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1 / 1)

定感,即便是在這風浪顛簸的大海之上,也讓人覺得無比的心安和可靠。

葉丹歌不自覺地將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就這麼趴在欄杆上安安靜靜地聽著他斷斷續續的描述,隻覺得心頭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安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孤城大約是覺得能說的都說完了,終於徹底地住了口,低頭看了眼葉丹歌,淡淡地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什麼彆的可說的了——葉丹歌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這樣的葉孤城實在是有些好笑,忍不住撲哧一下就笑出了聲來:

“城主其實……該多說說話的,聲音很好聽!”

葉孤城的臉色微微沉了些,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小姑娘的膽子,近來好像又變大了。

葉丹歌卻是早已不怕他的冷臉,自顧自地伸了個懶腰舒展了身體,再回過頭來看他時,眼底的戲謔雖還未全數退去,神色卻是一下子就認真了不少:

“聽起來……飛仙島一定是個很美的地方,那我若賴著要多住幾日,你可彆嫌棄我要趕我走啊!”

葉孤城低頭,恰好對上她帶著笑的視線,微微一頓,卻是忽然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來,點了點頭,淡聲說了一個字:

“好。”

……

白雲城城主府的管家覺得今天的太陽一定是打西邊出來的,在看見終於回島的葉孤城和他身側那個笑盈盈的杏黃色身影時,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眼花了,用力地把眼睛揉了好幾遍,眼前的人影始終沒有消失,這才終於確定了自己看到的並不是幻覺,樂顛顛地去給葉丹歌收拾安排房間。

“城主,城主,”葉丹歌安置好了行李,第一時間就是去找葉孤城,幾乎是追著他問,“現在可以看劍嗎?”

少女抱著她自己的劍仰著臉,一雙眼睛幾乎都能放出光來,滿滿的都是迫不及待。

葉孤城點了點頭,也沒有叫下人跟著,就這麼帶著她單獨去了藏劍室。

幾乎是在推門而入的一瞬間,葉丹歌就本能地感覺到了一陣縱橫交錯的劍氣,自己腰側和背後的一對輕重劍也似乎是有些興奮,輕顫著發出了低鳴——葉丹歌伸手安撫行地拍了拍兩柄劍,收回手時見葉孤城手中那柄寒鐵劍似是也有些興奮,便順手也拍了拍它——這一拍,立時就得到了葉孤城的注視。

“鑄劍師素來視劍如子,就算它現在是你的劍,那也是我的孩子!”葉丹歌仰起臉,一派理直氣壯,“我自然關心它!”

她的……孩子?葉孤城隻覺得心頭莫名一軟,神色不自覺地柔和了些許,點了點頭,跨進了屋內。

劍乃君子之器,但也同樣是凶器,舉凡名劍神兵,多半都曾沾染無數獻血——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明明是在四季溫暖的飛仙島,此時此刻的屋內卻也顯出了幾分寒意來——但這寒意卻並不顯得陰森,反而帶著一股淩厲凜然的意味。

葉丹歌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笑鬨之色早已全然不見,隻餘下了滿滿的專注和認真,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目光,自門口起,認認真真地注視著每一柄劍——

看得出來葉孤城的確是很愛劍,收藏的數量不少,既有千年前的古劍,也有一些是今人的得意之作,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每一柄都是形神俱佳、吹毛斷發的神兵利刃!

葉丹歌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伸出手,輕輕撫摸過每一柄劍的劍身,靜靜地閉上眼睛,腦海中甚至立時就能想象出它出世時的光華萬丈,簡直就猶如%e4%ba%b2眼所見一般。

葉孤城將視線從劍上移開,轉向了閉著眼睛神情虔誠的葉丹歌,而後眼底的溫度一點一點升高、一點一點變得柔和了起來——她懂劍,甚至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身為鑄劍師的她,比他更懂……

葉丹歌看得很慢,幾乎在每一柄劍前都要停留好長一段時間,葉孤城也不催她,就這麼安靜地站在她的身側看著她,神色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不知過了多久,葉丹歌終於走到了藏劍室的正中,站定腳步,看著眼前那一柄劍身寬闊而古樸的重劍,一瞬間僵住了身形,視線死死地盯著劍身上那兩個幾乎是渾然天成的篆字,無論如何也移不開目光。而那兩個字,正是——

“泰阿。”

第22章 葉英

第二十二章

葉英

葉丹歌睜大了眼睛,幾乎是有些失控地伸手撫上了那兩個篆字,用手指一點一點地摩挲著每一筆每一劃——和記憶裡的觸?感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正是相傳為歐冶子和乾將兩位鑄劍大師聯手所鑄的名劍泰阿無疑。

葉丹歌深吸一口氣,竭力壓下心頭的起伏的波瀾,收回手的時候甚至都帶著微微的顫唞,頓了頓後,終於回過頭來看葉孤城——他也正在看她,很顯然是發現了她的異常,眉頭微皺,隱隱有些擔憂。

葉丹歌心頭一暖,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給了他一個略帶安撫的笑意,卻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柄泰阿……你是從何得來?”

葉孤城看了她一眼,走到她的身側站定,視線卻仍舊是牢牢地停留在她的身上:“數年前從一樵夫手中偶然所得。據他所說……是在山間砍柴時無意中發現的。”

葉丹歌愣了愣,起初覺得有些意外,很快卻又是一陣恍然——數百年的時光過去,無論什麼樣的情形都是可能發生的,事到如今,很多事情也早就已經無法再去追根溯源、弄明白緣由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腰側和背後那對輕重劍似乎又輕輕地顫了起來——葉丹歌摸了摸兩把劍的劍身,笑了笑,深深地看了那柄泰阿一眼,轉過身抬腳走向下一柄劍。

……

葉丹歌這一晚有些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好不容易終於勉強入了眠,泰阿劍的模樣伴著昔年的往事一點一點全數湧上了心頭,睡夢中似乎總是聽見誰在叫著她的名字,低緩而飽含威勢,一遍又一遍地在夢中響起——葉丹歌猛然驚醒,撐著床坐起身來,透過沒有關上的窗戶看著當空高懸的月亮,沉默著猶豫了一會兒,終於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下了床,動作迅速地穿好衣服,推開門走了出去。

葉孤城速來喜靜,城主府內所有的客房都離他居住的院落很遠,好在葉丹歌的方向感不錯,即便是在夜裡也很順利地走到了他的院前——夜已經很深了,她原本隻是抱著些僥幸的心思過來看看,早已做好了白跑一趟的準備,但……到了門口才發現,他院子的門並未關上,而葉孤城……就這麼坐在院子裡,專注而沉默地擦著劍。

葉丹歌沒有打擾他,隻是在門口靜靜地站著,耐心地看著他擦肩,嘴角慢慢地帶起了一個柔和的弧度——她所鑄的劍或許並不是最好的,但每一柄都竭儘了全力、傾注了她所有的心神,如她白天所說,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樣。所鑄之劍能得到葉孤城這樣一個愛劍懂劍而執著於劍的主人,大約是對一個鑄劍師來說最大的回報了吧……

良久,葉孤城終於擦完了劍,“錚”的一聲還劍入鞘,這才抬起頭看向門口,神色中卻沒有半分意外,隻是淡淡道:

“你來了。”

果然……葉孤城是早就看出問題來了,也早就知道自己會忍不住來找他,這會兒擺明了就是在等自己呢!葉丹歌歎了口氣,一邊往院裡走,一邊點了點頭,應道:“是,我猶豫了一天,到底還是要開這個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葉孤城點了點頭,放下劍,定定地看著她。

葉丹歌在他身前站定,坦然地和他對視:“我知道君子不奪人所好,但……那柄泰阿劍,你能不能割愛?我——想要它。”

葉孤城沒說話,仍舊隻是淡淡地看著她。

葉孤城正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身側是一棵參天的古樹,葉丹歌對著他笑了笑,卻並不在他對麵的石凳上坐下,反而是走到了樹下,撩了撩衣擺,就這麼席地而坐。

“我家是鑄劍世家,多年前曾在江湖上廣收名劍,有人帶著這柄泰阿劍來,我師父用一諾換得了這柄上古名劍,後來泰阿便一直藏於我葉家。我小時候很頑皮,又喜歡劍,常常偷偷潛進藏劍室內,最喜歡的就是這柄泰阿劍。”葉丹歌仰起頭看他,“師父其實一直都知道我的胡鬨,但隻要我不闖大禍,總是默許縱容著我。泰阿……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要它,凡我所有,都可以作為交換。”

葉丹歌說到這裡,忽然頓了頓,伸手撓了撓頭,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咬字卻很清晰,語氣也沒有半分猶豫,滿是坦蕩:“不過我知你也愛劍,大概也很舍不得,說實話,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價值相等的東西可以作為交換,如果實在不行也就算了。反正我這個要求……本來就很不合適,你不用顧及這些。”

葉孤城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目光一瞬間深邃了起來,低下頭定定地看著葉丹歌,良久,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葉丹歌。”

葉丹歌抬起頭,就聽見他冷冷地接著問道:“你看我的時候,在看誰?”

“葉丹歌,我不是你師父。”——葉孤城頓了頓,聲音更冷。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清楚,”葉丹歌怔了怔,連連搖頭,抬了手卻似乎有些猶豫地頓了頓,片刻後到底還是將手伸了出去,拉住了他的衣袖,大方坦然地和他對視,“我承認,你和我師父確實有些相似的地方,有時候看著你,我也的確會想起師父。但你們也有更多不同的地方,我一直都很清楚。”

“葉孤城,我是真的把你當做朋友。”葉丹歌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你知道的。”

葉孤城看她,而後應了一聲,微微頷首。

葉丹歌像是終於鬆了口氣,臉上又有了些許笑意,晃了晃他的衣袖,收回手,仰頭看著月亮。

“我沒有見過我娘,哥哥說我長得很像娘,可是她身體一直不好,生下我後就因為難產而去世了。爹爹很疼愛我,可大概是因為娘的死,對我總是有些芥蒂。後來在我四歲那年,因為江湖上的一些紛爭,爹爹也不在了。”

“還好族中長輩們都很和藹關切,替爹爹料理了後事,然後就帶著我和哥哥去見了大莊主——就是後來成為了我師父的那個人。”

“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