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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麥羽心中大致了然了,這一位,想必就該是父%e4%ba%b2跟她提過的,禦前太監——吉如豐。

吉如豐看來倒也客氣,一直笑眯眯的點著頭,麥羽隔了好一段距離,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一時好奇,便在旁站了一會兒,直到兩人說完話吉如豐離去,才上前問父%e4%ba%b2道:“那位是吉公公?”

麥連奕方才不過是強打著精神,這會兒一下子鬆懈下來,也不想說話,隻疲憊的點了下頭。

麥羽見父%e4%ba%b2愁雲滿麵,心裡也不是滋味,知他近日被侍醫之事所困,一直寢食難安,不由歎氣道:“他不會是來催促的吧?”

麥連奕無精打采,“不然呢?你以為吉公公無事會%e4%ba%b2自來這裡麼?”

麥羽心疼父%e4%ba%b2,不由忿忿道:“太醫院的禦醫們大都醫理精通,經驗豐富,俱是優秀的醫官。而皇上也並非得了什麼疑難雜症,怎也不至找不出一個合格侍醫來,實是過分苛刻了! ”

麥連奕無力的擺擺手,小聲道:“慎言,慎言,許多事情心裡知道便是了,不必這樣大聲講出來。”

“話說原來那位侍醫,怎麼就會突然過世呢?”麥羽突然想起這事頗是蹊蹺,忍不住就問了一句。

麥連奕本是倦倦窩在椅子上,聞言不由觸電般的立起身子來,連忙示意她噤聲,警覺環顧四周後,才壓低聲音朝麥羽斥道:“越讓你慎言,你越口無遮攔!這事跟你沒有關係,你再不要過問了!”見麥羽訕訕,又緩和聲氣,解釋道:“爹爹之前便對你說過了,宮中凡事皆宜裝聾作啞,不多說,亦不多問,甚至連多想也最好不要,如此才是平安之道。”

麥羽心裡不覺壓抑,隻勉強一笑,再不說話。

孫太醫見狀走到她身邊,笑道:“好了,麥姑娘,咱們再不出發的話,可真要耽擱了。”

麥連奕轉身看見孫太醫,這才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喚住二人,歎道:“瞧我如今這記性,跟吉公公說這麼一會兒話,倒把這重要事兒給忘了,孫大人,你們今日去哪裡?”

孫太醫收住腳步,“程大人府上。”

麥連奕鬆了一口氣,“換彆人去吧。”他湊近孫太醫耳畔,低聲道:“孟將軍病倒了,指名要你過去,就現在。”

孫太醫聞言稍稍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麥連奕滿麵鄭重,“就昨晚發作的。”

孫太醫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好吧,我準備一下,即刻出發便是。”

麥連奕其實心頭有些不安,卻一時也說不上緣故來,隻得對孫太醫道:“那你小心些。”

孫太醫提了提手中的醫藥箱,一臉平靜,“我知道。”

此番點名要孫太醫出診的孟將軍,便是朝中重將孟萬裡,其為國征戰多年,戰功赫赫自不必說,還有一位子承父業的兒子光耀門楣,孟家小公子少年得誌,如今更和父%e4%ba%b2一般也封了將軍。孟家一門便出父子兩將,在朝中亦是絕無僅有,家族一時榮耀無邊,風頭無兩。隻是縱然顯赫如孟萬裡,也端不過血肉之軀,照樣逃不過在這年事漸高之日落了這般病痛纏身,虛弱臥床。故此,這些見慣生老病死的醫者,有時才方得冷靜的看待這些個無常之世事。

孫太醫和麥羽一道檢查了孟萬裡的脈象,共同得出的結論是陰虛風動,中風的前兆,隨時會有危險。

於是孫太醫轉身對孟家挨三頂五站了一圈的%e4%ba%b2眷道:“孟將軍內傷雜病長期不愈,身體有了虧損,老夫這會兒便開一些辛涼發汗祛風止痛的藥與將軍。將軍的病要慢慢調養,除了按時服藥之外,還須注意飲食清淡,方可逐漸好轉。”

孟夫人眼中含淚,幽咽道:“是,是,勞煩孫大人了。”

“嗬嗬,老夫的職責所在,何來勞煩一說呢,孟夫人太客氣了。”孫太醫穩穩笑道,“如此,那老夫便先回太醫院配藥了,請夫人隨後便差人來取吧。”

麥羽一旁聽著孫太醫與孟夫人說這兩句話,心中便覺疑慮重重,一出了將軍府便急急問道:“孫大人方才說隻開一些辛涼發汗祛風止痛的藥,我沒有聽錯吧?”

孫太醫不緊不慢的一笑,“是,你也該是看出來了,孟將軍的病是舊疾,難以根治,如今更是身體虧虛,用溫和的湯藥調養是最安全的辦法。”

麥羽著急道:“保守治療雖說是安全,但孟將軍的情況這樣嚴重,僅用這點藥拖著,萬一哪天病情突然加重,隨時都能要了命啊!”

孫太醫微微頜首,“老夫明白麥姑娘的顧慮,隻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醫者的使命,從來都是儘人事,聽天命。”孫太醫笑得溫和又淡然,“醫者很難。麥姑娘,你現在不明白不打緊,以後總會明白的。”

麥羽怔怔無語,這醫術之事,非此道中人,是很難看出個中端倪的,而如孫太醫這樣從醫幾十年的老醫者,更是怎麼說都是有理,就算有時你並不覺他對,卻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根本無從反駁。想來孫太醫十幾歲便入宮為醫,能毫無差錯的乾到今日,還甚得王侯將相們信任,自是有其高明之處。

隨後一連好幾日,孫太醫便完全成為了孟萬裡的專屬大夫,每日上午配藥煎藥,過了午後便帶到將軍府,再診脈跟蹤病情。麥羽自是一直跟隨,每日看著孫太醫不動聲色的繼續用天麻、白芍等藥物為孟萬裡祛風邪,再不然就是用一些滋養肝腎的藥,她不免心急,心知肚明孟萬裡的病情已入臟腑,這等藥性對他來說實是太輕了。

孫太醫一邊在孟萬裡頭部的%e7%a9%b4位輕按,一邊問:“孟將軍這兩天感覺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手腳麻木,頭暈耳鳴。”孟萬裡兩眼閉著,頗有些沮喪之意,“真不知這把老骨頭還能撐多久。”

孫太醫溫言安慰道:“孟將軍彆這樣說,慢慢來吧,會好的。”

麥羽悄悄瞄了眼孫太醫,孫太醫並無異色,平靜如常,絲毫看不出他所想。相處這些日子,麥羽覺得孫太醫彆的厲害沒有看出來什麼,這從容鎮定卻當真是叫人佩服。

正這般想著,忽然門外傳來響動,隨即伴著一聲疾呼,“爹爹!”一位少年急匆匆的奔入房內。

孫太醫不疾不徐的朝少年微一欠身,便拉著麥羽閃到一邊,小聲道:“這位便是孟葉了,你應該聽說過吧?去年早些時候便封過將軍了。”孫太醫微微凝眸,“奇怪,他本是駐紮在城外,這會兒怎麼突然回家了。”

麥羽點點頭,孟葉的大名,她自然是聽過,孟萬裡的老來得子,東曙國的少將軍,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她側目暗自打量,這位跟她年紀相仿的少年,生得倒是眉清目秀,甚是俊朗。隻是臉上的稚氣還未褪去,卻要肩負帶領千軍萬馬的重任,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孟萬裡驟然聽見孟葉的聲音,不由詫異睜開眼來,一臉疑惑的看著突然闖進門來的兒子,“你怎麼回來了?”

孟葉疾撲向榻前,半跪著急聲道:“您都病成這樣,我哪裡還能待在外頭,隻恨不得插翅飛回來了!爹爹你怎麼樣?有沒有大礙?”

孟萬裡身子不太爽利,隻得不住歎氣搖頭,“你這孩子……我不是什麼大病。你沒頭沒腦的往回跑,回頭皇上要是怪罪下來,那可怎麼得了……”

孟葉滿不在乎的皺皺鼻子,“得啦,多大個事兒!爹爹自己病成這樣,還操心那些有的沒的。明個一早,我向皇上請罪去便是!”

麥羽微微側目,心裡不覺輕笑,這小將軍,倒是個性情中人。

孟葉轉過頭來問孫太醫道:“這些日子麻煩孫大人了。隻是我父%e4%ba%b2這病,到底幾時得好?”

孫太醫微微欠身,從容不迫的答道:“孟將軍的病沒有大礙,隻是要慢慢調養,急不得。”

“這樣啊,”孟葉點點頭,遂注意到一旁端然而立的麥羽,“咦?孫大人何時找來這樣一位漂亮的姑娘當助手啊?”

見孟葉講話這般直接,麥羽也不由一怔,麵色微微緋紅,這樣的場合,她也隻能矜持一笑,不言不語。

“哎,”孫太醫拍拍腦袋笑道,“你瞧我,忘了介紹了,這位是院使麥大人的千金麥羽姑娘,上月新進教習廳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孟葉笑容明朗如陽光一般,深以為然的點頭道:“原來是院使大人的千金,難怪這般蘭心蕙質。在下孟葉,初次見麵,幸會。”

麥羽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孟將軍見笑了,麥羽慚愧。”

孟葉連忙擺手道:“好說好說,叫我孟葉就行了!哈哈哈……”

麥羽秀眉微微一揚,稍許側頭以掩飾了%e5%94%87角的淺笑。

青春

太醫院在宮中並不算起眼之地,通常出入大醫院的,除卻供職於此的醫官們,便隻剩些太監宮女了。朝堂官員安好無恙時,並不會想起這裡,若真有個三病兩痛的,也隻需差上個把人來,將太醫傳喚至府上便是了。

隔日上午,趁著陽光和暖,太醫院門口的小太監也不覺懶散,兀自正打著盹兒,猛一激靈抬頭卻見一挺拔身影快步閃過,愣了好一會兒,才揚了聲音喚道:“孟將軍!您有事兒麼?”

孟葉正興衝衝的朝門裡走,聞言止步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是來找孫太醫的。”

麥羽聞聲出來,乍見是孟葉不禁心頭一驚,心想莫非是孟萬裡病情有變。

孟葉笑嘻嘻的解釋道:“父%e4%ba%b2沒事,隻是我剛去了宮裡向皇上解釋昨日之事,回來正好路過太醫院,就順便進來看看了。”

麥羽哭笑不得,太醫院從來是閒人免進之地,怎好道出“順便進來看看”這樣的話。麥羽忍住笑,委婉道:“實在是辛苦孟將軍跑這一趟了,其實我跟孫大人每日下午也是會到府上為令尊請脈的,從無耽擱,還請孟將軍放心。”

麥羽言畢還讓出一條道來,好方便他出去,然而孟葉卻連忙擺手道:“我不辛苦!有你和孫大人這樣儘心照看家父,我必然放心的。”

麥羽很想笑,又恐是失了禮,也知他是沒有聽懂,遂直接了當道:“孟將軍放心便好。隻是這會我與孫大人都各自忙著,恐怕會怠慢了將軍,不如將軍先行回去等著可好?”

孟葉本沒打算走,然而麥羽又一攆再攆,講完話也不再理會他,隻兀自忙自己的事情,孟葉左顧右盼的磨蹭了片刻,多少也是尷尬,一時也找不到理由逗留,隻好悻悻轉身,準備離開了。

這會兒孫太醫卻正好走出來,隻瞧見孟葉滿臉失望,便笑得意味深長的對麥羽道:“孟將軍既是特地來請,麥姑娘就隨孟將軍先去吧,老夫這邊忙完手裡的事情,隨後就來了。”

麥羽一愣,還來不及說話,這邊孟葉已是喜出望外的答允下來:“好呀!”一回頭見麥羽尚且沉%e5%90%9f不決,趕緊又道:“師傅都發話了,那就走吧!”

麥羽無奈,隻得收拾好藥箱,目光微帶嗔意的淡淡掃過孟葉,“勞煩孟將軍%e4%ba%b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