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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

原來,不過是虛驚一場,惹得龍譽很是過意不去,頻頻和薑婆賠不是,好在薑婆慈和,並未計較什麼,隻讓龍譽安心養胎。

可龍譽安心了,燭淵卻不安心,在七日後的一個午後,龍譽又一次肚子疼,他依舊想也不想地就衝去拎薑婆,於是,就在二十日之內,薑婆被燭淵拎到龍譽麵前拎了四次,在第四次時,被從好夢中叫醒還連帶奔走的薑婆縱是再慈和也火了,凶煞煞地教訓燭淵說,你這後生,是要折磨死我這老婆子嗎!你媳婦羊水沒破就不要再來找我老婆子!

於是燭淵又一副傻了吧唧地問龍譽,什麼叫羊水,龍譽向薑婆賠了四次禮賠得臉麵都要扔地上了,對燭淵可謂是哭笑不得,她明明叫他不要急的,看看情況再去找薑婆,誰知他每次都急得不行,就是脾氣再好的人也會火,何況薑婆還上了年紀。

於是到了第九個月的第二十五天時,龍譽的第五次情況來了,這一次龍譽死拉著燭淵不讓他去找罵,先看看情況再說,然後她就愈來愈疼,愈來愈疼,疼得燭淵也不管她的什麼“先看看情況再說”,再一次衝去找薑婆了。

薑婆再一次在美夢中被撬起來,十分無奈地第五次被燭淵拎到了龍譽麵前,可當她看到屋子裡的龍譽時,對著燭淵是劈頭蓋臉地就罵:“你這媳婦都疼成這模樣了,羊水也破了準是要生了,你這後生怎麼不早點去叫我老婆子!?”

“……”燭淵自覺自己何其無辜,奈何他又不能和這老人家爭,且十分地緊張屋子裡的龍譽,一個勁地問有沒有事。

薑婆連忙將他往外推,利索地向他吩咐道:“先快去燒一鍋水,趁著燒水的空當趕緊去我家把我大兒媳找來,我自己隻怕忙不過來,快去!”

於是燭淵就聽話地連忙去燒水了,然後又非一般地衝到薑婆家把她大兒媳扯了來,然後燭淵的工作就是端水換水,換水再斷水,當他看到那滿滿一盆血水時,再聽著屋子裡龍譽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當下就想衝到屋子裡,奈何被薑婆的大兒媳擋在了門外,說這婦人的產房不是男人能隨便進的,他便隻能在屋外焦急地等待著。

然後人生第一次,他的手心也因緊張而冒出薄薄的細汗。

就在龍譽在屋內第五次痛苦地呼喊著“阿哥”時,他什麼也顧不得管不得了,直接破門而入,衝到了龍譽身邊,薑婆的大兒媳本想斥責,奈何薑婆搖了搖頭,她便出去接替了端水的活。

床上,龍譽的麵上滿是汗水,秀發被汗水濕透,正散亂地黏在她的額上臉頰邊脖子上,一副痛苦而又虛弱的模樣,卻在看到燭淵的那一刻笑了起來,伸出手就抓住了燭淵正要撫向她臉頰的手。

也正因為如此,薑婆才沒讓她大兒媳把燭淵給攆出去。

“啊——”忽然,小腹傳來劇痛讓龍譽忍不住大喊出聲,疼痛也讓她將指甲深深嵌進了燭淵的掌心中,痛苦地叫著,“阿哥,好疼——”

龍譽隻覺整個人被疼痛撕裂開了一般,比她身上挨砍數十刀還要疼上不止百倍,疼得她連眼淚都控製不住,也疼得她將自己的下%e5%94%87咬出了血。

燭淵感受地得到龍譽那似乎滲到骨髓裡的疼痛,一邊安撫著龍譽,一邊一個勁兒地問薑婆生了沒生了沒,惹得薑婆一怒,罵道:“你這後生,以為這是母%e9%b8%a1下蛋哪!?說生就生說好就好!?”

燭淵頓時閉嘴,龍譽卻倏地笑了,也因著她這一笑,薑婆渾濁的老眼忽然亮了起來,連忙拍拍龍譽的大%e8%85%bf,笑道:“看到娃娃的頭了,小媳婦再使點力,再加把勁!孩子出來了就會好了。”

一聽到看到娃娃的腦袋了,燭淵與龍譽兩人的眸子裡頓時閃現出光亮,燭淵的激動比龍譽更甚,緊張而溫柔道:“阿妹,很快你就不會覺得疼了。”

龍譽不知自己在疼痛中煎熬了多久,直到她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力氣可使時,薑婆喜悅地聲音傳來,“小媳婦,出來了出來了,你的孩子出來了。”

“嗚哇——”伴隨著嬰孩響亮的啼哭聲,那洪亮的哭聲,在龍譽耳裡,恍如天籟。

燭淵此刻緊張龍譽緊張得根本無心去顧及那在哇哇大哭的嬰孩,隻溫柔地一下一下撫著龍譽的臉頰,柔聲安慰道:“阿妹,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龍譽虛弱地笑了,輕輕嗯了一聲,還未來得及看看那小娃娃是男娃還是女娃便疲乏地睡了過去。

薑婆將剪了臍帶的小兒交給她的大兒媳清理,自己則為龍譽清理,那大兒媳將小兒清洗好再包裹好便遞給燭淵,笑道:“來,娃娃的阿爹先抱抱娃娃,我和阿娘先幫你媳婦收拾收拾。”

當燭淵聽到婦人的話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是婦人再一次叫他時他才回過神,隻聽婦人道:“你媳婦沒事的,就是力氣用得太多,太累,睡過去了,來,先抱抱娃娃。”

於是燭淵才伸出唯一能動彈的右臂去抱那小小的娃娃,婦人知道他眼睛不能視物,便慈笑著將娃娃雙手放到了他揚起的臂彎裡。

當燭淵抱到小娃娃的一瞬間,他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動作僵硬地抱著小娃一動也不敢動,動了動無光的眼眸,這就他和阿妹的娃娃?這麼小?這麼……軟?

小娃仍在哭,卻已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細細聲地嚶嚶哭著,小臉皺巴巴烏紫紫的,若是燭淵能看得見他,定要嫌棄地說他太醜了不要了。

燭淵聽著小娃哭,僵硬地抱著他定在原地,一步也不敢移動,生怕他一動就會把臂彎裡的小娃娃給摔了一般,看得薑婆直搖頭嫌說著後生傻氣,婦人則笑道:“阿水兄弟,小娃是餓了才會哭的,你先走動走動,哄哄他,待會兒你媳婦醒了才能喂他。”

燭淵對婦人的話將信將疑,小心翼翼地將臂彎搖了搖,再搖了搖,隻覺小娃的哭聲似乎小了那麼一丁點,燭淵立刻笑了,然後輕輕邁開了腳步,在龍譽床邊輕輕遊晃著小娃,然後小娃動了動腦袋,然後買賬似的慢慢不哭了。

薑婆與她的大兒媳收整好一切後,叮囑了燭淵些許該注意的事,又說她們明日再來瞧龍譽,便離開了。

燭淵坐在床沿上等著龍譽醒來,小娃則在他的臂彎裡睡得香甜。

有那麼一瞬間,他希望自己的眼睛還能看見東西,這樣他就能看看這個他的阿妹期待許久的娃娃長什麼模樣。

當豆油燈苗“啵”的爆了一朵小小的花火時,龍譽慢慢睜開了眼,燭淵雖已目不視物,卻仍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龍譽醒來了,溫柔一笑,“阿妹。”

“阿哥,我睡了很久嗎?”一睜眼便能看到眉目溫柔的燭淵,覺得心安的同時也覺得幸福,雙手撐著床麵慢慢坐起了身,燭淵雖然想扶她一把,奈何他懷裡還抱著小娃娃,便隻能溫和地看著龍譽柔笑,“不久,不到一個時辰。”

“阿哥,娃娃乖不乖?”龍譽的目光落到燭淵懷中一臉皺巴巴的小娃娃身上,看他在燭淵臂彎裡睡得香甜,目光溫柔且憐愛,“原諒我這個阿娘,還不知道娃娃是男娃還是女娃就先睡了。”

“是個男娃,我摸過了的。”燭淵亦是笑得眉眼柔憐。

“……”

“那兩個婦人沒告訴我是男娃還是女娃,也知道我看不見,便讓我摸摸看。”燭淵淡笑道,當時他還擔心自己粗糲的手掌把這軟趴趴的小娃給弄傷了,兩個婦人直說不要緊不礙事。

是個男娃,也好,這樣到他長大之後,便能替他來守護她。⑧思⑧兔⑧網⑧

“來,阿妹抱抱,他太小了,我怕一把他放下他就沒了,所以我就一直抱著他。”

“嗯,讓我抱抱。”龍譽笑%e5%90%9f%e5%90%9f地伸手去抱,誰知那小娃在燭淵臂彎裡還乖乖的,一到了龍譽手裡便開始哇哇地哭,讓龍譽不禁笑著抱怨道,“看來這小家夥比較喜歡阿哥這個阿爹,不喜歡我這個阿娘呢。”

“那是必須的,否則多浪費我這幾個月這麼天天像老大爺一樣的和他說話。”燭淵笑得得意。

“阿哥,瞧你美的樣。”龍譽搖著臂彎輕哄著哭得小臉變得更加烏紫的小娃娃,看著一臉得意的燭淵,一股名為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

“那也必須美,這好歹也算我的老來子。”燭淵笑%e5%90%9f%e5%90%9f,“對不對?小娃娃?”

小娃一直嗚嗚哭,龍譽知道他定是餓了,便掀了衣裳給他喂食,於是小娃便砸吧砸吧地無師自通地吮xī得香甜。

“阿妹,他長得像誰?”燭淵調轉了麵向,坐到了龍譽身邊,由龍譽喂著孩子,他則攬著龍譽的肩,連灰蒙蒙的眸子似乎都盈滿笑意,“像我還是像阿妹?”

龍譽將頭靠在燭淵的肩膀上,垂眸看著正在努力吃奶的小小娃娃,雖然他的小臉還皺巴巴的,五官完全沒有舒展開,兩隻眼睛也緊緊地閉著,卻還是不難看出他小小的臉究竟長得像誰。

“像阿哥。”龍譽用指腹輕輕摸著小家夥的臉,笑得滿足。

*

月子裡的小娃娃最是難帶,白日裡哭,夜裡也哭,龍譽雖然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卻還是時常被小娃哭得心煩,尤其是夜裡的時候,就算小娃餓得哇哇哭她也不想喂。

所以,更多的時候是燭淵哄著小娃娃,特彆是在夜裡的時候,他既要哄小娃,又要哄龍譽,龍譽心煩過後看著燭淵下巴拉紮的胡渣又覺得心疼,燭淵則捏捏她的臉說他樂意這麼做。

在小娃娃第一次睜開眼的時候,龍譽興奮得無與倫比,因為小娃娃的一雙眼睛,與她所愛的阿哥生得一模一樣,也隨著小娃小臉的慢慢長開,愈發地讓龍譽覺得這就是他阿哥小時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使得她總是向燭淵形容小娃的五官長得怎樣怎樣,燭淵則都是寵溺地笑著聽著。

她多想讓他也看看小娃一眼,可是她卻沒有辦法,他也隻能從指尖的觸?感來感受小娃的模樣。

而也或許是在龍譽懷著小娃的時候,燭淵時常與他說話的緣故,以致小娃對燭淵的喜歡明顯超過對龍譽這個阿娘的喜歡,尤其表現在小娃哭的時候,無論她怎麼哄他就是不買賬,隻管哭,而他一到了燭淵的臂彎裡,還不等燭淵出聲哄他便已停止了哭聲,有時還會抓著燭淵的頭發笑。

龍譽十分鬱結,直嚷嚷說不要這忘恩負義的小娃娃了,辛辛苦苦懷了十個月又辛辛苦苦生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