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1 / 1)

是自然隨心,無所拘束,隻有麵對不熟的外人之時,他才會客客氣氣地執守禮節,也不會這樣任意調侃。

楚雲霄自然知他極深,神色並無一絲不悅,目光也依舊溫柔如許,隻是點頭道:“我去外間等你。”

眼看著楚雲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後,陳瑜怔神了一下,方才轉頭看向歸元,拱手致意道:“師父有話請說。”

歸元卻是沉%e5%90%9f片刻,方道:“我聽雲霄說,你本為異世之人,當年因機緣巧合才不得已附魂於穆天齊體內。如今你能回到此世,想必亦是犧牲諸多。我雖對穿梭時空之術不甚知曉,卻也知道施展此術極為不易。”

陳瑜稍微一怔,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訥訥道:“其實……我也沒做什麼……都是聖尊施以援手……將我傳送到這個世界……”

歸元仿佛極輕地歎了口氣,道:“你二人之事,本不應該由我來置喙……不過,既是雲霄身上所經曆之事,以他之心性,恐怕也不會訴之於口,可我卻覺得,事涉及他,也應該讓你知曉一二。”

陳瑜心中頓時明了——歸元這麼說,怕是有些為楚雲霄打抱不平吧。歸元既然知道碧血淨晶珠一事,那麼應該也會知道楚雲霄一直在尋找啟動虛空之陣的方法。

而自己,雖然並非出自本意,但畢竟還是讓楚雲霄足足等待了三百六十年之久……

其實陳瑜想問的,也是關於虛空之陣,關於楚雲霄在這三百多年間%e4%ba%b2曆過的事。

每當他問起時,楚雲霄雖然不會避而不答,但總是說得很簡潔,隻有短短數句敘述而已。

可陳瑜心裡十分清楚——三百六十年,就是十三萬多個漫長的日夜,怎麼可能隻有幾句話描述得了的經曆?

陳瑜想著,楚雲霄既然還與歸元至今仍有聯係,看上去兩人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麼歸元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因此前來探望歸元,也有這麼一點私心的打算。

而如今見歸元肯說出實情,陳瑜心裡卻是忍不住悄悄鬆了口氣,當下不再遲疑,抬眸直視著歸元,認真地道:“師父請說,我正想知道這些事,越清楚越好。”

歸元頷首,忽又稍作沉%e5%90%9f,頃之方徐徐道:“雲霄大概不會主動告訴你,他在這三百餘年間,曾經多次強行嘗試啟動虛空之陣,卻無一次成功。”

陳瑜知道陣法一旦失敗,陣主幾乎無一不會受到反噬,嚴重的話很可能會就此魂消身亡,立時不由身體一震,失聲道:“那他……怎麼樣了……”

話衝出口後,陳瑜心神方才清醒了幾分,想到楚雲霄如今安好無恙,顯然並未真正出事。

歸元麵上似有淺淺歎息,緩言道:“最危險的一次,莫過於他心口周圍受到極重的創傷,不但內丹被毀,修為大損,連元魂也幾乎要被吞噬殆儘。”

陳瑜臉色刷地一變,連%e5%94%87色也變得微微泛白。

他忽然想起,他與楚雲霄在溫泉裡袒%e8%a3%b8相對時,確實見到楚雲霄%e8%83%b8口有一點極淺的疤痕,當時他還有些驚奇地問了一句,楚雲霄卻隻回道“一點舊傷,不足掛齒”。

此時陳瑜終於明白那傷勢因何而來,隻覺心臟隱隱揪疼,恍惚中閃過一道念頭:究竟是什麼樣深重的傷勢,以致於在三百年後還留下一點不能褪去的痕跡?

歸元繼而喟然道:“縱使每一次皆是失敗,亦多多少少讓他身受損傷,他卻始終不曾放棄。”

歸元話聲一停,仿佛回思了一下,又道:“說起來,虛空之陣這道陣法也是他從殘缺不全的上古文籍中尋到的,隻有寥寥數語記載而已,含糊不清,如何布陣亦未詳說。此陣究竟能不能成功,又是否真有傳說中的穿梭時空之效,亦無人知曉。”

陳瑜已是有些怔然,喃喃出聲:“竟是……如此……”

“我曾經%e4%ba%b2眼見他上天入地,九死一生,隻為尋覓一點渺茫的線索,縱然十有八|九終成虛妄,亦從未氣餒。”歸元不免深深一歎,複道,“他當年告訴我這些事,也是想著萬一有朝一日你會從異世回來,雖未必願意見他,但卻或許願意來見我。”

陳瑜聽得心中又是一緊,怔怔道:“我……怎麼會不願意看到他……”

歸元對此不置評價,轉而道:“當年你二人之間,孰是孰非,我身為外人,理應不該說三道四。”

歸元一頓,又道:“不過,雲霄是一個最不擅長表達自己的人。而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許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深重許多。”

陳瑜心神不覺狠狠一震,隻聽歸元緩緩說道:“我在這三百多年之中,從未見過他有一次展眉。而他雖然自製甚強,心性堅忍,不至於會心境狂亂,墮入邪道,卻是一身寒氣愈來愈重,亦生氣漸消,仿若無情無欲的死物。而如今,你既歸來,他便似是重新被注入了生命之力。”

“我……”陳瑜怔怔地張了張口,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歸元雖然並未指責他,也沒有一字偏頗,僅僅是敘述往事,可陳瑜心中卻是說不出的難受,五臟六腑皆仿佛置於滾燙的熔岩之中,灼燒欲裂,整顆心亦是一陣抽搐沸騰。

他狠狠一咬下%e5%94%87,終於出聲道:“我既已回來,今後就不會再負他。”語調雖輕,神色卻有一股斬釘截鐵之意。

陳瑜稍稍一頓,又衝著歸元一個拱手,態度誠摯地道:“多謝師父願意將這一切告訴我。”

歸元微一頷首,忽道:“雲霄在外想必等候已久,你若有話要對他說,儘管去吧。”

陳瑜再次道謝了一句:“多謝師父。”遂即便轉身走出內堂。

看到楚雲霄一個人沉靜地站在大廳之中等候,神色並無絲毫不耐,見到他後,眼神更是在一瞬間變得十分柔和,陳瑜心中便不自禁地生出酸澀之意,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楚雲霄。

楚雲霄似乎略一遲疑,便立即回抱住陳瑜,同時低聲喚了一句“師兄”,仿佛表達著詢問之意,語氣透著說不出的關切在意。

陳瑜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滿心想說點酸話,卻不知道如何化作具體言語,憋了半天,才悶悶地冒出一句話來:“我以後會待你更好。”

楚雲霄僅是凝默了一瞬,而下一秒,卻低頭%e5%90%bb住陳瑜的雙?%e5%94%87。而後以%e8%88%8c尖抵開陳瑜的%e5%94%87瓣,深入口腔,讓兩人%e5%94%87%e8%88%8c糾纏、津液交融,仿佛漸漸化為一體,不分彼此。

陳瑜隻感到楚雲霄的手臂漸漸收緊,讓兩具身軀緊緊貼合在一起,%e8%83%b8口清楚地感受到對方傳遞過來的體溫,不由漸漸覺得呼吸困難,大腦亦有幾分混沌。

神思恍惚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仿佛聽到一聲輕響,像是血肉之軀碰撞到了木頭的聲音。陳瑜頓時心中一驚,頃刻間便回過神來,不禁慌忙推開楚雲霄,轉頭一看,卻見修止站在一旁,手中兀自端著茶盤,卻似乎不小心被木椅椅腳絆住了,身體往旁傾斜,臉上既有震驚又有尷尬之色。

陳瑜雙頰也不由慢慢變得滾燙,心裡囧囧地想:我們這算是當著小輩的麵“出櫃”了嗎?

修止急忙低頭垂目,語氣卻有些倉皇:“弟子……隻是來給太師祖與二位前輩送上清茶。”

“呃,知道了。”陳瑜也胡亂應了一聲,急急道,“師父就在裡麵,你快去吧。”

修止二話沒說地將兩盞熱茶放在陳瑜身前的案上,便匆匆走入內堂。

陳瑜見修止離開後,才稍稍平複了幾分心緒,轉頭卻見楚雲霄依舊是鎮定自若的模樣,心裡不由得感到不平了,又有些惱羞成怒地道:“你……也不看看場合!”

楚雲霄低聲道:“是我不對。”說著,卻又側頭在陳瑜臉頰落下輕輕一%e5%90%bb。

陳瑜被他弄得沒脾氣了,隻好道:“先出去吧。”不然一會兒修止出來了,還是會很尷尬的好嗎!

漫步走出天一閣後,被清涼的微風一吹,陳瑜心緒倒是逐漸冷靜了下來。

正巧這時有一名閬風派弟子路經此地,見到陳楚二人後,麵上閃過震驚之色,慌忙行禮不迭。

陳瑜雖然不知道此人的名字,卻認得是那時在丹鼎閣裡幫忙煉藥救治明翊的人之一,似乎還是丹清長老律晉的徒弟,而且對明翊的傷勢也甚為關心。⊕思⊕兔⊕網⊕

陳瑜心裡正有點想去看望一下明翊、明覺師兄弟二人,畢竟上次來這裡隻是將淨靈木給了律晉去煉藥,還未%e4%ba%b2眼看到明翊康複。因此便對那弟子道:“你知道明翊他們住在何處吧?帶我們過去一趟。”

見到明翊已經痊愈了,氣色極好,仿佛從未受到妖毒侵襲一般,陳瑜心裡也頗覺欣慰,說了兩句祝福。

明翊對他的態度卻已變得恭謹了不少,一口一個“前輩”,而對楚雲霄更是敬若神明。

至於明覺,雖然性子單純無知,卻似乎十分畏懼楚雲霄,因此礙於有楚雲霄在旁,也不敢跟陳瑜多說話了。

陳瑜看出對方兩個人都不是很自在,心裡微微一歎,便起身告辭。

之後陳楚二人便回天一閣向歸元辭彆,離開閬風派,返回玉笥山。

而回到玉笥山上時,天色已晚,皎潔的明月漸漸升上中天,綻放出柔和素白的光輝。

楚雲霄抱著陳瑜在溫泉之畔的岩石上坐下,輕輕%e4%ba%b2%e5%90%bb著陳瑜的麵頰。

陳瑜兀自有點喘氣不已,片刻才平複下來。

這樣靜靜地過了一會兒,陳瑜方才出言道:“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我跟師父說了些什麼?”

楚雲霄微一凝默,卻是輕輕應聲:“是。”

“果然……”陳瑜知道楚雲霄心思一貫敏銳,倒不意外,不覺喃喃道,“我都不知道,隻是為了虛空之陣一事,你卻已受了那樣多的磨難……”

而先前楚雲霄對他說的,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因五大靈器多數下落不明,隻能緩慢尋覓線索,故而至今尚且無法啟動虛空之陣”。

楚雲霄還未回話,陳瑜頓了頓,又慢慢道:“我不喜歡隻能從彆人那裡聽到你的事跡。這麼重要的事,以後我縱使不問起來,你也要主動告訴我才對。”

陳瑜本來語氣略帶惱意,卻又驀然輕輕一笑,道:“不過,這三百多年的事情,確實一時半刻也說不完,反正我們以後的時間很長,可以慢慢來。”

楚雲霄複又應了一聲,目光柔和而鄭重。

陳瑜漸漸放鬆身體,將重心交付給身後的楚雲霄,話鋒卻已一轉:“還有,你在天界遇到的事,也不要忘了告訴我……你都已經是天界之主了,所經曆的事情一定不小,不許再瞞著我。”

陳瑜說著心中一動,忽然道,“對了,你這樣和我一直待在人界,天界那邊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有柳兄他們在。”楚雲霄回複道,“若有危急大事,柳兄會傳信知會我。而其餘諸事,他儘可代我處置。”

“有你這樣做頂頭上司的嗎……把什麼事情都推給手下人……”陳瑜聲音似是責問,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