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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暖,起身笑道:“你又這早晚來做甚?”

西陵鶴笑道:“我睡不著呢!準泰山泰水總說我們大了,不讓我們再睡在一處,可我們小時都是在一處的,如何越大反倒越要生分我們咧?我是睡不著的,拚著走幾步路,隻好來找你。不管我睡得著睡不著,你自然該和我一同受過。”

我寒磣他:“你睡不睡得著和我有甚麼相乾?”話是這麼說,身子卻忘床裡邊兒挪了一挪,給他空出大半個床位來。

西陵鶴清清冷冷的聲音中有些不滿:“就你會彎酸人,想要與我有相乾的人多了去了。”他一邊兒說一邊兒抹黑%e8%84%b1下他的小貂裘大衣,又一邊兒褪下褲子,直到隻剩下裡衣裡褲才轉進被窩來和我一道兒躺著。

他的身板兒在黑夜的微明中並不大能看得清楚,倒是他身上的一股子梅香好聞得緊。當我自發地將%e8%85%bf搭上他的腰腹時,才覺著他依舊和往昔一般瘦薄,但這瘦薄的身子極是暖和。

我聽見他這般說話心中是極不悅的。是以我沒好氣地問他:“誰?是誰這般沒有眼力界兒?”便是問話,我也要貶他一貶。

西陵鶴數道:“媽身邊兒的翡翠、珠玉、街尾劉貢生的女兒、城北崔監生家的千金、城南柳員外的小姐......”

他猶自得意地數著,我心下卻是著惱。他能夠記得這般清楚,想來日常很是留意了。然西陵叔叔管他管得極嚴的,他又常往我這邊兒來,又怎會有空閒去結識這麼些個人?想來就是框我的了,不過哄我常在深閨,不知道啊外邊兒何人在何處罷咧。想來也是,我就便偶有出去,也是由他攛掇著去本地的一個叫做醉仙樓的酒樓,聽那%e8%88%8c燦蓮花的說書先生說故事,或者叫他給我藏兩本淩蒙初和馮夢龍兩個人寫出來的話本子故事,哪裡就能知道那些?

他這般得意,我心下卻是不服。待我詐他一詐。

我在他說得得意時將另一隻%e8%85%bf兒也放在了他平坦的肚子上,手掐上他的腰不以為然道:“你可彆誑我。那個什麼柳員外家中就一個獨子,叫做柳寄生,沒有什麼千金。莫不是你欲和他來一段讓世人欷歔的龍陽情?”我知道這個柳寄生,還是因為宿山月,事實上我從未見過柳寄生,隻是宿山月常和我說起,我才知道。”

西陵鶴冷笑著將我搭在他肚上的腳搬將下來,自家轉身被對著我,我能聽到的唯有他冷笑的聲音:“是了,我是不知道哪家有些個什麼人是男是女,不比得你,連城南柳員外家隻有獨子這事都知道。”

聽了他這話,我便知曉,此事有些大發了,我說西陵鶴今日怎地氣色和往日不大相同呢,原來是這般的說話。他先前說了那許多,都是在套我的話哩!

可笑的是我竟然因為是他,而不曾察覺的。我笑道:“就隻許你認得那些什麼姑娘小姐的,就不許我認得些人了?”

西陵鶴咬牙切齒道:“你是認得,你還想和彆人私奔呢!還想和他雙宿雙棲白頭到老呢!還到死都念念不忘呢!”

他這般說話,定然是看過我那三天所寫出來的東西了。他會看我倒是不大奇怪,本來這麼個夢就讓我驚了一驚。隻讓我一個人驚一驚,西陵鶴這小兔崽子卻活得逍遙安逸自在,並非我會行的事。是以我是必要讓他知道的,隻是這夢中好些事羞人答答的,叫我說不出口,隻得這般寫在之上叫他自家拿去看的。

唔,西陵鶴的逍遙安逸,生來就是讓我去破壞的。就像他說的:“雅娘生來就是該給我做媳婦的,不然為甚你抓周時隻是往我身上爬,其他諸事不知呢?”

事實上,我和西陵鶴從前都在一床兒上睡都是我作的。據傳當年我才巴掌大點的時候,常常要巴著西陵鶴的,沒有他在,我就不吃奶。那時我還是一個奶娃娃,不吃奶就得餓呀,餓了我也不吃,就是哇哇大哭,直要西陵鶴也在一旁兒牽著當年我那短粗粉嫩的小手裝模作樣地哄著才肯罷休。

西陵鶴常拿著兒時我不懂事時的事來笑我,我一度懷疑他所言都是假的。隻是當初我%e4%ba%b2媽還在時,和西陵鶴他媽也是這樣說的,所謂三人成虎,我也不得不信了。

然而當年之事也隻有他們才曉得,我那時並不記事,是以並不知曉真相。我隻當他們都哄著我玩,不承認就是了。但也是因著這麼些個事兒,我有些怕見到西陵鶴,一見到他就羞人答答的。可又不想躲著他,是以這能這般走一步看一步,想躲則躲,不想躲時便挨著他吃些不知道有甚好滋味兒卻總叫人惦記的豆腐。

我笑著惹西陵鶴道:“我何曾和他走了?”

我估摸著西陵鶴當真是氣著了,連說話的聲音都和平常不一樣,竟然帶了絲哽咽:“你還想和他走?還嫌這不夠呢?”

我有些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話了。我想了想,硬是將西陵鶴的身子掰過來和我麵對麵,再次將腳搭在他肚子上,將手環住他,道:“我連見也沒見過,如何就想和他走了?”

西陵鶴的聲音仍舊彆扭:“你還說呢!你那些草一樣的字都寫出來了。”

“那原是我做的一個夢。”我將臉都貼在了他身上,真暖和。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真沒見過他,誰知道甚有意思沒意思的。”

“你都寫出來了!還說我將你拖住,請道人來將你害將死呢!可見得我在你心裡就是這般人呢!”

“都是我的不是,趕明兒我再飛針走線一回,在你的裡衣上繡兩隻水鴨子如何?”

“那不叫水鴨子!那是鴛鴦!”

我不以為意:“不都是兩個有翅膀的物事麼!”

西陵鶴歎道:“當真的是朽木不可雕啊不可雕!”

他總算不再提起柳寄生一事了,我故意這般說話就是叫他不再揪著那些個破紙上的破字寫的破事兒。我將將才暗讚了自己個兒,西陵鶴卻還記得,他仍舊道:“不管你繡多少隻水鴨子都抹不了你曾想過紅杏出牆的事!”

“不是說是鴛鴦麼?”

西陵鶴惱羞成怒:“彆岔話!”

這人哄了這大半天還是這般,我亦有些怒了。這個怒我發得很是對我的口味——我掐著西陵鶴就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你還有完沒完?”

西陵鶴仍舊彆扭,仍舊將我脖子啃了口,我估摸著他咬我的牙印子要比我在他頸子上咬的要淺些,他總是最遷就我的。但他生起氣來也甚是不叫我好過。他不會不再來找我,亦不會罵我,隻會這般質問我。問完後若是不叫他滿意他便常常來找我,卻不和說話,隻是和我在一處,擺臉子給我看。

我亦有些怪癖。他來找我,和我和顏悅色時我便想躲他,他給我擺臉色時我反倒不大自在要去找他。此時我見他生氣,便不大能坐得住,立馬將宿山月暴露出來,表白心跡:“我本不知道誰是柳寄生的,都是宿山月告訴我我才知道的。”

“宿兄告訴你的?”他話中很是有些不快。我自然照實說:“是的。我知道你一向喜歡她......”兩姐妹相爭隻為一人卻不大好,我願意忍痛割愛,成全你們倆雙宿雙棲。日後你們有多遠便走多遠,也不必來見我了。

然而我隻說的前麵半句,後麵欲說的一席話還沒說地出口,西陵鶴這小兔崽子便陰沉著聲兒咬牙切齒:“我沒有斷袖之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點頭道:“這個麼,沒有也是可以養將出來的撒。這就像養一個娃娃,原是巴掌大小的物事,養個十幾年就有幾百上千個巴掌合在一起大小了。”

隻是彆人能有斷袖之癖,他卻不能有。他若有了,可叫我怎麼辦咧?是以我又道:“自然也有那半路夭折的。為著西陵叔叔和嬸子著想,龍陽之好萬萬不可有!”

我將我這比孟薑女哭倒的長城還厚的臉皮紅了一紅,熱辣辣的,所幸的是夜晚天黑,西陵鶴不曾看到。我說了一句特彆沒臉沒皮的話:“日後你還要娶我呢!若是半路上和人斷袖去了可叫我怎麼著呢?”

西陵鶴本是繃緊的身子頓時軟將下來,我聽見他的清亮的聲音:“我一直記著呢,你還在等我娶你。你大可放心,我必不會如你一般沒心沒肺的,想著和人私奔將我拋到九霄雲外的。”

我在他的小%e8%83%b8膛上蹭了一蹭,道:“得了,這夜快深了,還是快些睡覺要緊。”

第二日天將將才亮時,西陵鶴便趁著沒人看見,飛簷走壁回他自己個兒家裡。他走後我又睡了會子,媽便遣翠屏來叫我拾掇拾掇,她好要去一個什麼叫做“空林庵”尼姑庵裡還願,叫我和她一同去。

作者有話要說:  蔣小韞一點存稿都米有了,%e8%a3%b8奔好涼爽好爽快好瀟灑好占時間熬夜~~

好想上肉,就怕乃們不能接受,憂桑地望天

(噗~忘了設置發表時間,遲到了,不好意思昂昂,明天一定是會準時的)

☆、疑雲頓生

聽到翠屏傳過來的話時,我愣了一愣,誠然媽對我是極好的,雖不甚%e4%ba%b2近,卻也從沒有如彆家的繼母一般虐待原配的子女。我的吃穿她都不曾克扣,連我用的人都是經由她授意,比照著她房中婢仆的數我自家選將出來的。

時常爹要我作甚叫我為難的事時,都是她在旁一力解勸。

雖是如此,我從小兒就被爹看管著習字看書認藥,從不曾去過甚麼尼姑庵之類的山野之處,是以我的頭腦不大能轉得過來。

我想了想,恐西陵鶴又飛簷走壁偷來找我,便使一支筆蘸了些螺子黛在薛濤箋上寫到:“隨汝水入空林戲耍三日。”我將之用白玉鎮紙壓住,怕他不大能看見,又特特地放在一張空無一物的幾上。

大抵年輕的女子都愛個熱鬨貪個玩兒,我帶著蘇葉和青黛出門時,蒼術和玉竹也想去看看。我想了想後,隻覺路途遙遠,一路上不大好受,她們年紀到底比青黛和蘇葉兩個小些,是以駁回了她們,青黛和蘇葉許下回來給她們帶些美味的吃食才作罷。

我們這一行人共有三輛車。本該是我和媽一輛車、蘇葉和青黛兩個與媽帶來的四個丫鬟一輛車,但怕途中有甚要服侍的時候不便宜,是以我和青黛蘇葉三個坐一輛車,媽和翠兮翠屏一輛車,翠繡翠微並三個小丫頭子一輛車,除開兩個車夫外還有幾個十六七歲的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