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1 / 1)

我抬首時,見房中立等著伺候的丫鬟皆被屏退,於是疑惑道:“我母%e4%ba%b2早在我三歲時便自焚而亡,我繼母亦被爹幾日前休棄,哪來甚母%e4%ba%b2?”

爹聞言霎時便將臉板將起來:“我說是就是!囉喳甚!”

我眼圈紅了一紅,而後道:“還望爹明示才好。”

俞瓊華在一旁斜睨了爹一眼,冷笑道:“我不在時你就是這般對咱閨女的?”

爹立馬收了那張冷臉,陪笑道:“這是說的哪兒的話!俗語有言,黃金棍棒下才能養得出有出息的兒女,我這也是為她好。”

俞瓊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爹,那雙美目隻怕把爹的魂兒都勾了去!她微微笑著對我招手:“到媽這邊來。難為雅娘了。當初我引火自焚,隻當這輩子便這般去了,不曾想天可憐見,叫我仍舊留有性命。我一醒來,便在這個軀乾上了。後來遭難,輾轉道了空林寺,現下才得了機緣和你們團聚!”

我不肯過去,她一行說,一行使手帕子拭淚。她的說辭倒是有些理,若非如此在空林寺時她為何要擔著險救我?且她之所言我在夢中也曾見到過......夢中我是林剪秋,死後不也沒到陰曹地府見閻王麼?

然這也僅是說得通罷了。並非說得通,這般荒誕無稽之事它就是事實。

我看著俞瓊華,淡淡道:“此事頗荒誕了些!”

爹此時在旁卻是青筋暴起,礙於俞瓊華在,他並未抄起茶杯扔向我,而是將之摜在了地上,哐當的聲音如一個榔頭敲在我的腦仁兒上,生疼生疼的:“無知的業障!這些年我是怎麼教導你的!連生母都不認了!”

俞瓊華此時在一旁使著有些沙啞淡淡聲兒涼涼道:“八年不見,脾氣倒是見長了!”

爹在一旁附和:“就是,欠教訓!”

俞瓊華看著爹語噎:“我說的是你。”爹的氣勢頓時便消減了,隻在一旁坐著,不說話。

俞瓊華看著我,收了淚溫柔地笑道:“雅娘將將才出生時,眼角左下處便帶了蝴蝶形的紅色胎記,還是我說去請會畫畫兒丹青大家竹山青刺將出來的咧。你兩歲時,有次才一會兒不見西陵家的阿鶴,便哭著鬨著就是不肯消停,等他來了才好呢。”話將將才落,她又哭將起來。

我抬起頭笑道:“這些事兒但凡是我家的舊人都知道,都能如數家珍。且我三歲前做過甚事兒,我年紀小,哪裡就曉得?”

爹看見俞瓊華這一哭,眼睛便腫得和桃兒一般,很是心疼,立馬便喝道:“無知的蠢東西!快些兒叉出去!”

我點點頭,連情也顧不得傷,立馬就回了我的房裡,叫青黛拖她兄弟找人給我使。

青黛因問我:“找人做甚?”

我淡淡地:“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繼母做事的,你們放心,這是對你們的主子隻有好處,做得好了,指不定你們的主子還能回來也說不定。”

青黛聞言臉上的笑滯了一滯,強笑道:“小姐這是說甚話兒?”我卻不願再和她們多言,隻是揮手叫她們下去。”

爾後我去了西陵府,和西陵嬸子說了會子話兒,等到西陵鶴從學中回來了,和他去了他的院子,使了他的衣裳穿著,去找宿山月。

西陵鶴因問我:“這又是怎地?”

我搖頭道:“俞瓊華留不得了!咱們去找宿山月!”

西陵鶴看著我,有些不大樂意:“找她做甚?”

我聞言,也是!何須我再大張旗鼓地跑一趟?於是我道:“這般也好,阿鶴,叫你心腹的小廝去告訴阿月一聲,叫她查查俞瓊華的來曆!我就不信,這般的一個人,會當真如她現下看著這般乾淨!”

然而此時西陵鶴卻獰笑道:“雅娘要查誰呢?俞瓊華?哈哈哈哈哈......”

“有趣!有趣!實在有趣!西陵兄當真叫我們看了一出好戲!”走進來的是宿山月,她臉上的笑當真的像花兒一般豔麗!此時此際,她已然換了女裝!其嫋娜娉婷之處,足以迷煞萬千少年!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腦仁兒一陣陣兒地疼,當真的疼。

“啊!!!”我抱頭嘶嚎!

“哈哈哈!實話告訴你!那俞瓊華就是我們請來的,不過為此計試一試可否好用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不絕,足以繞著整個屋子回響。

啊!啊!啊!

我發出苦痛的嘶嚎!可是,為甚!為甚!為甚!為甚我出不了聲兒呢?

不!不!不!這一定是夢!我的阿鶴怎麼如此對我?不!這絕無可能!不!不!我一定要醒來,告訴阿鶴!告訴阿鶴!告訴阿鶴,我,我,我害怕!我害怕呀!

阿鶴!你在哪裡?我的阿鶴,永不會傷我害我的阿鶴,你在哪裡?

絲竹之音猶如高山之士高潔的訴語。青山明月。醇酒清風。蕩滌過人心,蕩滌過這擾擾人世。

西陵鶴仍舊盤%e8%85%bf坐在快要凋零的紅楓下,放在他的%e8%85%bf上的,正是他從我房內取將下來的桐木琴。隻是他現下彈奏的,已不是《鳳求凰》,而是《漁樵問答》。

紅楓下的他一襲白衣落拓瀟灑,鳳目微暝時風情乍泄!好一副絕色少年楓下鼓琴圖。美麗如斯,風情如斯!

我睜開了眼,見著這周遭的一切,原來又是一夢啊。我還是那個因被息夫雅鴆死反而魂寄其身的林剪秋。不曾變過啊。人生如夢。不過是閉目小憩的這一瞬,不過是由《鳳求凰》到《漁樵問答》這一瞬,便又是一夢。

夢中:西陵鶴竟然叫道人把我害死,而我之前種種皆是夢,我本來就是息夫雅,不受父%e4%ba%b2待見的息夫雅,總是粘著西陵鶴的息夫雅。

我有些好笑,儘管如今我傾心戀著已然重生、變成現在的西陵鶴的夫君,也不曾那般纏過人的。

如夢似幻,有夢有幻,無夢何幻!

想來是我想和他名正言順,所以才一時夢迷,生出這般幻象來。

我揚起%e5%94%87角,笑:“相公!”

拂過的清風牽起了他雪白的衣袂,直牽得我魂牽夢縈。

西陵鶴依舊於那樹下黯然坐著彈琴,隻是聽見我的聲音時,抬首睜眼和我相望,。這一瞬,他眸中風華乍泄!

我依然很是為你心折了啊,當真的不必有如此風采,如是風姿!那個人,是我的夫君啊!是要和我執手,白頭偕老的夫君啊。

我笑著,在《西陵鶴》奏完《漁樵問答》時,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並排坐下,將手攀上他的肩頭:“阿鶴......”

我驚恐!怎會如此!我碰到的阿鶴,不!我沒碰到阿鶴,我的手邊依舊是他迷人的風姿,隻是我卻觸不到他!我不信,這定然又是我在做夢了。不,我要快些醒過來。好客怕!我一定要快些醒過來。隻是我的眼睛依然睜得這麼大了,為甚我還沒醒過來?

我將頭往阿鶴的肩頭靠去,隻要我想靠,我的阿鶴定然是在的。他總是在的。

然後,我的頭,確實靠在了阿鶴實打實的肩上,耳邊響起的,是阿鶴清朗的聲音:“雅娘,不過才兩首曲子你又困了啊?”

我仰首,看著阿鶴,是了,他正望著我笑,是了,正是我的阿鶴。他一直都在啊。

我笑開。迷蒙的往事若煙霧的散開一般變得明朗。

“我家雅娘啊,定然是時間最美麗最聰慧的女子。”這是爹的聲音,我剛出生時,他含著笑。

“雅娘到現在都不會說話,也不搭理人,她不會是傻了罷?”媽的聲音,在我五歲的時候。

“才不是咧!雅娘能聽懂我們說話的。”這是西陵鶴的聲音,糯糯的,那時我正拉著他的衣角。

!思!兔!網!

“此女天生聰慧,然所思所想皆出自於其心內,不語常人同,日後其智必然蘇醒。隻是所需時日久長。”這是一個遊方道人的話。

隻是,我的爹媽都不曾信,隻有西陵鶴,這個從小和我指腹為婚的男子,這個在雙方父母都要退%e4%ba%b2時以命相逼:“雅娘在,我在。若不得雅娘為妻,雖死而猶未悔!”

後來,這個少年在自家能賺錢養家時,將我帶走,離開了烏溪鎮,離開了息夫家和西陵家,到了這裡,再無人知曉,其實風采絕倫的西陵鶴的夫人,是個不會說話也不會理會人的啥子,整天隻知道他的夫君西陵鶴,隻知道跟在他身後,拉著他的衣角,總是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蔣小韞在想,是不是該點到為止,完結此文了,23333

☆、執子之手

紅楓下,西陵鶴仍舊盤坐著彈琴,我的頭靠在他的肩上。一曲罷時,西陵鶴偏過頭拿碰了碰我的額角,溫存笑語:“雅娘累了麼?”

此時我的靈台是清明的,已然能辨彆出孰真孰假。我微微笑道:“不累呢。阿鶴再彈一曲鳳求凰好麼?”

西陵鶴依言,琴聲響起時我已啟%e5%94%87而歌: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通遇無所將,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此方,室邇人遐獨我傷。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字尾永為妃。

交情通體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興俱起翻高飛,無感我心使予悲。

阿鶴的琴音有些抖,卻仍舊和著我的歌聲將曲子彈完。待曲罷時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雅娘,你醒了麼?”

滿眼灼灼,熠熠生輝,卻平添了些著急在裡邊兒。我的阿鶴,總是這樣好看呐。

我含笑點頭:“是我,阿鶴。我是雅娘。不再是那個不言不語的傻子了。”

西陵鶴伸手,捧著我的臉頰,便和我做了個呂字兒,清朗的聲音,如冷泉濯石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帶了些經曆了許多世事的感概:“我就知道我的雅娘會好的。”

我含笑點頭:“我們也不必再滯留他鄉了,阿鶴,我們現下回烏溪鎮也沒甚好顧念的了。”

靈台在這一刻清明得緊。我記得我將將出生時爹媽的歡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