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1 / 1)

都激起莫名的戰栗。

難道令狐衝派人救了自己嗎?

這個設想一浮現林平之就自嘲地笑了笑。

彆說礙著嶽靈珊遺言承諾照顧自己一輩子,卻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的令狐衝有沒有這個好心替自己看眼睛。便是真有這個可能,又有哪個神醫醫術高明到隻一夜功夫就能既讓他複見光明,又接好手腳經脈,最後還讓他重新做回了男人?

這怎麼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想不通便暫且放在一邊。林平之鎮定下心神放眼打量他的所在。

他被關在一間狹小的房間裡,四麵的石牆上全都沒有窗戶,陽光從柵欄一樣的鐵門中照射進來。房裡除了他還有幾個渾身赤|%e8%a3%b8隻在腰間裹了布條遮羞的男女,他們全都渾身狼狽、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林平之下意識看了看自己,他身上穿著還是福州鏢局少鏢頭時候的那一身天青色箭袖獵裝,連腰上的佩玉都在。隻是衣服被扯得有些淩亂,但比起他們自己看上去卻要整潔得太多了。

“敢問各位,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的聲音在暗而靜的氛圍中顯得突兀無比。有幾道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然後又不關心地收回去。林平之望向他們,忽然發現這幾人的長相高鼻深目,輪廓分明,眸色各異,發色也是五花八門,權不像是中原人。

有個女人麵目善意地對他說了一句話,但林平之還是聽不懂,正想追問時門忽然被打開,進來兩個身穿鎧甲的高大男人,不由分說就將他們全都拉了出去。

他們被分為男女排成兩列,林平之與眾不同的裝束讓侍衛模樣的兩人多看了兩眼,然後帶著他們穿過一處很短的走廊,在一片很大的類似前庭的大片空地上停下來。這四周高大的建築由四四方方的磚石砌成,雖然不乏精工細琢但與林平之記憶中的住宅模樣迥然相異。

空地正中是一方丈寬的水池,水流順著四周的孔流下去。這裡好像正處在雨季,水池裡現在還是滿的。空地四周的建築前麵有一根根白色的粗大的柱子支撐住房子,裡麵是走廊,上麵三角形的房頂正麵雕刻著像是花卉一樣的紋飾,正中有一個大大的複雜的圖案浮雕。

林平之打量著這裡陌生到極點的景物,費儘心力腦海裡也挖不出一點跟此處相像的地方。

他們等了沒多久,就從內庭裡出來了服飾明顯要華麗和厚實多了的一男一女。兩個侍女跟在他們後麵,豐滿的%e8%83%b8部和j□j隻用窄窄的布條遮擋,四肢腰腹都露在外麵,而似乎所有人都對此習以為常。林平之彆過目光,看向明顯是這裡家主的兩人。

侍衛在那皮膚鬆弛蠟黃的中年男人麵前低頭彎腰低聲說了些話,後者一點頭,然後將視線掃向他們,隨即定在林平之身上,眼神冷下來。

女主人慢慢走近他,帶著戒指的纖纖長指如蜻蜓點水碰過他的衣服:“看,他穿得簡直像個哲學家。”

“他是個奴隸。”男主人低聲開口:“雖然沒人知道他怎麼會在錯誤的時間代替我的角鬥士出現在那該死的競技場上,但他害得我的家族再也無法在競技場立足。”

“不,他看起來不像個普通的奴隸。看他的衣物甚至比我們穿得還好。他是個外邦人,也許是賽裡斯人。”

“無論如何他得被賣到巴蒂塔斯家,雖然他長得不錯,但他的價格顯然杯水車薪,不夠償還他所欠下的萬一。”男主人向侍衛命令:“把他的衣服%e8%84%b1了給他相配的衣物。絲綢衣物……希望這些也能比他更值錢。”

他們的語言聽得林平之一頭霧水,但從臉色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敵意。當那侍衛開始意圖扯他的腰帶時他立刻旋身閃開,雙臂做出起手式一臉警惕地盯住對方。

侍衛愣了一下後斂起那股輕鬆的神情,揮舞著寬刃鐵劍大吼一聲再度撲上來試圖製服他。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而熱烈,其他人立即低呼著一邊觀察主人的神色一邊低著腰小步躲遠。而那兩位主人卻昂首挺%e8%83%b8地站在原地,好像隻是在觀看一場飯後遊戲。

那男人身強體壯,攻勢宛如巨石。林平之自覺武藝似乎也退回到了上華山之前的水平,加上手無寸鐵又長期饑餓,他隻能以守為主頻頻躲閃,不多時他就被逼退到一根石柱前,兩%e8%85%bf借力縱上石柱,然後他在男子頭上一踏遠遠落到他身後數步之外,累極地喘氣。

侍衛還欲再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主人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挑了挑修得整齊的細眉,然後製止了侍衛含笑走近林平之,優雅地轉身,後背連向手指的輕紗微動浮出一陣特殊的香味。“他是個舞者,奧提羅斯,你看到他那兩條簡直快成天平一樣呈一直線的%e8%85%bf了嗎?他一定受到了特普斯歌利的眷顧,隻有優秀的舞者才可能經過這樣的訓練。”

對方剛才的一番動作流暢而優美。林平之有著顯著的神秘東方的特點,一頭烏黑長發,麵容俊美如女子,身材比例纖長恰當。女主人簡直懷疑這個奴隸本應是去劇場而錯到了競技場。她道:“有技藝的奴隸價格要高多了。”

“嗯,但那也比不上培養角鬥士的花銷。”男主人還是愁眉不展,歎口氣擺擺手道:“在天黑之前把他們都送去巴蒂塔斯家,他答應至少會用市場價收購,希望日落之前那個狡猾的家夥不會食言。”

侍女隨著主人一起離開,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林平之保全了他的衣物。然後猶如木偶一樣,他們跟著另外一個穿著麻木長衣的人離開了這座大宅。

當林平之和其他那些衣不蔽體的人一起被帶到大門外時,迎麵而來的大塊岩石砌成的街道旁商鋪房屋鱗次櫛比,但無論是房屋的構造,外牆上的壁畫,來往行人的長相亦或是路邊向外流出水柱的青銅獸麵,都讓他真真切切地了解到,自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繁華的街道一眼望不到頭,而極目之處隻有橙色的夕陽和陡峭的山峰。林平之不知道他怎麼會來到這裡,但無論是福州,華山還是梅莊,必定在離此非常遙遠的地方。

一共八個人,確切的說是七個奴隸和林平之,他們被趕到一輛破舊的馬車內。得得的馬蹄聲中,輪子帶著車輛一路顛簸而去。林平之撩開小窗戶上的一條條黑布,外麵的景色視野中一一掠過。他們正朝逆著太陽的方向前進。

林平之不知道他們正去往哪裡,心中起起伏伏,如隨波漂流的落葉,在沉浮間泛起一股悵然若失的酸澀。好像忽然之間整個世界都和自己失去了聯係,他的所愛所恨,一下子全部消失了。沒有人認識他,他的身體被還原到未及弱冠的時候,生活好像有了重新來過的可能。

老天也覺得待我不公嗎?那為什麼不讓他回到林家尚未遇害的時候改變後來的那一切慘劇?

林平之心中悲喜交加,心肺如被撕裂般難受。他的%e8%83%b8腔中滿溢著澎湃而激烈的情感,渾身的血液都在被烈火炙烤灼燒,讓他的呼吸都開始漸漸變得困難。直到臉頰被忽地碰了一下,他驀地一顫,側頭看他身邊的一個女奴。對方指了指他的臉,然後反手抹過臉,溼潤的感覺從指縫間流向手背。

馬車在不斷地上坡,車夫在一塊平地勒住了韁繩。

林平之胡亂抹掉眼淚下車。

一座巨大的豪宅建在懸崖峭壁之上,地基與山石融合在一起,就像天生從那裡麵長出來的一樣。這地方讓林平之想起華山,但那裡景色雅致多了,茂樹繁花間曲徑通幽,飛瀑流水溪河淙淙。而這裡隻有黃沙石壁,和筆直方正的同色建築,大氣卻蒼茫,高高在上地傲然鼎立。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林平之猜測這裡就是目的地了,風沙刮在臉上,他跟隨著那些人,踏出的每一步都在接近著尚不可知的未來。

第3章

這是一座聳立在險峰之上的大宅,它比之前見過的任何建築都要豪華氣派得多,紅色的瓦蓋波浪般起伏,三人高兩人寬的入口處守衛把守著一米厚的牆內側的青銅大門,看上去威嚴而富有紀律。

林平之看到他們隊伍之中領頭的那人交給守衛一卷細細的紙,等到那人去通報回來後就打開了正門。他們隨後進入一段走廊,廊邊是同樣的排列整齊的白色柱子,上麵雕滿各種複雜的花紋。四周的走廊將中間圍出了一片空地,裡麵種著一兩棵樹——這是林平之在這裡唯一看到的植物。中間半滿的水池中立著一座人形的青銅雕像。

他們沿著走廊被帶進一處偏廳,門口沙黃色的簾幕放下來阻擋了烈日的照射,熾熱的溫度一下子便減緩了不少。

隻是這短短一段路,穿了兩三層的林平之就出了一身汗,一入室內驟然變冷,裡衣因此極不舒服地貼在身上。

屋內鋪著方形的灰色地磚,四角的白色裝飾一一拚出規律的鮮豔的陣列。四周淺灰色的牆麵腰線以下被刷成紅色,其中一麵牆上羅列著一排白色的石膏%e8%83%b8像。屋內通向彆處的通道隻有門洞,上麵垂掛彩色的薄紗遮蓋,門邊的燈架上燃燒著燭火。室內正中央有一方更為精美的淺水池,水麵上飄著浮萍,中間有一塊與地麵齊平的方形平台,上麵高高的大理石方台上放置著動物的青銅雕像。

一個身穿長裙的長發女人和他們的頭頭說了幾句後走進裡室。林平之看了看他暫時的同伴,他們似乎訓練有素,不用彆人吩咐就自動站成一排,林平之極其突顯地站在末尾。

林平之知道他們正在等著什麼人來,他盯著麵前一副幾乎沾滿了牆壁的鮮豔圖畫,上麵的奔跑牛群栩栩如生,幾乎可以聽見它們狂奔的蹄聲。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那隻是人的腳步聲。

他們等的人來了。

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穿著暗金色的短袖寬袍,上麵刺繡之精致獨一無二。他身邊的女子比他還要高挑,豐滿的身材在華麗卻暴露的衣飾下展露無遺。七八個女奴恭順地立在牆邊待命。林平之垂下目光,將視野保持在不失禮的範圍之內。

男主人看上去乾瘦而愛笑,兩眼下垂,目光卻分外精明,他臉上的笑容真假難辨,在看到林平之時無限放大:“那位角鬥士也在這兒,他值幾個第納爾?”他的話讓女主人笑起來,。看向林平之的眼神輕蔑無比。

林平之本能地抬頭看向說話人,他聽不懂語言,但對方的神情顯而易見。

這個衣著華貴的女人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