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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閣老等人緊隨其後,其他官員見此也紛紛離席。

朱成?宣轉了?轉眼珠子, 喃喃道:“本王難得回?京一次,還沒去給皇嫂請過安呢。”

朱成?宣說完,轉頭就帶著林青瑜跟朱長澤兩個?也偷摸著去了?鳳儀宮, 那引路的小太監隻眼睜睜看著,半分也不敢阻攔。

鳳儀宮內此時同樣早早就散了?宴席, 大殿內安平長公主正麵色不好地坐在左上首, 秦婉兒?垂眸給祖母順著氣。

安平長公主看著眼前這對野鴛鴦心裡是憋不住的火氣,抄起?桌案上一碟桂花糕兜臉砸在兩人頭上。

安順郡王連忙將曹芳菲護在懷裡,任由那白瓷盤砸在自?己身上。

安平長公主見此更是怒火中燒, 指著曹芳菲恨鐵不成?鋼罵道:“你、你怎麼就這般不知道廉恥!如今叫這麼多人瞧了?去,我看你要如何?收場!”

曹芳菲此時也有些?害怕, 隻望著安平長公主哭求道:“姑祖母,我與郡王是真心相愛的,求您成?全了?我們吧!”

皇帝帶著曹信業踏入大殿的時候,正好聽見曹芳菲這番肺腑之言。

天順帝麵上泛起?幾分笑意,曹信業原本就冷硬的麵容卻瞧不見多少變化。

天順帝跟安平長公主見了?禮,明知故問?道:“這是怎麼了??姑母為何?生這麼大的氣?”

原本跟個?木頭樁子一樣的胡皇後聞言扯了?扯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來,語氣平淡無波瀾地解釋了?原委。

總結起?來其實也就隻是一句話,曹芳菲跟安順郡王在月下荷塘邊上的廊橋裡接%e5%90%bb被包括安平長公主在內的一乾女眷撞見了?。

至於細節經過卻是一點兒?也禁不起?推敲的。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是宮宴主人不怎麼精心安排的一場算計,隻不過曹家姑娘被親的時候,瞧著似乎也沒有半分不願意。

天順帝聞言看著安順郡王,同樣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朕之前便應承了?你,會找機會親自?跟曹國公提說親事,你怎麼就這般不知禮數,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來!”

安順郡王聞言配合道:“父皇,我與菲兒?早就心悅彼此,此生非她不娶,求父皇成?全。”

天順帝看了?曹信業一眼,語氣無奈道:“你唐突了?彆人家府上的千金,連累得朕也跟著你一起?丟人,哪裡還有什?麼資格成?全你?”

安順郡王大約是鼓起?了?勇氣,對著曹信業彎腰深深行了?一個?揖禮,語氣誠懇道:“國公爺,我與菲兒?偶然邂逅,自?此互通心意,今日之事實乃情不自?禁,自?當向您請罪!隻是我對菲兒?之心卻日月可鑒,發誓此生隻菲兒?一人,若有違背,便讓我不得好死。”

安平長公主盛怒過後,此時心頭卻十分奇異地平靜無波起?來,看著朱成?憲父子倆這般做戲,隻覺得可笑有滑稽。

天順帝父子倆的大戲已經唱完,曹信業卻還是冷著臉不接話,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尷尬。

就是在這個?時候,原本縮在角落處的安鄉伯府眾人竟跳了?出來。

方?元柔期期艾艾地走到曹信業麵前,含著淚羞愧道:“信哥兒?當年?一走就是十五年?,模樣變得姨母都快認不出了?。姨母對不起?你,想到菲兒?是姐姐拚了?性命生下來的,平時便舍不得嚴厲管教,寵溺成?如今這倔強任性的模樣。”

“今日做出這種事情來,這,這可如何?是好,嗚嗚嗚……”

安鄉伯太夫人拄著拐杖,聞言同樣淚流滿麵,一個?勁兒?地喊著“冤孽啊,冤孽!”

聽見婆婆又叫喚著這句口頭禪,安鄉伯夫人許氏險些?要當眾翻個?白眼。

大約是覺得如今的曹信業還是當年?那個?懂事謙讓的孩子,許氏竟然大大咧咧建議道:“信哥兒?,要我說既然菲兒?跟郡王殿下乃郎情妾意,不如就成?全了?他們,選個?好日子儘快辦了?婚事,那些?長舌婦人也就嚼不出什?麼舌根來。”

秦婉兒?被許氏這話震得腦袋都有些?發懵,心說安鄉伯府長輩的想法果真是獨特又奇葩,不愧是能教養出曹芳菲這種奇女子的人家。

秦婉兒?今日之前還在為祖母要將自?己許配給安順郡王而煩惱慪氣,這時候卻能心情輕鬆的看戲,順便對曹國公升起?幾分同情來。

曹信業麵上依然瞧不出是何?想法,隻奇怪道:“表妹與郡王殿下郎情妾意跟我定國公府有何?乾係,即便要成?全他們,不是也應該由王家說了?算麼?”

這沒頭沒尾的話聽得天順帝父子跟安平長公主祖孫四人都有些?摸頭不著腦,胡皇後臉上卻露出幾分思量來。

方?元柔反應極快,昨日離開王家時她便想到有這麼一出,如今隻裝作?不解道:“信哥兒?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曹信業從一踏入鳳儀宮大門時便是強忍著惡心看這些?人表演,此時早就不耐煩,直言道:“從林宏山上門認親,到姨母與林宏山養女見麵,姨母又何?必在此裝糊塗。”

方?元柔看著曹信業與林青瑜極其相似的容貌,抖著嘴唇失望又痛心道:“姨母當年?連自?己親生骨肉也顧不上,隻時時刻刻守在菲兒?身旁,信哥兒?竟然也聽信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麼?”

方?元柔似心痛得喘不過氣來,捂著心頭悲傷道:“你將菲兒?托付給姨母的時候你外?祖母也在一旁,如今你既然懷疑上了?菲兒?的身世,姨母便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你不信我,難不成?連你外?祖母也不信了?麼?”

安平長公主此時終於回?過神來,驚訝道:“曹芳菲身世有什?麼問?題?難不成?她不是曹家姑娘?”

曹信業並?未回?答,隻定定看著安鄉伯太夫人,慢條斯理問?道:“外?祖母,您告訴我,曹芳菲當真是我母親所生麼?”

安鄉伯太夫嘴唇開開和和半晌,艱難穩住心神後,才語氣堅定道:“菲兒?當然是你母親所生,菲兒?眉眼幾乎跟敏姐兒?長得一模一樣,你可千萬不要被外?人蒙蔽了?去,狠心棄自?己血脈親人於不顧啊!”

“嗬!”

曹信業那一直冷硬的臉上此時才終於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來,似回?憶般道:“阿娘生妹妹時疼了?一日一夜,我當時便守在產房門口,清晨時候我聽見房裡沒了?聲息,趙麽麽她們更是哭成?一片,我便不管不顧地闖了?進去。”

“兒?子闖入母親產房,不合規矩也亂了?倫理,想來趙麽麽跟秋月姐姐她們肯定是隱瞞了?過去,所以姨母才不知曉的吧!”

曹信業看著方?元柔,語氣狠厲道:“阿瑜剛生下來時被痰堵了?肺管,險些?窒息死去,趙麽麽她們沒有法子可想,還是我動手給她按壓吸出來的,之後又親手給她換了?繈褓衣裳,這些?……,想來姨母也是不知曉的吧。”

“……”

趴在鳳儀宮雕花格子門後聽著牆腳的林青瑜不知道屋內眾人聽了?這話是何?種反應,但她自?己眼裡卻是早已蓄滿了?淚水。

朱長澤驚訝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朱成?宣轉身拍了?拍林青瑜肩膀,歎了?口氣,安慰道:“莫要難過,總歸也算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轉。”

曹信業說完後便再也沒心情繼續跟安鄉伯府的人歪纏,神情淡淡地跟皇帝、皇後以及安平長公主行了?禮後,便告辭離開。

聽牆腳三人組被曹信業碰了?個?正著,林青瑜看著他心裡忍不住泛起?幾分委屈,眼睛裡的淚珠也不爭氣地滴了?下來。◥思◥兔◥網◥

曹信業抬了?抬手又放下,嘴角抽[dòng]了?半晌,才勉強勾起?一個?還算溫和的笑容,調侃道:“我當初給你按壓%e8%83%b8口時,也是收起?了?七分力氣,生怕把你像鬆子一樣捏碎了?去。”

林青瑜破涕為笑,將自?己還未來得及吃的一小把鬆子分享給了?他。

第46章

無論?古今, 人探聽八卦的欲望總是極其強烈,宮宴散去還?未到兩日,定國公府千金被掉包之事就已經傳遍了京城, 安順郡王與?曹芳菲之間那點子風流韻事倒是少有人談論?。

杏林街錦繡茶舍後院的?雅間裡, 董子琳斜靠在墨藍色玉蘭花織錦大靠枕上?,撇了撇嘴幸災樂禍道:“沒了定國公府千金的?身?份, 曹芳菲跟安順郡王那感天動地、至死不渝的深情厚誼怕是就要變味兒了, 真是好一場鏡花水月喲……”

董子琳這話說得頗有深意?, 馮蓁蓁聽完卻不以為然,麵上?隻無趣道:“父親曾評價說定國公曹信業乃殺伐果斷之人,即便曹芳菲仍舊是定國公府千金,曹國公又哪裡允許自家胞妹的婚事被這般算計!”

董子琳生了一雙靈動有神的?狐狸眼,此時卻氣?得瞪圓,好?沒意?思道:“你?真是個木魚呆瓜,本?小姐實在不屑與你說道。”

馮蓁蓁被她嫌棄慣,心裡頭是半點也不在意?, 嘴上?還?反過來吐槽道:“已成定局之事,非要自己再假想編排出千百種因果來,你?樂意?說?, 我還?沒工夫聽呢。”

“……”

王幼熹盤腿坐在矮踏上?,手裡捧著一盞香茗, 淺淺飲了一口, 神色閒閒地含笑?瞧著好?友鬥嘴熱鬨,心裡卻自顧自想著心事。

前日傍晚宮宴上?,王幼熹也是曹芳菲與?安順郡王在月下廊橋邊互訴衷腸的?目擊者之一, 她到如今還?記得安順郡王對曹芳菲許下的?誓言承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

聽得驟然撞見的?眾人肉麻牙酸, 但曹芳菲聽了這些話想來應該是極其感動的?,即便被安平長公主訓斥責罵,她麵上?也是一副生死不棄、忠貞不渝的?模樣,好?似彆人都是棒打鴛鴦的?惡人一般。

可惜,曹芳菲或許就從來都沒有想過,安順郡王對她的?所謂“深情厚誼”,其中有多少是因為她本?人,又有多少是因為定國公唯一胞妹這層身?份呢?若是沒了定國公胞妹這層身?份,安順郡王還?會繼續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麼?

定國公曹信業不滿十歲便上?戰場,如今也才隻剛二十出頭,卻將十萬幽州鐵騎鬨鬨握於手中,更是重整了幽州曹氏之威名,可想而知?其心性手腕之強韌!

無論?曹芳菲身?世如何,聖上?與?安順郡王的?算計必是不能如願的?,所以無論?首輔大人也好?,高?、董兩位閣老以及京城各大世家勳貴也好?,都是半點不著急地抱手瞧著樂子,隻因為此謀算從一開始,結局便已注定!

不過若曹芳菲身?世真有問題,對定國公府倒也算是好?事,至少曹國公不用對執迷不悟的?胞妹下狠手,倒是王家怕是要多上?一些煩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