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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聲音燭淵身後響起,燭淵隻是輕輕闔起眼,麵上無絲毫驚訝神色,似乎早就知道聲音主人存一般。

一名身形矮小且佝僂乾瘦老嫗拄著手杖顫巍巍走到燭淵麵前,那乾瘦身子宣示了她風燭殘年,好似一片枯朽葉,隻要一陣風拂過便從枯枝飄落,永遠離了生命支撐。

巫神?嗬……真是諷刺……

老嫗拄著手杖站燭淵麵前,溝壑滿布蒼老麵容上滿是尊敬與虔誠,“老身思量了整整一月,心中仍是不安,終是來見巫神大人一麵,還望巫神莫怪老身無禮遲遲未見巫神,實是老身這身子骨躺臥一月不得起。”

燭淵隻是沉默,輕闔雙眸沒有睜開之意,老嫗沒有意燭淵對她無視之態,然拄著木杖枯槁老手卻微微顫唞,連著%e5%94%87紋深刻烏%e5%94%87也有些顫唞,“老身雖未離開過深山,可老身始終是苗疆人,不忍見苗疆生靈再受塗炭之苦,巫神大人既是苗疆命定裡巫神轉世,為何不舍救救您子民。”

“苗疆生靈如何,與我何乾?”燭淵慢慢睜開眼,眼神雖是直視老嫗,可視線卻不老嫗身上結點,仿佛透過老嫗看向很遠很遠地方。

他亦信奉巫神,他亦知道他命格是巫神命格,可他卻不相信,若他是巫神轉世,他又怎麼會生來便帶著不祥與殺戮,若他真是巫神轉世,他就不會受苦難,若他真是苗疆巫神轉世,他就不會這二十年眼睜睜地看著苗疆百姓受王室欺壓而隻是作壁上觀且還推波助瀾,眼睜睜看著苗疆被中原欺淩直至後關頭才肯出手,這樣心中滿滿是仇恨與報複他,怎麼可能是巫神轉世,嗬!

況且,“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我以何來拯救整個苗疆?”

他是一個連自己都無法救贖人,又怎麼去救贖他人?

“不,巫神大人是苗疆尊神,定不會棄苗疆於不顧!”老嫗顫唞聲音異常堅定,與其說她不相信燭淵說話,不如說她不相信苗疆巫神真會眼睜睜看著苗疆生靈受苦受難。

燭淵沒有再回答老嫗話,而是收回幽遠目光,看向通往村中小道。

老嫗終是沒再說什麼,道一聲“巫神大人,老身離開了”,便顫巍巍匆忙忙掩進路旁幾乎及腰高野草叢中離開了。

嗬,巫神,巫神轉世……

燭淵看著通往村中小道,眼神幽深如深潭,冰冷如霜雪,看到那抹他所熟悉身影小道頭出現時,眸中幽深與冰冷慢慢淡去,背部離開了身後倚靠老樹,慢慢走到小道上。

“阿哥阿哥!”遠處,龍譽臉上揚著滿滿笑意朝燭淵跑來,兩隻手上均提著一隻竹籃,隻是左手提著竹籃較她右手提著竹籃大些,沒有遮蓋,讓燭淵清清楚楚瞧見了籃子裡裝著榔頭刨子以及鋸子,而她右手裡提著竹籃很是眼熟,尤其是被竹籃蓋蓋著露出一角米花藍布,儼然是她方才提去歸還那一隻竹籃。

龍譽開心地笑著蹦到燭淵麵前,將左手提著竹籃提起燭淵麵前晃了晃,笑得得意,“阿哥你瞧,我把你要東西借來了,猜猜我有沒有被彆人躲得遠遠或者被轟出來?”

“阿妹笑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隻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出阿妹有沒有被轟,除非阿妹是傻子,被轟了還這麼開心。”燭淵嘴角上揚,自然而然地順勢拿過龍譽晃他麵前竹籃。

“傻子就傻子唄,反正有人疼,我是傻子,那肯定也有人和我一樣是傻子,阿哥,你說對不對?”龍譽非但沒有生氣,而是笑得愈加如花般妍豔,抬起左臂挽上了燭淵右臂,將頭歪側著靠著燭淵肩頭,又將右手提著竹籃晃到燭淵麵前,笑%e5%90%9f%e5%90%9f道,“阿哥你猜,這隻竹籃子為何還我手上?”

已是日落時分,本就清冷村東顯清冷,已無一星點人影,燭淵坑坑不平小路上慢慢走著,龍譽則倚著他,路也不看,隻跟著他慢慢往前移步,夕陽斜照,將兩人影子拉得老長老長,影子交疊著,到影子末端,隻似一人之影。

“公傻子猜不出來。”燭淵淺笑答道,然,方才佝僂老嫗顫唞如砂石般話仍縈他心頭,一時間揮之不去,令他眸中笑意有些散淡。

他從想過救贖任何人,可這僅僅是他而已,他知道,有一個人與他心中所想是完全不一樣。

安平安平,真可以一世平靜安寧麼?

龍譽心情很是大好,絲毫沒有察覺到燭淵眼眸深處異樣,本是抬頭興奮地要告訴燭淵些什麼,陡然發現他頭上竟又纏上了不禁,嘴角笑意有些裂縫,突然見到前方不遠處路邊野草叢中有幾朵淡紫色小花,便將手中竹籃塞到燭淵懷裡,而後撒開他手,跑到前邊將小花摘下,再扯了些韌草,垂首編編搗搗起來,燭淵從後走到她身旁時,她轉身將燭淵頭上纏著青布巾扯下,再將一頂編好野草環戴到他頭上,正有黃昏和風拂過,草環上幾朵小野花便輕輕搖曳著。

龍譽看著燭淵傾斜而下長發,染著落日餘暉,有種淡而蒼涼味道,卻還是微微歪頭笑了,“阿哥戴這個比戴布巾好看。”

燭淵沒有阻攔龍譽舉動,隻是任她將自己纏頭上青布巾扯下再將一頂還帶著青草幽香雜花野草環戴到他頭上,看她笑意%e5%90%9f%e5%90%9f,看她又重攬住了他手臂,往他們所住小木樓走去,隻是但笑不語。

“阿哥是怎麼知道那個把竹籃落下小阿妹是昨天那個老阿奶家孫兒呢?”龍譽從燭淵懷中拿過方才她塞到他懷裡竹籃提手中,繼續將頭靠他側肩上,不等燭淵答話她又繼續道,“還是不問你了,阿哥絕對會說‘當然是我腦子比阿妹好使’話,問也白問。”

“阿妹倒是將我心看得透徹呢,連我想說什麼話阿妹都知道。”

“那當然。”龍譽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又變得興奮地抓住燭淵手臂,緊緊盯著燭淵,漂亮眼眸亮晶晶,“這個籃子裡東西是老阿奶家兒子媳婦答謝我們昨天山裡救了老阿奶,讓他們小女兒來給我們送些答禮,誰知他們小女兒竟然將籃子打翻後一句話沒說就匆匆跑了,正要來尋我們呢,我想想,覺得我們肚子還是需要填,就沒有矯情地推拒,然後然後,阿哥你猜,老阿奶那和善一家人還跟我說了什麼?”

燭淵沒有急著回答,而龍譽似乎也沒有期待他回答,隻自顧自興奮地接著往下說,“嘿嘿,老阿奶大孫女五日後嫁人,老阿奶兒子媳婦請我與阿哥一道前去吃喜酒!這就說明安平大夥不再排斥我們了,而且方才我從老阿奶家出來時還有幾個阿嬸問我田壟裡野草除得如何了,不再像之前那樣一見我們就走得遠遠,這是好事,對不對對不對,阿哥!?”

能被一直把他們當做外人排斥著安平村民接受,於龍譽來說是一件莫大開心事情,因為她心裡,他們是要這兒住一輩子,不可能總是這樣一直隻是兩個人過日子,她不想要這樣清冷,她想要給他是完全溫暖幸福,沒有與他人往來,終究也是孤單,僅僅隻有她陪伴而沒有世間人情溫暖,不是她先給他全部。

“到時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龍譽將燭淵手臂摟得緊緊地,雙眸亮亮地期待著他答案,心有些緊張,她害怕他會拒絕,畢竟上一次台凱,她就明顯地看出他熱鬨人群中不悅,而這一次,他是否會同意?

燭淵第一反應是要搖頭拒絕,因為他還做不到能完全不意旁人因他詭異白頭而施以她異樣眼神,而且,將自己紮於人群之中他確不喜,可看到龍譽萬般期待眼神時,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

“阿哥好了!”龍譽開心地笑得將眼睛完成倒月牙,情不自禁地踮腳燭淵臉頰上吧唧一口,笑聲難掩興奮,“還有還有,我還聽說了,明天是出山換物日子,阿哥,我們也去吧,換些我們需要東西回來,怎麼樣怎樣?”

可是龍譽剛說完,自己就先蔫吧了,他們拿什麼去換呢?

“噓,阿妹,彆吵。”突然,燭淵壓低了音量,輕聲道,伸出食指向前指了指。

※思※兔※在※線※閱※讀※

------題外話------

段考來臨,大叔要連續三天監考,憂桑……

158、阿哥,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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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阿妹,彆吵。”突然,燭淵壓低了音量,輕聲道,伸出食指向前指了指。

龍譽立刻噤聲,循著燭淵手指方向望去,隻見前方不遠處路旁混雜著野草矮灌木叢,安靜日暮中,突然抖了抖,龍譽緊緊盯著那抖動雜草灌木叢,隻見它又抖了抖!

龍譽眸中冷冽驟起,殺氣聚斂,慢慢鬆開了燭淵手臂,正欲擋到燭淵麵前卻被燭淵抬起手臂擋她麵前,另一隻手伸出食指壓自己%e5%94%87上,含著淺笑向龍譽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緊張。

就龍譽擰眉不放心時,前方那雜草灌木叢一次抖了抖,而後有東西從中竄了出來!

隻見一隻耳長大而直立,短尾,四肢細瘦且後肢較長,%e8%87%80高於肩,蹄子窄尖,渾身棕色,背上有淡橘黃色斑點動物站靜悄悄小道上,好似此刻才察覺到此地除它以外還有另外東西存,正扭過頭看向燭淵與龍譽,如黑葡萄一般圓眼睛眨了眨,警惕地抖了抖耳朵,而後揚蹄就往深深林子處跑去。

龍譽從警惕後驚訝中回過神,突然猛地抓住燭淵擋她麵前手臂用力搖了搖,抑製不住心中興奮激動道:“阿哥阿哥!獐子獐子!那是獐子!”

龍譽一邊激動地搖著燭淵手臂,一邊兩眼放光地盯著那隻棕色獐子,眼見那隻獐子蹬著長長後%e8%85%bf就要蹦出她視線,她正要將手中竹籃扔到地上時,燭淵先她一步將手中東西全部塞到了她懷裡,龍譽隻覺麵上一陣疾風掃過,燭淵已經往那隻奔跑獐子追了去。

“阿哥阿哥!抓住它抓住它!!”龍譽顯然比跑去追獐子燭淵還要激動,揚著手蹦跳著也想要追上去,奈何她一移動,她雙手無法攬住三個竹籃,於是三個竹籃便有兩隻掉落地,連著兩把鐮刀掉落她腳尖前阻擋了她腳步,使得她不得不停原地彎腰將散地上東西拾起,還不忘衝前方不見了身影燭淵大聲叫喚,“阿哥,一定要抓到它啊!不能讓它給跑了!抓活抓活!阿哥可不要把它給弄死了啊!”

死了就不比活著值得讓人喜歡了!

獐子獐子!那可是好東西!她正愁著明日要拿什麼東西到山外換些必需器物回來,就讓他們撞上了一隻肥健獐子,如何能叫她不興奮激動?

龍譽激動聲音空曠村邊小道上回蕩,給即將散去落日餘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