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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媚好 八月薇妮 4264 字 3個月前

問你的,為何反成了你來問我?”

衛淩說道:“不瞞您說,我其實也是一知半解,你也知道,若是人家不願意主動提及,我是不會刨根問底的,尤其是對如雪。”

“你一直沒有仔細問過她?”趙純佑有些驚訝。

衛淩道:“我隱約猜到幾分,知道是難以啟齒之事,因此並未追問。但你若是一說,便能印證我心底的想法。”

禦書房內,檀香細細,卻無法令人凝神。

心緒波瀾起伏,趙純佑目光怔怔,回想往事,歎了聲,道:“其實此事我的確並不十分清楚,當時在景府,有些喝多了,模糊之間……仿佛同一人……我一直以為,那人是如雪……”含糊說著,神色有幾分頹然。

其實那件事後,如春夢無痕,端王記得當時自己同一人歡好,也嗅的那鬱鬱馥馥地香氣,他記得這香氣曾在如雪身上出現……而且除了如雪,他想不通還會有什麼彆的女子……是丫鬟?還是景府的……但景府的小姐隻如雪一人……若是其他人,又怎會瞞的密不透風?

後來如雪離開,這件事,在端王的記憶裡越來越淡薄,最後,竟真的如一夢似的。因為他不敢、也不願去追究,寧肯把那當作是跟如雪的一個夢罷了。

衛淩笑:“你喝醉了?糊裡糊塗地跟人睡了?”

趙純佑不悅道:“你笑什麼。”

衛淩道:“對了,另有一事問你。”

“何事?”趙純佑兀自難從往事中自拔,事情如謎團一般,令他歎息。

衛淩道:“你當初給過如雪一枚鐲子,對麼?”

趙純佑精神一振:“不錯。”

衛淩道:“此後,如雪帶著明媚曾回來給老太太拜壽,我記得她回京的時候,隨身帶走了那鐲子,但回去之後,鐲子卻不見了,她,可是還給你了?”

趙純佑驚訝:“並沒有……我……我連她的麵兒都不曾見。”

衛淩挑眉:“是嗎?如果不是還給你,又是給了……”說到這裡,忽然臉色大變,後退一步。

趙純佑察覺他不妥:“怎麼了?”

衛淩抬手扶住旁邊的殿柱,才站住身形:“我……”

表麵臉色蒼白,暗中,心底卻如狂風搖動風車一般,轉得無比之快:端王睡了的女子,必然是給如雪知道了內情,如雪回了一趟景府後,那鐲子就不見了,若不是還給端王,自是給了……

有一張俊朗而熟悉的容顏,自麵前出現,從最初他回京進景府的那一刻,望著那粉嫩雪團兒從外頭默默地進來,當時衛淩心中悸動了一下……他以為自己是因為那孩子生得好而驚訝了一下而已,現在想,全不是如此。

極至後來……那孩子在他眼底一點點長大,一步步能耐高飛起來,他隻覺得“習以為常”,卻沒想到他對那孩子的格外喜愛,是因為什麼。

衛淩抬頭,看向趙純佑,這張臉……跟那一張臉,逐漸地,眉眼%e5%94%87鼻,一筆一筆合在一起,沒有人敢往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身上去聯想,故而才沒有人發現這個隱藏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的天大秘密!

趙純佑眼睜睜地看著衛淩的臉色變得似雪一般,不由焦急道:“你怎麼了?”

衛淩腦中一陣恍惚:“我、我想……”

趙純佑道:“怎麼了?你快說……哪裡不適?我叫太醫……”

“彆去……”衛淩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腕,抬頭仍看向他:趙純佑方才曾猜,猜衛宸是他的骨血,甚至猜明媚是……但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真相居然會是……

怪不得……當初他們兩個一見如故,分外投緣,那是因為父子天性之故啊。

那麼一瞬間,衛淩想說出來,但是轉念之間,卻又死死忍住。

——不能說。

如果說了,如何辭官,如果說了,明媚將來如何自處?如果說了……該用什麼法子,才能掩下那沉埋著的駭人聽聞的舊事,不管是對趙純佑,或者是對景府,或者是對那個孩子,都沒有任何好處。

“我忽然想起,今兒明媚回來……我不能耽擱,先出宮了。”衛淩推開趙純佑,緩緩站穩。

趙純佑狐疑看他,靠著他對衛淩的了解,衛淩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失色,趙純佑試探著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你想到了什麼麼?”

衛淩微微一笑:“沒有。改日我再跟你說。”

趙純佑道:“不管如何,不許辭官。”

衛淩竟隻道:“改日再說,再說。”逃也似地出了書房,離宮去了。

趙純佑走到書房門口,看著衛淩風一樣地消失在長廊,心想:“明明說到那枚鐲子……怎麼忽然之間就停了下來?他以為如雪回來後就把鐲子還給我了,殊不知不曾,難道……如雪把那鐲子給了彆人?如果給了彆人,又是給了誰?如雪回來,可隻在景府呆過……”

趙純佑想到當初明媚也跟他提起鐲子之事……想到那無端端消失在庫房裡的另一隻鐲子,總覺得有什麼詭異不祥,他的心怦怦亂跳,好像站在一層窗紙之前,隻要往前一戳,便能戳穿那障眼法,看到底下真相,可是忽然間,他心中湧起極大的不安,似乎那真相,是他所不能觸及的。

趙純佑想來想去,心中煩躁如風起雲湧,索性邁步出了禦書房,沿著廊下,往前而去。

衛淩往宮外而去之時,正好看到前頭來了兩人,差不多的身高,都是一樣健碩挺拔的青年武官,兩人時而說笑,大步往前而行。

衛淩看著其中一人,生生刹住腳步。

雲起蹭蹭景正卿的胳膊:“你嶽父大人,還不去跪拜?”

景正卿一轉頭,看到衛淩,當下來不及跟雲起鬥嘴,果真十分狗%e8%85%bf地往前數步,畢恭畢敬見禮:“小婿參見嶽父大人。”

衛淩喉頭艱澀,怔怔地隻顧看著景正卿的臉,目光描繪著他的眉眼,衛淩心中萬般喟歎。

“你……進宮了?”衛淩聽到自己的聲音,有點奇怪,他心頭一凜,急忙恢複正色,咳嗽了聲,“在外頭,不可以此稱呼。”

景正卿正奇怪衛淩的聲音似有些微抖……這可是十分罕見的,忽地聽了後麵一句略冷的話,才忙垂眸又道:“是,衛大人。”

衛淩暗中吸一口氣:“正卿。”

景正卿聽了他喚,才抬起頭來:“衛大人有何吩咐?”

衛淩望著這雙精光四射的眼睛,他素來都知道景正卿是個精明強乾之人,簡直機警聰慧的有些過了頭,難得他雖如此靈慧,卻對明媚一心一意,而且通身磊落光明,自在大度,並無什麼計算之人的狹隘之氣。

他也曾想過多少次,景睿怎麼會有這樣性格完全不同的兒子,現在才知道……

衛淩心中一陣陣震顫:該怎麼辦?那個秘密,是揭穿還是死守?

不遠處,趙純佑腳步略停,看著前頭的三人,雲起站得稍遠,衛淩跟景正卿卻正麵麵相覷。

從趙純佑的這個方向,衛淩正背對著他,反倒是可以看到景正卿的正麵。

趙純佑望著景正卿,便想到衛淩說要辭官……且明媚跟景正卿會跟著一塊兒走之事,趙純佑緩緩歎了口氣,正要轉身離開,卻見身後來了一人,竟正是趙琰。=思=兔=在=線=閱=讀=

兩人相見了,趙琰道:“皇上,我方才聽人亂紛紛地說什麼衛尚書要辭官,不知究竟如何?”

趙純佑微微一笑:“這麼快就傳開了?不錯,他是說要辭官,但是朕不肯答應。你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趙琰擔憂道:“若是衛大人辭官離京,那明媚豈不是也會跟著離開?”

趙純佑忍不住笑道:“你竟想得這樣通,我起初還想不到會如此呢,是啊,假如都走了的話,這京內又何其寂寞。”

趙琰見趙純佑歎息,那句將要出口的話便隻好忍住,忽地看到遠處衛淩跟景正卿站在一塊,便道:“啊,是景將軍……明媚姐姐離開的話,他也會跟著走麼?”

趙純佑越發鬱卒,麵上卻還做無事狀。

趙琰卻歎道:“最好是都不要離開,衛尚書跟景將軍都是國之棟梁,若是雙雙離開,真是極大的損失,想當初景將軍還救過我一命……皇上可還記得?”

趙純佑打起精神:“哦,你是說……遭遇山賊那一次?他假扮太子,取你代之,竟給他瞞過那些賊人了,哈……”

趙琰見趙純佑露出笑容,才也笑道:“可不是麼?當時琰兒也給嚇住了,皇上不知道他當時扮的有多像,現在說句不好聽的……簡直比琰兒更像是太子……”

“說什麼……”趙純佑聽著有趣,哈哈而笑。

笑聲忽然間從中而斷,半截梗在喉嚨裡,難以為繼。

趙純佑驀地回頭,駭然看向——

一語驚醒夢中人。

252

廬山秀出南鬥旁,屏風九疊雲錦張,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闕前開二峰長,銀河倒掛三石梁。香爐瀑布遙相望,回崖遝障淩蒼蒼。翠影紅霞映朝日,鳥飛不到吳天長。

這一日,馬車正停在廬山腳下,客舍在一片鬱鬱蔥蔥地蒼翠之中,環境清雅,山風送爽,隨風而來,隱隱地能聽到瀑布的喧騰聲響,恍若雨聲,風停之後,卻又歸於沉寂。

總聽聞廬山景色秀麗,景正卿本想陪明媚上山遊覽一番,不料明媚覺得身子不適,大概是連日趕路,有些勞累。

景正卿見狀,自然半步也不願離開,隻是陪著她,噓寒問暖。

衛淩問過明媚,見她無甚大礙,又看小兩口難舍難分,一笑,便帶著李曼梓同衛峰兩個,上山遊玩去了。

玉葫自去熬藥,臥室之中,隻剩下兩人,景正卿抱著明媚,便道:“好些了麼?大概是這兩天趕路趕得太急了,我見你吃的也少,比之前瘦了些,不如,我跟嶽父說說,此地風景上佳,我們就在此多住幾日,先給你養養身子再說。”

明媚搖頭:“不必了,難不成真的是出來遊山玩水麼?還是早點回渝州的好。”

景正卿便笑:“你當嶽父真的非回渝州不可麼?這一路上,他走得愜意,我瞧這意思,恐怕若是看中了哪一處地方,便會在哪裡‘歇’一陣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