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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盯著神機營,從老莫到宋副督造,再到你這裡,刺殺暗襲都不知道是第幾回了!”

朱成宣有些後怕道:“若不是有軍情司暗中護著,這天策神機營裡的大匠、巨匠怕是就要被禿鷹們禍害光了!”

提到軍情司時,林青瑜眼珠子轉了轉,卻又聽見朱成宣感慨道:“軍情司一直隱在暗處,幾年前似乎是換了首領,那新上任的司長也不知是誰,倒是有些手段。”

林青瑜:“……”

端華公子的秘密馬甲竟然連親人都沒告訴啊!

林青瑜一時有些心虛,見朱成宣看向自己,連忙乾笑掩飾道:“我、我也不知那位司長是誰呢。”

朱成宣本隻是隨便感歎一句,聽林青瑜這般說,也並未懷疑什麼。

此時去武家送銀子的林宏山夫妻回到了家,林青瑜瞧見後,忙大聲問道:“阿娘,武大伯的船被炸沒了,他沒有因此罰紅英吧?”

韓秀蘭隻笑道:“船還能比命重要,你武大伯也不是古板之人。”

再說康親王補償的銀子都夠買五隻新漁船了,武氏夫妻心疼閨女還來不及,哪裡還顧得上其它。

林宏山見康親王欲言又止,索性主動開口道:“王爺,這韓家鎮石橋村上,我們一家四口還能呆得安生不?”

朱成宣歎氣道:“林二狗,我不瞞你,襲擊阿瑜的人就是十五年前的北狄細作,心狠手辣得很,我琢磨著你倒是無所謂,但秀蘭妹子往後若是獨自留在家中,怕是有些不妥。”

朱成宣又舉例道:“神機營莫大匠的夫人去年帶著閨女到護國寺上香的時候就險些被北狄禿鷹擄了去,還是被軍情司的人給救下來的,阿瑜在格物機括方麵天賦極高,與莫大匠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朱成宣話隻說到了一半林宏山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沒好氣地瞪了可憐巴巴的林青瑜一眼,轉頭對著娘子無奈道:“收拾收拾細軟,你跟著阿瑜一起入京吧!”

韓秀蘭擔憂道:“那你跟鬆哥兒呢?”

林宏山目光沉沉,冷聲道:“鬆哥兒跟我住到紗廠裡去,往後上下學我親自接送,我倒要瞧瞧那北狄禿鷹敢不敢再來。”

紗廠跟韓氏族學都戒備森嚴,韓秀蘭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

林青瑜見阿娘會跟著自己一塊兒入京,心裡是既高興又愧疚,麵上神色也糾結得很,惹得林宏山又瞪了她一眼,心裡大呼冤孽啊!

第26章

前有桐梓關詐降,後又淩波河驚雷,朱成宣對北狄禿鷹提起了萬分警惕。

韓氏老族長壽辰第二日,朱成宣就打算帶著林青瑜乘船回京,為安全起見,他還讓心腹拿著自己的印信連夜去了紹興府水師營,跟劉千戶借了一隊精兵隨船護送。

韓氏樓船停靠在石門渡碼頭西邊,船身用烏木和精鋼打造,模樣十分雄偉。

樓船旁邊的堤岸上,林宏山眼珠子濕漉漉,像隻被拋棄的大狗似的,拉著自家娘子的手萬分不舍,反反複複地叮囑她入京後要照顧好自己。

林青瑜跟林青鬆早已是見怪不怪,姐弟倆蹲在旁邊的青石台階上,頭挨著頭小聲吐槽。

林青鬆翻了個白眼,木著臉道:“又來了,又來了!每回隻要跟阿娘分開超過十日,阿爹都是這副德性!”

林青瑜也搖頭感慨道:“哎!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啊!”

林青鬆十分有誌氣道:“我以後要名揚四海,定然不會像阿爹這樣!”

林青瑜想了想,也十分有誌氣道:“我以後要名貫古今,定然也不會像阿爹這樣!”

林青鬆:“……”

阿姐比我力大就算了,如今竟然連吹牛皮也要壓自己一頭,真是太喪心病狂了!

林青瑜聽見旁邊傳來輕笑聲,轉頭看去,卻是韓令和帶著朱長澤走了過來。

韓令和今日穿了一身竹青色長袍,腰間綴著翠玉流蘇,手裡折扇輕搖,姿貌端華,眉目如畫。

林青鬆見著他激動不已,結結巴巴地學著阿姐喚了一聲“韓表哥”後,整個人神情恍惚到有些懷疑人生!

我喚端華公子表哥他竟然應了,我配嗎,我配有這麼厲害的表哥嗎?

林青瑜沒有理會阿弟犯傻,無意間知道了韓令和的馬甲後如今再見麵時,林青瑜看他的目光裡總是忍不住多了幾分探究,卻正好被韓令和逮了個正著。

韓令和衝她眨了眨眼,似不經意間用折扇掩住麵龐,折扇劃落時,又似不經意間用食指抵在唇間,做了一個保密的動作。

那含笑的鳳眼仿佛能將人給吸了進去,林青瑜心臟十分不爭氣地漏跳了半分。

船頭甲板上朱成宣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煩,趴在船舷上對著林宏山吼道:“林二狗,有我這堂堂超一品親王罩著,京城裡有誰敢欺負了你媳婦閨女去!你囉囉嗦嗦還有完沒完了!這日頭都快升起三丈高了!”

“……”

林青瑜跟著阿娘上到樓船後才發現魯師傅也在。

魯師傅年歲四十左右,蓄著大胡子,穿著半舊的灰色衣袍,是個不修邊幅的技術宅,林青瑜跟他已經將近有半年沒見過麵了。

林青瑜開開心心跟他見禮問好,魯師傅卻神色複雜道:“聽王爺說,北狄禿鷹用火雷暗殺你了?”

林青瑜糾正道:“那般明目張膽,已經算不得是暗殺了吧。”

魯師傅卻有些羨慕道:“北狄禿鷹暗殺莫大匠用的是毒藥,暗殺宋巨匠用的是/弓/弩,這麼多年來就你一個是用的火雷,規格最高!不遭人妒是庸才,我連被暗殺的資格都沒有呢!”

“……”

莫說林青瑜,就是跟在後麵上船的韓令和兄弟聽了這話都十分無語!

感情能被北狄禿鷹的暗殺,還成了特彆的殊榮不成?

*

樓船房間頗多,但為了林青瑜的安全,以及顧忌到男女有彆,整個樓船三層隻住了林青瑜母女,樓梯口跟走廊處也都有護衛兵士把守。

樓船三層空間其實比一二層甚至底層船艙都要狹窄,將將隻有兩間客房,布置也大體相似,都是外廳內寢的套間樣式,地上鋪著厚厚的寶藍色提花地毯,牆上掛著書法字畫,屋角擺著鮮花盆景。

唯一不同的是,一間稍大一些,一間稍小一些,大屋中間是山水錦麵六扇屏風,小屋中間是花鳥錦麵四扇屏風。

林青瑜母女兩人分彆去房間裡放好行禮,又一起到三層平台處透氣。

此時樓船已經出了韓家鎮地界,行到了淺草灘附近,隻聽名字便知道是一個詩情畫意的地方。

淩波河水擊打著岸邊礁灘,礁灘過後是被河水衝刷堆積而成的開闊原野,原野儘頭是一大片楓樹林。

春夏時原野上鮮花鋪綠錦,秋冬時楓林裡彩霞滿枝頭,就是韓氏族學裡的學子們也愛來此處來踏青作詩。

韓秀蘭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隻是紹興府,在碼頭上為了安撫相公不得不作出依依不舍的模樣,但她此時看著遠處美景心裡其實是非常期待與雀躍的。

說是母女連心也好,亦或是女人更了解女人也好,林青瑜隻一眼就瞧出了阿娘心裡的愉悅。

林青瑜默默同情了阿爹半分鐘,然後將自個的大腦袋擱在韓秀蘭肩膀上,膩歪道:“阿娘,你其實也舍不得我一個人去京城吧。”

韓秀蘭抬了抬肩膀,將閨女的大腦袋給抖了下去,冷笑道:“我連你阿爹都舍得,更何況是你!”

“你阿爹一年時間裡有一半都在外頭跑,你如今也要去神機營任職,鬆哥兒過兩年也該下場科舉了,一個個都誌在四方,憑什麼我就得在家裡乾等著!”

林青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話裡多少是有幾分怨氣的,所以說麼……,林二狗果然還是不夠了解自家媳婦,有夫之婦也是需要自由的!

*

另一邊,朱長澤盯著他表哥瞧了許久,直到他表哥準備抬手轟他出屋時,才終於壯著膽子問道:“表哥,剛剛在碼頭上,我瞧見你跟阿瑜妹妹眉來眼去了。”

朱長澤說完便仔細盯著他表哥的反應,他確定自己瞧見了,瞧得真真的!表哥從未對哪個小娘子露出過那般神色,阿瑜妹妹看表哥的眼神也十分不同。

朱長澤見表哥捧著書本不搭理自己,又不怕死地試探道:“表哥,你什麼時候跟阿瑜妹妹好上的?”

這話不知是觸動了哪個機關,朱長澤隻剛說完,就見他表哥眼底的笑意蕩漾開來,仿佛是京城北海湖裡的寒冰,一到春日就一下子全融化成了水,浪蕩得很。

朱長澤震驚了,結結巴巴道:“……你、你們真好上了?!!”

韓令和並未解釋什麼,隻模棱兩可地警告道:“莫要出去胡說八道!”

“……”

朱長澤當然不敢說出去,心裡卻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阿瑜妹妹雖然相貌極美,但個頭高,力氣大,下手也不知輕重,表哥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第27章

韓氏樓船緩緩穿過葫蘆灣,順著羅刹江逆流而上,在傍晚日落時分,終於進入了京杭大運河裡。

韓秀蘭微微有些暈船,隨意吃了幾塊茶糕便早早回房歇息了,林青瑜獨自一人在房中正是無聊的時候,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阿瑜姐姐,康王世子在二層花廳裡組了牌局,讓我來問問你可否有興趣參加?”

艙房門口的少年大概隻有十四、五歲,模樣生得靦腆俊秀,他不好意思地衝林青瑜笑了笑,嘴角還有兩個酒窩。

這少年姓沈名潮生,家住芙蕖山水華村,他父親沈世友原本也是紗廠護衛,卻在前年去寧波送貨的時候跟漕幫的人起了衝突,意外丟了性命。

沈潮生母親早在四年前就難產而亡,沈世友再一走,一家子就隻剩下沈潮生帶著四個年幼的弟妹相依為命。

沈家不是什麼大家族,失去父母的孤兒沒有族親叔伯依靠接濟。

好在紗廠補償了不少的撫恤銀子,再加上去年夏季中旬的時候,林宏山幫忙給剛滿十四歲的沈潮生在樓船上謀了一個打雜的差事,倒也能勉強讓沈家兄妹姐弟幾人衣食無憂。

林青瑜跟著沈潮生去樓船二層,路上關心道:“我聽阿爹說,你打算送水生跟木生兩個去鎮上私塾裡念書,可是真的?”

沈潮生先點了點頭,接著卻又苦笑道:“本來打算今年初春的時候就送他們去的,可不巧的是,小妹過年的時候跑去河裡挖蚌著了涼,夜裡又發熱燒成了肺病,看醫吃藥花了不少銀錢,水生跟木生的束脩銀子就隻能再攢一攢才夠,怕是要等到秋天去了。”

窮人孩子早當家,沈潮生年歲不大,卻是個有成算擔當的少年,林青瑜聞言也不好多說什麼。

二層花廳不算多大,四角都點上了燈,亮如白晝,中間有一張雕花黃楊木四方形牌桌,韓令和跟朱長澤都已經在桌邊上坐好等著了。

林青瑜禮貌跟兩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