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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帶著勢在必得的光芒:“你愛你的妻子,能為她失去一切,而我也能不惜一切,隻要能殺了你。”

艾力貢已經走到馬車的後門,隻聽裡麵傳出細微的響動,隨即砰地一聲,木門打開,十幾個精英士兵魚貫而出,手持劍盾大喊著朝斯巴達克斯四人衝殺出來。艾力貢頓時被殺個措手不及,本能橫起劍身格擋,胳膊硬生生扛了一刀。

“殺了他們!”葛雷博退居二線高聲下令。

“天殺的羅馬人!”克雷斯恨聲咒罵。他們被擺了一道,葛雷博根本沒想要回他的妻子,隻想趁這個機會要他們的命。

耀白的朝日在天邊撕裂一道縫隙,瑰麗的火燒雲瞬間綿延到天的另一邊,照在斯巴達克斯陰晴不定的臉上,仿佛在他眼中也燃起了兩團火焰。

刀光劍影中血肉橫飛,斯巴達克斯盯著一副勝券在握的葛雷博,眼中殺意彌漫。他目不斜視地朝他逼近,再強的士兵在他麵前也毫無還手之力,擋路者的鮮血隨其手中的兵刃撒了一路。

葛雷博的項上人頭唾手可得,斯巴達克斯握緊手中銅劍,身體淩空縱躍,以全身之力劈向死仇,劍刃在劈向頭頂時卻忽然偏了一下,一個虎背熊腰青筋暴突的埃及人擋在葛雷博麵前,他的目光死沉猶如某種深沼猛禽,手中鋒利的匕首從下而上消去了斯巴達克斯的攻勢,隻劃傷了葛雷博的上臂。

葛雷博趁機後撤,隻剩下埃及人及其士兵與斯巴達克斯等人對抗。

……

林平之抬頭看了看天,再過一會兒便要大亮了,不知甘尼克斯此行是否順利。

忽聽得林中一陣不似皮洛斯的腳步聲,聽來且不止一人,林平之心下一凜轉身藏在樹後,三名不速之客漸漸顯出身影,橙紅色的衣服和白鐵盔甲顯示著羅馬士兵的身份。

他們臉色困頓,並沒有發現林平之的存在,他們停在那顆大樹前,其中一人道:“節省時間,你和蓋約往兩邊走,我繼續前進,待會兒在這裡集合。”

他們兵分三路,林平之盯著中間那人背影,心道不能再讓他往前走,否則勢必發現神廟所在。

林平之悄悄跟上去,向那背影無聲靠近,在對方察覺有人回頭的瞬間一劍封喉,直挺挺倒了下去。林平之四下一看,隨即施展輕功輕功將屍體藏到高樹枝椏上。

“啊——!”

一聲尖叫劃破樹林,紛亂的腳步和男人的喊殺聲接踵而至。

是皮洛斯!林平之心下一凜,身如飛燕落到下一棵樹上,正遠遠看見皮洛斯正趔趄而逃,追他的正是方才的另兩名士兵。

林平之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卻又聽得兩聲慘叫,心下一急劍隨念動,凜冽劍氣破開灌木叢直掃向那兩個背影,然而在士兵發出短促驚叫的同時,林平之聽到了另一輕微的呲聲,讓他心臟驟緊。

“皮洛斯……?”他像是確認一樣呼喚那少年的名字,倒下的士兵令視野豁然開朗,他看到皮洛斯躺在地上,%e8%83%b8膛急促地起伏,他看著林平之,喉嚨裡發出像是被什麼嗆到的可怕聲響,他張了張口,大量的血湧了出來。

林平之像被定住一樣僵在原地,然後飛快地到他身邊。皮洛斯的脖子上破了一個大口,鮮血不斷地往外流。他費力地呼吸著,望向林平之的眼神害怕無助。

“我送你回去。”林平之不自覺地發著抖,點%e7%a9%b4止住他的血。他知道皮洛斯沒救了,但對方的眼睛讓他無法就此放棄。說不定還有希望,這裡離神廟很近,盧修斯會有辦法。

然而那雙總是明亮的眼睛最終黯淡了下去,失去了呼吸和光彩的瞳仁仍然向著他,映著他風中如石蠟蒼白的臉和頹喪的身形。慢慢有一團白色的光亮爬進他的眼睛裡,漸漸讓其染上光輝,讓他一度以為皮洛斯又有了生氣。

但林平之很快明白,那隻是陽光而已。

第36章

銀灰色的劍刃從士兵的心口拔出,斷裂的骨頭發出沉悶的脆響,甘尼克斯喘著粗氣看向仍在酣戰的另三人,劍尖滴下的鮮血在青石上砸出一朵朵血花。

忽然他隱隱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動靜。在阿泰拉城外開闊的山麓之下,浩浩蕩蕩的軍隊就像翻湧的紅色海浪,向他們所在的位置寸寸逼近。

“斯巴達克斯!”甘尼克斯高聲提醒他們:“葛雷博埋伏了軍隊,我們得儘快離開!”

斯巴達克斯聞言一愣,頓時身側挨了一刀。他閃身退開幾步,埃及人正欲乘勝追擊,斯巴達克斯隻覺眼前人影一閃,甘尼克斯擋在他麵前,接住對方攻勢反刺一劍。

埃及人附上吃了一劍,他低頭看了眼,卻像渾然不覺疼痛似的繼續向他們殺來。斯巴達克斯和甘尼克斯對視一眼隨即聯手而上,兩人圍攻埃及人漸漸占得上風,最後甘尼克斯一劍刺進他腹部,那高大的野獸終於倒下不再還手。

“克雷斯!撤!”他們看了眼已進入城門的軍隊,克雷斯拖著受了重傷的艾力貢跳上馬車,甘尼克斯催動馬匹,迅速撤離阿泰拉。

……

阿泰拉人去城空,葛雷博的計謀成了竹籃打水。

馬車在密林中疾馳,眼尖的納西爾先發現了他們,大門一打開所有人都圍了上來,斯巴達克斯扛著艾力貢喊道:“盧修斯!有人受傷了,快出來看看!”

納西爾從牆頭跳下來,看著渾身掛彩的艾力貢眉頭緊皺,後者耷拉著紅腫的眼皮吃力地笑了笑:“我死不了,小家夥。”

甘尼克斯在人群中掃了圈也沒有發現林平之的身影,隨即一抹暗紅掠過眼角,他轉身看向大門,他要找的人正在那裡。

林平之站在那裡,臉色蒼白。他懷中似乎還抱著一個人,有隻細細的黑黑的胳膊垂下來。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了,又好像要在風中站成千百年的雕像。

巴爾卡最先反映了過來是怎麼回事,他看到那隻手腕上的鐵環,那是屬於皮洛斯的,剛認識時他就一直戴在手上。

“我們在山上遇到了羅馬的士兵,不用多久他們就會找到這裡,最好早作打算。”林平之低低開口。

巴爾卡一句話也沒有說,他走過來接過那瘦小的屍體,眼睛盯著那張已經不複生氣的麵孔,渾身的肌肉和骨頭都在為此咯咯哀鳴。

手中重量頓失,林平之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空茫,他隻那麼茫然地站著,當甘尼克斯的的臉出現在視野中時眼中才似有光芒跳動了一下,隨即那壓抑許久的情緒一下子統統爆發出來。憤怒,懊悔,和那隨之勾起的如潮回憶令他顫唞著。甘尼克斯確認他沒有受傷一把攬進懷裡不斷%e4%ba%b2%e5%90%bb他的頭頂:“沒事了,你儘力了是嗎?”

林平之隻是沉默,隻有%e8%83%b8口急促紊亂的呼吸泄露他的悲傷不安。忽然懷中人的身體驀地緊繃,隨即迅速推開他,吐出一口血來。

“林?!”甘尼克斯臉色大變,“怎麼回事?你哪裡傷到了?”

林平之搖搖頭,強壓□內亂竄的真氣:“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他剛才見皮洛斯有生命之憂,情急之下強心催動辟邪劍譜的心法口訣,現下才全身氣血翻湧傷及脾臟,但外裡卻是瞧不出來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得檢查一下。”斯巴達克斯皺眉叫來老頭,但左右看不出名堂,甘尼克斯不由催道:“怎麼樣?”

“我又不是神仙下凡,看不到他肚子裡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盧修斯忙壞了,在他看來除了受傷最重的艾力貢,另三人身上的傷口更需要處理。他問林平之:“身上沒有外傷,你有沒有什麼舊疾?”

“沒有,我有分寸,並無大礙。”林平之得儘快打坐調息:“我去裡麵休息。”

甘尼克斯正要跟上去,斯巴達克斯叫住他道:“去敷點藥草吧,你的背看起來有些糟糕。”

甘尼克斯轉頭看了眼自己的背脊,然後轉頭問他:“那個女人怎麼辦?”

……

皮洛斯的遺體被蓋著白布放在一塊木板上,他的身下堆著高高的柴火,巴爾卡拿著火把,在靜默中點燃了乾柴,火苗越%e8%88%94越高,那塊白布下的男孩隨之在高溫中隱約扭曲,燃燒,從前一刻還活潑的生命化為灰燼的一部分隻消須臾。

巴爾卡盯著這個過程,身體裡隱藏的那部分柔軟已在烈火中淬煉得堅硬並尖銳,它化為最鋒利的武器,促使他殺死更多的羅馬人,為他所遭受和失去的一切。

……

“你沒事嗎?”

屋內,林平之在床上閉目盤膝而坐,甘尼克斯開口問,但對方沒有答話。他已經維持著這個古怪的姿勢一動不動很久了,就像在進行某種神秘的儀式,眉目緊蹙大氣不出,隻是偶爾發出的難受的哼聲和忽然緊張的呼吸能泄露他在經受的痛苦。

甘尼克斯完全不明白林平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覺得小賽裡斯一定對自己身體的情況了如指掌,但就是不和他說,隻讓他乾坐在這裡亂猜是不是哪個該死的羅馬士兵給了他一悶棍或者隻是吃壞了肚子,這可真夠急人的。

甘尼克斯試圖用聊天緩解他的痛苦,林平之卻為經脈間流竄的真氣而苦,完全分不出閒暇來回應他。

辟邪劍譜心法猶記在耳,如不自宮強行練劍,必遭反噬,欲|火|焚|身全身僵癱而死。

林平之自知他現在雖然尚不到那種程度,但體內邪火已逐漸壓製不住,就像被烈火焚燒的好似是他,他能感覺到凶猛的火%e8%88%8c在每一寸血肉中肆無忌憚地遊走,漸漸的極度高溫在發麻的觸覺中化成一片冰涼,帶著錐心刺骨的疼痛重新蘇醒在四肢百骸中叫囂。

一股濃濃的焦味充斥著室內,劈啪的柴火中男人嘈雜的叫喊炸成了鍋,此時的林平之最忌外界乾擾,幾乎立刻便臉色煞白。甘尼克斯見狀立刻出門去,隻見眾人正聚在那裡,那團熊熊火焰讓人義憤填膺,但更多人是惶恐不安。

“皮洛斯死了,在羅馬人眼中,他的死甚至比之豬羊都不如,我們所有人如此。羅馬人想要將我們趕儘殺絕,那就讓他們來吧!用他們的死為我們的自由之路祭奠!我們不為求死,隻為求勝!”

“盧修斯在哪兒?”斯巴達克斯慷慨激昂的演說被甘尼克斯打斷,他很快找到人匆匆帶回去:“林的情況不太妙,你必須得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