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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甘尼克斯對他突然的疑問一愣,腦袋一空乾巴巴地回答:“燒了。”

“燒了?”林平之像是確定般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仿佛點著了甘尼克斯的某根神經,他“有問題嗎?我的自由就是他媽的帶著鐐銬跳舞,羅馬人放長了鎖鏈但從沒給我鑰匙,現在我自己毀了它。”

林平之望著他,對方的眼神裡充滿著想要說服自己的東西,那種激烈的暴怒如同平靜的大海終於掀起了狂濤,而之前其平靜之下可能早已暗濤洶湧。

“我們還會去凱裡的是嗎?”林平之問。

甘尼克斯點頭,轉身時正對上奧諾瑪莫斯的目光,對方眼中的欣慰不言而喻。

林平之呆在原地,隨即看到盧修斯走過來:“身體怎麼樣,賽裡斯?”

“好多了。”林平之道。

“很好,這裡正好缺些人手。”老頭子的麵前堆著許多竹竿,旁邊有一些被削成筷子般細長,一頭尖利的形狀,這些簡陋的箭矢在關鍵時刻就是他們的保命符。

盧修斯將一把短刀遞給他:“來吧,順便跟我說說要怎麼才能辦到邊騎馬邊射箭才不會從馬上掉下來……”

第38章

早上的鬨劇已經結束,米拉帶來的消息令一部分人熱血沸騰,也令另一些人人心惶惶——他們大多是一些隻從事服侍羅馬人的毫無戰力的奴隸,在主人死於斯巴達克斯之手後匆匆加入隊伍,但這不代表當葛雷博即將帶著羅馬軍隊將他們置於死地時他們有同樣的勇氣視死如歸。

“這個地方不知還能做幾日安身庇護之所。”盧修斯低聲感歎,林平之聞言看向他,“斯巴達克斯在起義之初就應料到了這一天,即使葛雷博是個不戰而逃的膽小鼠輩他也會去找對方報仇。”

“盧修斯。”一個按捺不住的女人跑過來找盧修斯:“很抱歉打擾您,但是斯巴達克斯的臨時會議令大家都坐立難安,我們不知道是不是該馬上去收拾行李……”

“如果斯巴達克斯決定迎戰,你們打算怎麼辦?”盧修斯問。

女奴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僵硬,為難地回答:“不論如何,斯巴達克斯都令人尊敬,但我們留下除了拖後%e8%85%bf毫無用處。”女奴垂下眼睛,頓了一會兒道:“我們會走。”

“不,孩子,你選擇走是因為你認為留在這裡必死無疑。”

女奴愣住了,因為被說中而尷尬地快速眨眼睛試圖解釋:“我很抱歉……”

“不、不,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人人都有追求生命的權利,如果斯巴達克斯不能保證這一點你們離開也無可厚非。”盧修斯和善地安慰她。

女人離開後盧修斯繼續手上的活計,林平之的效率很高,動作卻斯文優雅,細長的濃眉微擰,漂亮的黑瞳如夜中深潭波瀾不驚,似乎正沉浸在某種思緒中。

隨即他看到了巴爾卡,他手中拿著長矛,練習用的木頭架子已經千瘡百孔。他雄健黝黑的身軀在寒冷的秋風中布滿汗水,一個纖細俊秀的男孩捧著陶罐在向他示好,但對方的眼神已被仇恨注滿,對男孩的獻殷勤無動於衷。

“巴爾卡每天都在沒日沒夜的訓練,皮洛斯死後他一直這樣。”他們看到那個男孩失落離開,盧修斯歎氣道:“他現在是隻受傷的野獸,渴望撕碎仇人的心臟,啖其肉飲其血才能止恨。”

周圍的吵鬨令忽然的靜默變得漫長,時間仿佛在瞬間產生魔力,讓他們隱約有種回到很久以前的錯覺。

“那孩子以前總跟著我問東問西,你知道年輕人可很少喜歡和老骨頭為伍,他是個善良的孩子。”

“逝者已矣,多說無益。”垂下的長長睫毛將眼中的情緒遮掩在陰影裡,林平之心中對此事一直存在著歉疚,如果他當時再快一些說不定皮洛斯就不用死。

“是啊,你是對的。”盧修斯眯起眼,這兩天的日頭都不錯,神色匆匆的奴隸們在空中揚起塵土,他們忍受著那些厲害的大塊頭們的嘲笑,因常年辛苦勞作鞭棍相加而瘦骨嶙峋的身軀根本沒有還手的底氣。

“你知道他們在裡麵談論什麼嗎?”盧修斯問。

林平之回答:“對付葛雷博。”

“沒錯,我們的自由,去路,生存之道。”盧修斯蒼老的雙眼卻不渾濁,“你認為我們能贏嗎?”

“斯巴達克斯很英勇,他是戰神。”但隻靠斯巴達克斯一個人的智慧領導所有人是盲目而危險的事情,他們一無輜重,二無軍隊,三無武器,拿一群蝦兵蟹將對陣葛雷博的精兵良將無異於蚍蜉撼樹。這更像一場巨大的賭博,而賭注是無數人的生命,棋差一步,滿盤皆輸。

“應用不足以形容斯巴達克斯,他是偉大,是諸神賜予無數飽受蹂躪的奴隸的希望,而且我們可有不隻一位戰神。”盧修斯笑道,然後看向林平之:“如果你想走的話最好抓緊時間,等到羅馬軍隊將這裡包圍就來不及了。”

盧修斯的提醒勾出了林平之的疑慮,他神情黯然,低低道:“我雖有此心,但恐怕天不償人願。”

“怎麼?”盧修斯奇怪道,“斯巴達克斯並不會強人所難。”

“與他無關。”

盧修斯立刻明白過來:“噢,甘尼克斯。”

“……我知道他想留在這兒。”

“他這麼說了?”

“遲早而已。”林平之站起來,那扇拱形門後傳來激烈的爭吵聲,“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

會議室裡,意見產生分歧的兩派人正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我們人手不夠,武器更加短缺,現在迎擊葛雷博無異於以卵擊石。報仇不急在這一刻,克雷斯,我們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奧諾瑪莫斯目光沉靜,但克雷斯和妮維雅對羅馬人的怒火不可能就此熄滅。

“那我們還要等多久?我們忍辱負重多時就是為了這一刻,和羅馬人決一死戰絕不退縮。如果你怕了,大可以帶著那些老弱婦孺先行離開。”

“雖然我們矛盾尚在但這次我們很巧在同一陣線。”艾力貢附和克雷斯:“臨戰%e8%84%b1逃不是日耳曼人的作風,我的族人們一聽能殺羅馬人一個個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我們的人和軍隊實力過於懸殊,無論如何不能留在這裡等著他們甕中捉鱉,正麵交鋒同樣不可取。”甘尼克斯見艾力貢一副你在說廢話的表情無語道:“拜托,老兄,想個以少勝多的法子沒那麼難,雖然我知道要日耳曼人用脖子以上的部位實在有些勉強。”

奧諾瑪莫斯默默長出了口氣,無言地看向斯巴達克斯,後者一直洗耳恭聽,當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齊聚在他身上時他才開口:“艾力貢,克雷斯,清點所有可用兵力,今晚我們進行演習。米拉,你馬上帶上所有無法參戰的人從地道離開。”

米拉驚訝地看他,“不,我要留下和你並肩作戰。”

斯巴達克斯沒有改變主意:“確定好人數帶他們先走,等一切結束後我們會再度彙合。”

他轉身走出大門,高大的身影在層層階梯上投出黑色的影子,他平時和藹可%e4%ba%b2的麵孔此時散發著堅韌不拔的意誌,洪亮的嗓音就像最銳利的刀刃發出的回響:“羅馬人來犯,戰還是逃,留還是走,任何人都有權選擇,但留下的人將和我並肩作戰!既然羅馬人想將我們趕儘殺絕,那就讓這裡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我們要讓羅馬人的鮮血染紅大地,讓羅馬人有來無回!”

“為了榮譽!為了自由!”克雷斯低沉而嘶啞的聲音猶如咆哮,他和妮維雅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充滿了對複仇之戰的無儘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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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大顯身手吧,兄弟們!”艾力貢用日耳曼語大喊,所有日耳曼部落的人都跟著振臂高呼。艾力貢忽然感覺手被握住,他低頭看到納西爾,神色一凜正欲說什麼,對方已經先行表明立場:“我要和你一起,彆想找機會丟下我。”

艾力貢寵溺地摸他的腦袋,“神明也無法將你從我身邊帶走,小家夥。”

熾烈的白日如盛夏之時般耀眼,但沁人的瑟瑟寒冷並未被烈日驅逐。甘尼克斯的耳膜被狂熱的呼聲淹沒,他看向奧諾瑪莫斯:“這就是你想要的?斯巴達克斯為複仇而掀起的苦難才剛開始。”

“沒有苦難,如何浴火重生。”奧諾瑪莫斯第一次正眼看他:“你永遠不會懂這些,甘尼克斯。”

“或許吧,儘管我正在努力理解你說的那些。”

……

甘尼克斯回到房間,賽裡斯正坐在窗邊,有隻鴿子停在窗欞上,%e8%85%bf上有根細細的黑繩子,雪白的翅膀不時撲棱兩下。

林平之正將一小截竹管綁在鴿子%e8%85%bf上,白皙的手從暗紅的寬袖中伸出來,有種春風拂柳的優美。他隨即喂了鴿子一些穀米讓它飛走了。

“你的族人?”甘尼克斯坐下來問。

“嗯,景宣問起最近如何,還有我們何日啟程。”林平之轉身看他,“所以我們何時出發?”

甘尼克斯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半晌才道:“我不能走。”

林平之不禁問:“為什麼?”然後他立刻明白:“奧諾瑪莫斯……從抓了伊莉西婭那時候起你就沒想走了是嗎?”

“我為我的食言感到抱歉,但這次不是巴蒂塔斯的那些三腳貓,而是元老院。我已經沒有退路,無論我到哪裡羅馬軍隊都會聞風而至。”

“人是我抓的,我也該有份……”

“葛雷博認為是我做的。”甘尼克斯“我在伊莉西婭的馬車上留了點東西,他不會懷疑到你。你身上沒有奴隸標記,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林平之長歎一息,“你想趕走我。”

“我希望你活下去。”甘尼克斯凝視著他,“我已無法勝任保護者的身份,在我明知你有更安全的地方時還將你置於險境,我辦不到。”

“我知道你有辦法回凱裡,那些羅馬追兵在你眼裡不是小菜一碟?”

“我是甘尼克斯,躲躲藏藏過下半輩子不是我的作風。”

“被人一趕就跑也不是我的作風。”眼見勸不聽林平之狠瞪他一眼,用力撞開他離開屋子。

“林!”甘尼克斯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