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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灑的味道。葉孤城忽然想起前日見到她時,她披散著一頭長發,屈身盈盈一拜,十足就是一個溫柔優雅的大家小姐,對比現在……葉孤城的眼中劃過幾抹意味不明的光芒,握著劍一步一步向她的方向走去。

葉孤城走得並不快,步子跨得也不大,隻是有些人似乎是天生就帶著一種壓迫感,隨著他一步一步地走近,葉丹歌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有些心虛,他那雙平靜得沒有任何波瀾的眼睛裡,莫名地讓她有一種自己被看穿了的錯覺。少女臉上的笑略略僵硬了片刻,卻很快就暗自咬了咬牙,笑得更加燦爛——她不能被人戳穿,要不然“葉大師”的身份暴露,她以後就是不累死,恐怕也要被煩死。

白衣的男人很快就走到了葉丹歌的麵前,在離她還有兩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葉丹歌正覺得被他看得有些頭皮發麻,卻忽然聽見一道清冷的嗓音自頭頂響起:

“葉孤城。”

“啊?”葉丹歌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什麼?”

葉孤城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丹歌的思維才像是終於又恢複了運轉,慢慢消化了先前這男人說的三個字,然後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白雲城主?”

男人沒有說話——這顯然就已經是默認了。

葉丹歌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僵住了——來這個世界一年多,當今武林有哪些高手她當然早就都已經打聽清楚了,白雲城主葉孤城,無疑就是其中的翹楚。自己前日居然把他關在了門外……

眼前的少女震驚得瞪大了一雙眼睛,秀氣的嘴巴微張,滿滿的都是驚愕,看起來竟是帶上了幾分嬌憨和傻氣——葉孤城的神色莫名地柔和了些許,也不對此再多說些什麼,隻是深深地看了她的那柄重劍一眼,淡淡問道:“你學劍?”

葉丹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卻立時就反應了過來,低低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微微垂下眼簾,不緊不慢地解釋著:“家父除鑄劍外,也頗精劍法,我自幼便跟著學了一些皮毛,不料今日竟在白雲城主這樣的行家麵前現了醜,讓城主見笑了。”

若是隻是跟著父%e4%ba%b2學了些皮毛,劍意中又怎麼可能會有這樣肅殺的血腥之氣?葉孤城的眼神沉了沉,卻並不點破她這滿是破綻的解釋,隻是忽然間抬手抽出了自己的劍,淡聲道:“此劍乃是天外隕鐵所鑄。”

葉丹歌的眼睛立時就是一亮,幾乎是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葉孤城手中的那柄劍上,已經將先前的小心和掩飾全然忘了個乾淨——劍身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光線恰好映在了她的臉上,略有些刺目,葉丹歌下意識地往前跨了兩步,站到了葉孤城的身側,低著頭仔仔細細地將劍上上下下、分毫不漏地打量了一遍,眼底隱隱有些灼熱之色,隻是半晌後,卻又忽然低低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此劍不佳?”

“不,確是好劍!”葉丹歌想也沒想,立時就用力搖了搖頭,“天外隕鐵質地堅利,本就是鑄劍的上上之選,可遇而不可求,此劍吹毛斷發,確是不可多得的好劍。隻是隕鐵本身所含雜質太多,需得以熔岩之火反複淬煉才能徹底去其雜質,而後百煉成鋼,就像是我這柄重劍一樣!”

葉丹歌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自己手裡的重劍,精致姣好的小臉微微仰起,滿是驕傲:“而鑄這柄劍的人或許是因條件所限,隻是用了最普通的爐火淬煉,雖也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好劍,卻畢竟是未能儘善儘美,白璧微瑕,美中不足。更何況,恕我直言,我雖未見過城主出手,卻也有所耳聞,天外隕鐵所鑄雖是好劍,但隕鐵沉重,性又屬火,與城主似乎並不是最為相配,若是有海外寒鐵……”

葉孤城眼神一暗:“你對鑄劍很是了解?”

“當然了,我……”葉丹歌想也不想地就要點頭,才剛說了幾個字,軟糯的聲音卻是一下子戛然而止——糟糕,一看到好劍就忘乎所以了!都是這人不好,沒事給她看什麼劍?就算是看了劍,她本來也不打算說話的,結果誰知道他居然會突然開口問她劍好不好……那、那有人問,她不就下意識地回答了麼?

葉丹歌乾笑兩聲,摸了摸自己高高束起的雙馬尾,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了眼葉孤城的臉色,見他依然麵無表情,看不透半點心思,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笑了笑,試圖掙紮著解釋:“家學淵源,多年來跟著父%e4%ba%b2,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

葉丹歌說著,生怕自己還是惹葉孤城懷疑,頓了頓,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隻是家父說我畢竟是個女孩子,總是不許我看他開爐鑄劍的。”

葉孤城低頭,入目就是小姑娘的頭頂——比起前天見到時的長發披肩,她今天將頭發高高地束了起來,雙馬尾顯得她整個人都精神活潑了不少,也顯得她越發……有些稚嫩青澀。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解釋實在是有些站不住腳,這會兒已經是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卻還是時不時就偷偷地抬眼看他。

雖然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女孩子絕不簡單,隻是如今看來,真相卻是越來越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了——先不說這個少女的劍法,隻說她對劍、對鑄劍之術的認識,就已經絕不在他從前所見過的幾位鑄劍名家之下——她說近來名聲顯揚的那位鑄劍師是她的父%e4%ba%b2?

葉孤城的眼裡竟是忽然莫名地劃過了一抹笑意,抬手還劍入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卻並不說破,不緊不慢地轉身離開,素來冷漠平靜的聲音裡卻竟好像是隱隱帶上了幾分溫度:

“不必謙虛。”

不必謙虛?這算是什麼意思?是相信她的說辭了,還是還在懷疑?葉丹歌站在原地,眨著眼睛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最後終於徹底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有些苦惱地揉了揉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收起重劍背在背上,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她現在開始認真地考慮著,自己是不是應該真的出門逛一段時間,一來可以躲躲近幾個月開始越來越多的訪客,二來也去尋些良材?最近天這麼熱,手頭又沒有什麼好的材料,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開爐啊……

……

葉孤城走後,並沒有馬上就回客棧,而是同樣找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抱著劍閉著眼睛,靜靜地站著,腦海裡卻是一遍遍不斷浮現著先前少女練劍時的場景——她的劍法極好,但與他自己相比,卻到底還是略遜幾籌,隻是……在她練劍的時候,即便劍意之中透著肅殺,卻似乎仍是有一種與周圍的景致、甚至一草一木都融為一體的和諧之感——她的劍法,也很特彆。

葉孤城忽然睜了眼,拔劍出鞘,劍身輕顫,發出了“錚”的一聲輕%e5%90%9f,下一刻,劍氣與寒芒已是在這不大的空地間縱橫交錯,快得幾乎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也不知過了多久,葉孤城終於刺出最後一劍,視線在泛著寒光的劍身上微微一頓,還劍入鞘,轉身離開。

——劍是好劍,但確實不適合他。

葉孤城這一早出門的時間似乎是長得有些出人意料,葉遠等在客棧,一直到辰時末才看到那襲白色的身影握著劍踏進客棧,立時就迎了上去。

“葉遠。”葉孤城忽然淡淡地開了口。

“是。”葉遠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

葉孤城一邊走進房間,一邊淡淡道:“去查一查,藏劍葉家——可有人%e4%ba%b2眼見過那少女的父%e4%ba%b2。”

第4章 露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四章

露餡

西湖素來遊人甚多,杭州城內的客棧總是生意紅火,其中最好的一家也就是葉孤城如今住的這一家,正座落在西子湖畔,隻要一推開窗,就能看見波光粼粼的湖麵和現下開得正盛的滿池清荷。

葉孤城握著劍站在窗口,視線卻並未在風景迤邐的西子湖上停留半分,而是向另一側稍稍偏移,在湖畔一間看起來很是普通的屋子上頓住——葉孤城的目力極好,隱隱約約還能看見那屋子大門前的匾額上,寫著蒼勁有力的“藏劍”二字。

“城主,”葉遠推門進來,走到離他尚有四五步之遙的地方時就已恭敬地單膝跪下,除卻一貫的恭敬,臉上竟是帶上了幾分難以置信之色,“先前城主交代之事,屬下已查清楚。”

葉孤城沒有回頭,仍舊站在窗邊,一言不發地聽著葉遠向自己稟明查到的消息,臉上卻始終是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一直到葉遠終於將話全部說話,這才微微頷首,眼裡閃過一抹了然,淡淡道:“起來吧。”

葉遠應了一聲,站起身來,臉上卻猶自有些驚愕和不敢置信,看了眼似乎絲毫不覺意外的葉孤城,猶豫了片刻後到底還是忍不住,試探著道:“城主,莫非這……”

葉遠話說到這裡,卻是忽然頓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剛才看見城主看著窗外的視線忽地一頓,而後從眼中劃過的,好像是……笑意?

葉遠這邊一下子愣住,葉孤城卻是根本沒有管他,回過身來走到桌前,拿了原本放在桌上的那一大塊海外寒鐵,徑直就往屋外走。葉遠下意識抬腳跟上,卻隻聽得葉孤城冷冷的聲音自前頭響起:“不必跟來。”

葉遠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看著葉孤城那白色的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而後有些疑惑地走到窗邊往外一看,立時就是一怔——對麵葉家那這幾天來一直緊閉的大門不知什麼時候竟是已經微微打開了一條縫,一個嬌小的黃色身影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又看,而後像是終於確定了沒有危險一樣,拍著%e8%83%b8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飛快地從門裡躥了出來……

……

自從那天早上去湖邊練劍結果被葉孤城撞了個正著之後,葉丹歌這幾日就再也不敢隨便出門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簡直是再安分也沒有了——雖然那天葉孤城幾乎是什麼也沒有多說,可葉丹歌卻總覺得他那天的那種眼神……就好像是什麼都知道了一樣。她也不是怕他,隻是不想多惹麻煩,於是這幾天就大門緊閉,一步也不出門,乾脆徹底杜絕了再次和他撞上的可能性。

隻是,她畢竟不可能一直都不出門的——藏劍葉家素來富有,她雖是旁支出身,但卻是大莊主的嫡傳弟子,除了習武鑄劍外,其餘一切生活皆與尋常的大家小姐無異,養尊處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