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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學雖然出眾, 但長了一張沾花惹草、惹是生非的臉, 身量也細條得很,半點也比不?得幽州男兒高壯悍勇!

曹信業眼帶嫌棄地瞥了韓令和一眼,卻礙於不?知?林青瑜的想法不?敢將話說死, 依然措詞謹慎道:“宰輔所言之事太過絕對?,業此時同樣不?能立即答複您。”

向來雲淡風輕的韓首輔難得露出幾分不?滿, 無?奈又嫌棄道:“定國公如今也才二?十來歲,怎就這般暮氣沉沉,這也拿不?準,那也不?能說,竟無?半分年輕人該有的決絕果斷。”

麵對?您這樣的老狐狸,誰敢不?動腦子就決絕果斷呢?

曹信業半點不?為所動,隻?謙虛道:“業確實不?如宰輔大人有魄力擔當,實在慚愧。”

“……”

韓首輔該提的都提到了,索性也不?想再跟曹信業這個冰冷無?趣的小子多費口舌,便帶著自家孫子告辭離開了。

京兆尹衙門?辦案自有一套流程,在等著開堂斷案的幾日裡,林青瑜心裡多少藏著幾分焦躁,導致她在加班乾活上都積極了不?少,畢竟讓自己不?要閒著是緩解焦躁的有效方式之一。

開堂那日,林青瑜特意?跟朱成宣請了半日的假。

京兆尹衙門?大堂外圍著不?少人,一些是京城裡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還有一些是各大世家派來打探消息的管事下人,另外的則是跟案件本就相關的親屬家眷。

曹信業今日並?未露麵,隻?有林青瑜被幾名曹氏子弟護衛著,一起?擠在人群最前麵瞧著熱鬨。

在林青瑜不?遠處,曹芳菲也同樣在等著結果,倒不?是她對?方元柔有多麼深厚的感?情?,隻?是生母有罪和生母無?罪對?自己以後的生活規劃影響區彆太大!她必須要在第一時間做好應對?。

曹芳菲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同樣跟著方其鬆、方其柏兩名護花使者。

說起?來,雖然身份被揭穿,但安順郡王對?曹芳菲卻是一如既往地深情?專一,隻?是阻止他們雙向奔赴的攔路石卻換了一個,原本極力促成此事的天順帝正後悔不?已,莫說讓朱長庸娶曹芳菲為妃,便是當個侍妾他似乎都不?同意?。

朱長庸受天順帝影響,在曹芳菲麵前態度似乎也不?像曾經那般堅定。

曹芳菲上輩子見多了這些把戲,隻?一眼便瞧了出來,心裡說不?失望那是假的,可?她畢竟也不?完全?是戀愛腦,索性便擺出一副你若無?情?我便休的高姿態來,單方麵裝作失望決絕的樣子,隻?不?冷不?熱地釣著朱長庸。

方其鬆、方其柏兄弟大約還未意?識到安鄉伯府將迎來什麼樣的變故,看見幾日前搶走他們心愛坐騎的那名隻?有十七、八歲的曹氏子弟忍不?怒目而視,若不?是場合不?對?,說不?得還得上前鄙夷唾棄幾句。

那名曹氏子弟卻不?是什麼好性兒,見此當即抱手冷笑道:“瞪什麼瞪?再瞪信不?信叔爺爺將你們那眼泡子挖出來當球踩!對?你叔爺爺不?敬,真是沒有半點規矩教?養!”

見曹正茂又在刻意?炫耀著自己的輩分,其他幾名曹氏子弟都是一臉無?語,隻?有林青瑜玩笑捧場道:“叔爺爺息怒,彆跟他們一般見識。”

曹正茂聞言卻紅了臉,哼哼哧哧道:“瑜小姐叫我大榮(曹正茂,字大榮)就好,族裡人多輩分雜,大家平日裡其實也分得不?是很清楚。”

林青瑜心想確實很難分清楚,她到如今也沒搞明白那百十來個曹氏族人哪個她該叫哥?哪個他又該叫叔?隻?有這一位十分年輕的叔爺爺倒是一下子就記住了。

京兆尹衙門?升堂辦案的排場十分嚴肅,唐大人拍響驚堂木,沉聲嗬斥一聲“肅靜”後,周圍看熱鬨的人便都不?敢再隨意?出聲。

方元柔隻?是嫌犯,又有誥命在身,在牢房裡呆了這麼些日子似乎也沒受到什麼虐待,除了麵色稍微憔悴一些外,跟上回在宮宴上見到的時候差不?太多,隻?柔柔弱弱地立在公堂正中央。

倒是跪在她旁邊那年歲大概隻?有十八、九歲的清秀少女神態萎靡頹唐得很。

鵲喜隻?要一想到自家阿娘有可?能是被方元柔害死的,而自己卻儘心儘力地伺候了仇人之女這麼幾年,心底那濃濃恨意?便險些要壓製不?住,恨不?得當堂便毒死了她去!

京兆尹唐大人生得麵黑,虎目、寬鼻、闊嘴,瞧著十分嚴肅威嚴,方元柔那精湛又悲情?的演技在他麵前竟是半點也無?法施展。

這位在京城十分有名的鐵麵判官並?不?耐煩看她表演,每每問?話都直擊要點。

方元柔哭得悲戚道:“都怪我識人不?明,竟沒看出那奶娘是個內裡藏奸的惡人,信哥兒將妹妹親手托付給我,我怎敢叫他失望?嗚嗚嗚……,我丟了阿姐骨肉,我便將自己的骨肉賠給她好了。”

梁達在宮宴剛散後便從妹妹嘴裡打聽到了定國公府被換女之事,向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京城第一紈絝自然時刻關注著此事,今日一早便來京兆尹衙門?外占了個前排的位置,卻沒想到竟然是聽了一耳朵的荒唐言。

先不?說方元柔是不?是真的無?辜,便是這賠償骨肉之事便十分荒謬,弄丟了彆孩子不?是應該先儘力去尋麼?怎麼反而還讓自己的女兒去占了彆人的身份,這話說出口她都不?覺得心虛麼?

果然,方元柔避重就輕說了這麼多,唐大人隻?對?旁邊記錄案宗的書記官簡潔道:“嫌犯方氏招認用自己親女冒充定國公府嫡女。”

“……”

方元柔:“不?、不?不?,大人,我不?是有意?要如此……”

唐大人沉著臉打斷道:“本官斷案隻?論?其行,不?問?其心,事實便是你在定國公府嫡女被拐之後不?問?不?尋,私下用自己親女頂替了定國公府嫡女身份至今。”

唐大人說完便不?再此話題上繼續,隻?盯著方元柔沉聲道:“本官最後再問?你一回,定國公府管事娘子趙氏與丫鬟秋月之死,到底與你有沒有關係?你最好據實交代,若狡辯撒謊,待真相大白之時,本官定然會從重量刑。”

方元柔似乎很快又恢複了鎮靜,將安鄉伯太夫人在南雄侯府裡說過那番說詞又重複了一遍,隻?是最後卻又多補充一些旁的類容。

方元柔麵色懼怕道:“我抱著孩子就藏在假山後的石洞裡,眼看著就要被發現,趙麽麽和秋月本想出去引著他們離開,卻沒料到被抓了正著。

那些人就是披著畫皮的惡鬼,歹毒又殘忍,她們一寸寸砸斷了趙麽麽和秋月的手腳,逼問?她們定國公府千金的下落。

我不?怕死,真的!為了孩子我也是願意?去死的,可?我不?能看著孩子遭她們毒手,那是我姐姐的骨肉,是信哥兒唯一的妹妹,我不?能交給她們,我不?是有意?見死不?救的,我不?是有意?的。”

“住口!”

跪在方元柔旁邊的鵲喜終於是聽不?下去,一把扯過方元柔頭發便廝打起?來,似要吃人一般怒罵道:“北狄人要尋的是真正的定國公府千金,不?是你自己那個西貝貨!你當年若是早早說出真相,我阿娘和秋月姐姐何至於會丟了性命!你還敢說自己不?是有意?的,你這個虛偽狡詐的毒婦!你該為我阿娘和秋月姐姐償命!我要你償命!”

“不?得咆哮公堂!”

唐大人有些憐憫地看了鵲喜一眼,示意?衙役將人拉開。

唐大人後來又問?方元柔趙麽麽跟秋月的屍體為何會出現在偏院枯井裡。

方元柔倒是承認是自己讓人放進去的,不?過卻是因?為北狄人在慶延居放了火,她不?想趙麽麽她們屍骨無?存,才不?得已而為之。∫思∫兔∫在∫線∫閱∫讀∫

這話又是漏洞百出,既然你是出於好意?,那又為何過了這麼多年都沒將屍首打撈出來好生安葬?

對?於這些破綻,方元柔自然又是好一通狡辯,先說是之後北狄大軍圍困了京城,兵荒馬亂時來不?及打撈,之後又說是因?為尋不?著趙麽麽她們的親人家眷,最後便乾脆說是自己因?為當年受了驚嚇刺激,記憶混亂糊塗得很,下意?識將這些傷心之事藏在了心底。

唐大人麵無?表情?地聽她說完,最後卻隻?冷笑道:“方氏,你是不?是真的以為十五年過去,趙氏與秋月的真正死因?便不?會被人查出來?”

方元柔下意?識垂了垂眼皮,借此來掩藏眼底的篤定與涼薄,十五年過去,血肉早就不?存,骨頭估計都已經腐朽了,能查出什麼來呢?

何況事實上,她也真的隻?不?過隻?見死不?救而已。

第55章

案子審到此時, 莫說?是見多識廣的唐大人,就是像梁達這樣的紈絝子弟心中大約也有了幾分論斷。

十五年光陰侵蝕,鮮活生命化作枯骨腐肉。

京兆尹衙門的仵作確實沒有開天眼的本事, 除了根據骨骼推斷出屍首年歲容貌外, 也隻能確定死者生前受過斷骨之刑,至於是不是因此丟命, 卻也是拿不準的。

梁達心想安鄉伯府這位姑太太可真是好運, 這一通狡辯明明處處都是破綻, 卻又好巧不巧地沒?留下半點有效證據,到最後說不得連個棄屍的罪名都判不了。

至於用自己女兒?頂替定國?公府千金一事更是沒?什?麼大不了,一來她是曹國?公兄妹嫡親的姨母,二來曹國?公胞妹也沒?吃什?麼苦,到最後?說?不得也隻?是被當成家事處理,結局最多也不過是兩家人斷絕血緣情分罷了。

方元柔有誥命在身,京兆尹衙門沒?資格對?她用刑罰,唐大人似是無可奈何般勸說?道:“方氏, 你?說?趙氏與?秋月被投入枯井時便已氣絕身亡,此話可屬實?若存有欺瞞,罪加一等!”

方元柔自聽完仵作驗屍結果後?心?裡巨石便已經落下, 此時更是語氣堅定道:“回大人,妾身所言句句屬實, 當日母親與?妾身同躲在假山石洞裡, 母親亦可為妾身作證。”

安鄉伯太夫人跟兒?子方元德就站在大堂另一側,聽方元柔說?了這話後?,安鄉伯太夫人不等唐大人詢問?便抹了抹眼淚, 似十分痛心?般開口?道:“不枉敏姐兒?當年對?趙氏跟秋月兩個最是信任,便是被北狄細作殘害致死也不曾鬆口?賣主, 真真是忠義?可信之人!”

鵲喜聞言轉頭目光恨恨地瞪著?安鄉伯太夫人,就連林青瑜也是咬緊了腮幫子,%e8%83%b8口?處泛起無限的憤懣,心?想這世間的惡人要是都似疤三爺那?樣惡在明處就好了,她就可以明火執仗地跟人乾一場,而不是被迫在這兒?看這對?母女矯揉造作的表演!

對?於安鄉伯太夫人那?模棱兩可的證詞唐大人並未作評價,隻?沉聲道:“二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