柏哥兒,我也不能倒。”哪有當娘的不清楚自己兒子是?什麼樣,如今伯府已成了空殼子,若是?再沒有了爵位……

想到這?裡,許氏竟然憑空多出來幾分力氣來,扶著桂麽麽強撐著站了起來,神色焦急地就?要?去壽安堂。

桂麽麽一邊扶著許氏出門,一邊提議道:“夫人,開祠堂請丹書鐵券畢竟是?族中大?事,何不將族長?和幾位族老也請了過來。”

許氏一聽直呼大?妙,索性讓桂麽麽親自去跑一趟,自己則帶著幾個丫鬟怒氣衝衝地殺去了壽安堂。

*

壽安堂寢室內,安心伯太夫人病懨懨地靠坐在榻上,渾濁的雙目望著安鄉伯方元德怔怔流淚,心酸絕望地哀求道:“老二,娘求你,娘給你跪下好不好?你救救你妹妹吧!……天爺啊,我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啊!我的敏姐兒早早就?走了,如今難道還要?早叫我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回?!我可憐的敏姐兒、柔姐兒,阿娘不如也跟著你們一塊兒去了才好,到了陰曹地府,我們母女三人也算團聚了。”

方元德立在榻尾處,眼裡同?樣滿是?酸楚和悲慟。

一母同?胞的姐弟兄妹三人,如今阿姐早逝,妹妹犯下不可挽回的罪孽,他難道就?不難過麼?!

曹芳菲跪在太夫人身前,心中腹誹你那敏姐兒可不一定願意跟你們母女團聚,麵上卻未顯露半分,隻哀哀哭泣道:“祖母您千萬要?保重身子,姨母……,不,母親還盼著您去救她呢。”

“她任性做出這?般錯事來,我一個老婦人,如今又有什麼法?子,也隻有盼著他兄長?能顧念幾分血脈親情,看在同?母兄妹的份上,能用丹書鐵券替她贖個死罪可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安鄉伯太夫人這?話帶著幾分暗示和引導,方元德自然是?聽得出來的。

可看著母親那暮氣沉沉的蒼老麵容,以及斑駁淩亂的白發,他心裡隻覺十分難受。

許氏帶著兩個兒子闖進來的時候,正好就?看見方元德一臉為難又不忍的神情。

許氏心裡大?呼不妙,當即便?恨聲道:“媳婦今日算是?漲見識了,殺人滅口竟然也能用任性來遮掩!聽母親話裡的意思,若是?老爺不用丹書鐵券救人,那便?是?老爺不顧血脈親情了?……母親為了妹妹,當真是?偏心到了極致!您就?半點?也不打算為兒孫考慮考慮麼?”

太夫人原本就?打算用血脈親情來綁架兒子,沒想到許氏竟然還給傻乎乎地直接點?了出來。

曹芳菲聞言心頭微曬,這?許氏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蠢,這?不是?反過來幫太夫人添了一把火麼。

果然,太夫人順著她的話,哭得好不悲傷:“柔姐兒自幼體弱,比起敏姐兒和老二,我確實難免要?多操心一些!可他們姐弟兄妹三人都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偏著誰了?!我隻盼著他們都能平安喜樂,一生美滿才好!可我可憐女兒啊,竟是?連壽終正寢都不能啊!我的敏姐兒,我可憐的柔姐兒啊!嗚嗚嗚……”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方元德倒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壞人,可他愚孝又耳根子軟,極其容易被弱者用親情道德綁架。

之前換女之事敗露,公侯嫡女淪落鄉間,父母皆亡的林青瑜兄妹勉強算是?弱者,所以他大?公無私了一回。

如今兄妹兩已經討回了公道,方元柔更是?被判了死刑,強弱雙方在他眼裡又瞬間互換。

“母親,您、您莫要?這?般,我、我……哎!”方元德心生動搖,可丹書鐵券到底不是?小?事,他同?樣也輕易下不了決心。

安鄉伯太夫人隱晦地給曹芳菲遞了個眼色。

曹芳菲會意,無助又可憐地跪在方元德麵前,含著淚期盼道:“舅舅,您救救母親吧,您真忍心看著親妹妹被梟首棄市麼?丹書鐵卷乃祖宗餘蔭,可母親不也同?樣姓方麼?再說了,丹書鐵券終歸也隻是?死物罷了,哪裡能抵得上活生生的人命了。今日舍了去,以鬆表哥和柏表哥之才學武功,來日說不得也能像先祖那般,重新靠著功績又迎回來!”

曹芳菲說完還極其崇拜地看了方其鬆兄弟一眼。

方其鬆意味不明地避開了去。

方其柏卻被表妹看得腦袋一熱,竟擺著%e8%83%b8脯附和:“父親,表妹說得對?,死物哪裡抵得過姑姑的性命重要?,不過是?塊牌子罷了,等我將來建功立業,再迎回來就?是?!”

許氏此時恨不得吃了曹芳菲這?個小?婊子,更是?一腳揣在小?兒子腿上,大?罵道:“你當丹書鐵券是?什麼?你隨手打賞出去的物件?想給就?給,想要?就?能要?回來的嗎?還建功立業,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你怎麼不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