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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他是甘尼克斯。”巴爾卡道,

那個男人卻看著離他們三人都有些遠的林平之,隨即笑起來。他藍色的眼睛中總是有明亮的光點在跳動,這使他看起來精力飽滿瀟灑不羈,而露出的尖尖虎牙卻又顯得孩子氣。

“你為什麼在這裡?”林平之的眼中顯出敵意,對方輕描淡寫地看了眼巴爾卡:“看看老朋友,敘敘舊。”

“你跟蹤我?”林平之全然不相信他的話,後者笑得更誇張了,好像在諷刺他似的,“我有什麼必要這麼做?”

“你們認識?”巴爾卡奇怪地打斷他們,他皺著眉頭,皮洛斯在清理他化膿的傷口重新敷藥,甘尼克斯聳聳肩:“看來有人不歡迎我,我得走了。”

“你不能離開。”林平之出聲道。

“為什麼?”甘尼克斯回過頭:“你認為我會一離開這裡就大喊賽裡斯人躲在輸水道裡?”他走近這個幾乎還不到他%e8%83%b8口的少年,“聽著,現在外麵到處都是抓捕你的士兵,‘一夜殺了四個士兵的賽裡斯人’已經鬨得沸沸揚揚,我完全不用多此一舉,處男閣下。”

林平之仍將信將疑,皮洛斯已經叫起來:“等等,賽裡斯,你是逃出來的?!”

“嗯。”

“還殺了四個士兵?!”

“嗯。”

“哦,老天,要是你被抓回去肯定會被釘在十字架上!我們都是,嘶……!”過大的動作牽扯到鞭傷,林平之依然瞪著甘尼克斯:“所以更不能讓他走,暴露我們的位置。”他看向皮洛斯:“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賽裡斯。”

對方忽然變得冷漠得不像話,皮洛斯不知所措地解釋,但對方沒有搭理他,隻等著甘尼克斯表態。

甘尼克斯無奈地盯著他,對方全身都籠罩在黑袍裡,那表情像是他不答應就會隨時亮出劍撲上來。

好吧,他總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甘尼克斯這麼安慰自己,鬆口道:“我留在這兒,直到幫助你逃出卡普亞……逃出士兵的追蹤。但是,你得付給我報酬。”

“……多少?”

“你有多少?”

林平之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扔給他一塊大青銅幣。

第16章

“……這次運氣太差,我被那家夥當場抓住了,他叫來士兵把我一路拖到廣場處刑,這時候賽裡斯恰好出現付了錢,所以我們最後滿載而歸。”

“神明什麼時候把運氣施舍給我們了?他們永遠站在權貴的一邊。”

“彆對諸神不敬,巴爾卡。”皮洛斯緊張地製止他:“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

敷過藥後的巴爾卡傷勢恢複得很快,他溫柔地%e4%ba%b2%e5%90%bb為了自己遍體鱗傷的男孩。一般這時候林平之隻能目不斜視把那邊的旖旎柔情當做空氣,然後和甘尼克斯大眼瞪小眼。

甘尼克斯的那塊報酬全都借由唯一能夠自由行動的皮洛斯變成了他壺裡的酒,他懶洋洋地靠在牆邊,酒意在他漂亮的藍眼睛裡醞釀出深深淺淺的藍色,就像暴雨前的天空,多變而深邃。

他和巴爾卡似乎相識已久,林平之也終於從巴爾卡的描述中想起了他是誰,甘尼克斯,巴蒂塔斯家族的第七代角鬥士冠軍,傳說中的競技場之神,唯一在競技場上獲得自由的角鬥士。

聽起來真是足夠威風八麵,萬眾矚目的。

林平之有幸目睹了那柄象征他自由之身的木劍,上麵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甘尼克斯打敗對手的名字。他沒有見過甘尼克斯戰鬥的英姿,因此彆人說得再神乎其技也不管用。但他至少能確定對方願意留下不是性格使然就是心裡發虛,但林平之現在明顯更傾向於前者了。

“現在外麵怎麼樣,皮洛斯?”林平之正想問這個,對方已經先開口。

“民政官在廣場上做了演講,軍隊在城內每個角落巡邏,也許很快就會開始搜查輸水道。”

“這可真夠嚴重的。”甘尼克斯接口,林平之怎麼聽都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他一露出惱怒的表情對方就笑得更加刺眼了。於是林平之看向皮洛斯:“你們之前一直住在這裡?”

皮洛斯點點頭:“為了躲避巴蒂塔斯追殺的無奈之舉。他之前答應我贖身,可我剛剛下山他的侍衛就想要殺死我。後來我跳進河裡,他們可不知道我是個水下好手,我可從沒像那個時候那麼感激排水道的味道。”

“巴蒂塔斯是個天殺的偽君子惡棍,我和皮洛斯忠心耿耿,他卻暗下毒手置我們於死地。”

“彆惦記著報仇巴爾卡,隻要離開這裡一切都好。”

“不,我不能這麼算了。”回想起宴會上被迫喝下%e6%b7%ab|藥強逼與斯巴達克斯交歡的情形,林平之的臉色變得冰冷陰寒,眼底的仇恨和狠毒讓注視著他的甘尼克斯眼色一沉。

當夜月上中天之時,林平之來到地上,獨自一人穿梭到城門邊,隨即他發現皮洛斯所言已算輕描淡寫。

六尺厚的城牆足有兩丈高,設有兩層拱形哨口,每個哨口都有士兵把守,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林平之按原路返回,夜幕下一個人影等在那裡,他小心地緩慢地走過去,匕首藏在手心裡。

那個雕像一樣挺拔的人影忽然開口了,然後林平之注意到那雙眼睛——他似乎總是先看到那雙明亮得即使黑暗也遮不住的眼睛。

“晚上好,夜貓子閣下。”

林平之放下警惕,然後又冷起臉:“你在這裡乾什麼。”

“感受卡普亞的夜風。”甘尼克斯看到賽裡斯人似乎撇了一下嘴,長發擦過他的胳膊,“或者明天在廣場上仰視釘在十字架上的你。”

“我不是奴隸。”林平之反駁,他本可以無視,也不知道自己乾嘛要跟甘尼克斯較勁兒。

“噢,那太幸運了,大法庭會給你一個月時間在去侍候諸神之前擺%e8%84%b1處男之身。”

賽裡斯人比他想象得還要內斂,儘管他知道那家夥一定氣得不輕,但他隻是拿那雙注了月光似的黑眼睛往上瞥自己:“下來。”

林平之%e8%84%b1下長袍呼了口氣。甘尼克斯見過很多搔首弄姿以色事人的男寵,賽裡斯的姿色不下於他們,但他似乎受過某種獨特的教養,走起路來就像清風,舉手投足都像用尺子量過一樣標準得體。

“彆再出去冒險,現在即使是貴族出城都要仔細檢查馬車才會放行。”甘尼克斯道,他們的聲音把另外兩人也吵醒了,皮洛斯睡眼惺忪地看他們:“發生了什麼?”

甘尼克斯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隻有一個人不會。”

巴蒂塔斯。林平之心知肚明。

在卡普亞的軍隊把爪牙伸向輸水道之前,皮洛斯和行動不便的巴爾卡先出城安頓,而林平之和甘尼克斯悄悄離開那裡朝巴蒂塔斯公館出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巴蒂塔斯一天後會帶著角鬥士出發去參加龐貝和卡普亞的榮譽之戰,你得想辦法藏進他們的馬車,隨便哪一輛,在出城之前彆被他們發現,然後你就自由了。”

“你怎麼知道?”甘尼克斯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卻對巴蒂塔斯的行動了如指掌。崎嶇的山路讓兩人俱是汗如雨下,甘尼克斯停下來喘口氣,然後笑道:“好吧……你隻要站在卡普亞的大街上隨便抓個會說話的小孩他們都會告訴你這個答案。順便一說,在這之前你得對你的外貌做點什麼。”

林平之頓覺有理,於是他把那頭顯眼的長發一股腦紮在腦後,臉上用泥巴抹得到處都是。甘尼克斯看得有些啼笑皆非,他仰著上身道:“停下吧,夥計,我收回剛才那句話,長成你這樣乾什麼都是徒勞。”

那座紅頂建築越來越近,林平之覺得甘尼克斯的麵色似乎逐漸不太輕鬆起來。

這裡樹木的枝葉總是長得很高,果樹更加少得可憐。他們得在這裡露宿,不能生火引起注意,因此肉食也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了。

他們的乾糧隻夠兩人吃個半飽,甘尼克斯謝絕了對方的好意,他毫無懷疑那麼一口塞牙縫的食物對他來說隻會適得其反。更糟的是他的酒壺也空了。

沒酒,沒美女,隻有黑漆漆的夜空和一個默不作聲的賽裡斯人。甘尼克斯這下明白了什麼叫自討苦吃,如果當時他把這個被老二折磨得快死的家夥一腳踹出去,自己現在沒準正在哪個溫柔鄉裡樂不思蜀。

兩人隔著一棵樹靠在樹乾上,林平之仰頭望著天空,廣袤無垠的夜幕和星星點點的亮光總會讓他產生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他仿佛還是福州福威鏢局的少鏢頭,騎著他心愛的白馬小雪龍和鏢頭趟子手們上山打獵,直至月上山頭才會意猶未儘地帶著獵物回家。那時候的星空和此時如出一撤。

“它們真美。”林平之低喃。

“它們是騙子,拿自由當幌子誘惑你為此奮不顧身,等你為此摔得鼻青臉腫自以為得到它之後還是像個婊|子一樣高高在上地看著你,像看一坨不自量力的狗屎。”

林平之哼笑了一聲,輕得像在給人撓癢卻讓人極度惱火。

甘尼克斯幾乎可以想象那張眉清目秀的臉會做出怎樣可恨的表情,就像個不服大人管教的小崽子。

“天神閣下似乎心有不滿。”

他好像很喜歡拿麥莎對自己那檔事兒的恭維當成戲謔的材料,甘尼克斯看他明亮的雙眼和睫毛的陰影,讓他很有種幼稚得想要回擊的情緒:“向諸神起誓,你以後可找不到比我更好的。”

他看對方噎得說不出話頓時心情舒暢,肚子都不怎麼餓了。

雖是初秋,但卡普亞仍然晝長夜短。林平之和甘尼克斯連夜在巴蒂塔斯家的必經之路上設陷阱,然後躲在灌木荊棘間靜靜等待。

“來了。”

馬車輪子骨碌骨碌地向這邊駛來,一共有三輛,還有些馱物的駿馬。除了開頭那一輛華麗的屬於巴蒂塔斯夫婦的車,其他兩輛怎麼看都裝不下太多的角鬥士。

“他們隻需要帶上最好的。”甘尼克斯解釋。

那麼斯巴達克斯就坐在其中一輛之內。

那個名字在林平之心中激起波瀾,微妙的恨意參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