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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智略微恍惚中,陳瑜感覺到楚雲霄冰涼的目光似乎從自己臉上輕輕掃過,卻不曾停留,而是徑直轉向自己的身後——但見瞬息之間,楚雲霄微一抬手,袖口中飛射出兩道金光,璨如流霞般劃過半空,一道直接落在陳瑜身上,一道卻落入他身後。

陳瑜隻覺得瞬間全身仿佛沐浴在一片明媚陽光之中,說不出的溫暖舒適,不但疲勞俱消,而且更覺神清氣朗。

他不由順著楚雲霄的眼光轉頭看去,隻見明覺跌坐在地上,正麵衣衫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由心口直至腰側,鮮血正從其中緩緩溢出,甚是觸目驚心,然而此時明覺的全身已被那縷鮮明奪目的金光緊緊籠罩住。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後,金光驀然如蒸發似的消失了,同時明覺身上的傷口卻也一並消除得乾乾淨淨,肌膚光滑無痕,仿佛從未受過傷一樣。

陳瑜意識到這是楚雲霄在施法為他與明覺治療。

身上忽然感到一冷,卻是金光業已消散,陳瑜怔怔地轉回頭,卻見楚雲霄的身影已經開始變淡,似乎即將離去,不由心頭一緊,一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e8%84%b1口而出道:“等等!你要去哪裡?!”

楚雲霄身形遽然一凝。

陳瑜話衝出口後,回過神來,不由暗暗懊惱自己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作為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人”,未免太突兀了點,但心底卻又不自禁的隱隱期待著楚雲霄會有不一般的反應,一時間不免默然無言。

仿佛僅是短短一瞬,又仿佛過了許久之後,隻見楚雲霄雖然並未回頭,卻緩緩出言道:“魔界與人界交界的滄溟境地曾於數日前出現一絲罅隙,故而有魔族趁此時機潛入人界。如今那絲罅隙已被我補上,為禍人間之魔,至此亦已誅儘。”

楚雲霄聲調依舊嚴寒似冰,毫無情緒起伏。

陳瑜怔了一下,才明白楚雲霄如此答複,大約是以為自己擔心還會有魔族突然冒出來襲擊人。

見楚雲霄始終不曾回首,語氣也冷漠得凍人心肺,陳瑜心裡不覺生出絲絲氣苦之情來,忍不住衝口道:“我說的又不是這個!方才即便你不出手,我也未必便會輸給了他。”

楚雲霄沉默一瞬,倏然道:“如此,是我多此一舉了。”

陳瑜倒是不由一噎,似乎沒想到楚雲霄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瞬息過後,隻聽楚雲霄又道:“此地凶險,多有妖獸窺伺,不宜久留。”明明應該是善意的告誡,卻依舊透著刺骨的寒氣。

陳瑜心底稍稍掙紮了下,剛張口說了一個字:“你……”

然而下一秒,眼前挺拔如玉樹的青年身影卻已完全消失了,隻餘下一片透明無物的空氣,四周空空蕩蕩的,仿佛讓陳瑜心裡也變得空空落落的,雙目微微失神,整個人徹底沉寂下來。

陳瑜呆怔了一下,才似是惱恨地低聲埋怨道:“楚雲霄你這個混蛋!沒事跑這麼快乾嗎……”聲音卻恍如呢喃,幾乎微不可聞。

卻在此時,身後響起一聲弱弱的疑問:“陳大哥你……認識他麼?”

陳瑜轉過頭,隻見明覺臉含猶疑,神情頗有幾分不知所措。

陳瑜靜默了一秒,卻似微微詫異地道:“你……不認得他?”

明覺頓時睜大眼睛,一臉茫然。

陳瑜見狀,不由在心裡暗暗忖思道:估計明覺當初在閬風派裡,從來不敢拿正眼看過楚雲霄,所以對楚雲霄真正的形貌毫無印象,相逢不相識。

陳瑜心念轉動間,明覺卻已再度開口了,語氣還帶著幾分困惑:“我不記得曾經見過方才那位高人前輩,所以在想,是不是陳大哥你的舊識。”

陳瑜一時間卻未回答。

明覺又露出幾分憧憬之色,道:“師父說,世間多有隱士高人,大多數也是與人為善的。那位前輩好生厲害,一招便擊殺了一名魔族,想來真仙也不過如此吧?也不知道我幾時才能達到像他那樣的本事。”

明覺頓了頓,又似回過神來,急急補充道:“不過陳大哥你也很厲害,也是我景仰的榜樣!”

陳瑜倒沒有要跟楚雲霄爭個高下的心思,對於明覺的話不置一詞。

他深吸一口氣,%e8%83%b8中的鬱氣漸漸消散,心神也勉強鎮定了幾分,想道:這樣隨便一次旅行都能碰見,說明我跟楚雲霄就是有緣,以後肯定能再見麵。再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楚雲霄有那麼重要的身份,不可能總是神出鬼沒的。

陳瑜之前也不是不急著去找楚雲霄,但是想著自己與明覺畢竟隻是初相識,不能太自私,光顧著自己的事,而不管明覺身上的事了。

先幫明覺解決掉問題,才好讓明覺幫自己的忙。

再者,楚雲霄畢竟已不是閬風派弟子,也不可能天天去閬風派拜訪歸元。

而歸元,也是深居簡出,連歸元一係的徒子徒孫也不是說想見就能見的,何況外人。

陳瑜也曾想過擅闖閬風派,直接去找歸元,可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歸元現今在閬風派的哪個角落裡,所以更需要明覺的帶路。

然而,再怎麼告訴自己不要心急,在真正見到楚雲霄之後,卻是什麼想法都堅持不住了,通通化作一片煎心的焦慮。

陳瑜幾乎想要失態地大喊了,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心裡卻是有些恍然,有些認命:原來楚雲霄對我心境的影響力,已經如此之深。

恍惚中,陳瑜不由想起當年在神醫居時的情景,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楚雲霄會因為他差一點受傷而情緒失控、幾近入魔了——因為如今他也是一樣,喜怒哀樂皆因楚雲霄而變化。

“陳大哥,那個……千年紫芝……”明覺突然又小聲地開口道。

陳瑜勉強收斂起心神,這才發現他手中還緊緊攥著三株紫芝,因為剛才無意識地用了力,紫芝已經有些變形了。

見明覺臉上帶著擔憂不安之色,陳瑜勉強扯開一抹微笑,將兩株紫芝遞給明覺,道:“拿去吧,這兩株給你。”

“咦?”明覺發出一聲驚訝的低呼,遲疑道,“可……師父隻需要一株便夠了……”

陳瑜神色不變,語氣依然緩和:“我知道,另外一株留給你自己用吧。你不是說過,此物可以助人增長修為,早日成仙麼?”

明覺呆了呆,才似醒悟過來,急忙道:“那我便在此多謝陳大哥了!”

陳瑜剛收好剩下的一株千年紫芝,驟然卻聽見遠方隱隱傳來一聲尖銳的劍鳴,同時兩道白色靈光宛然兩條交錯的長虹,徑直衝入雲天,甚為耀眼。

陳瑜心下正自微微訝然,轉眼卻見明覺已是麵色大變,%e8%84%b1口道:“那是、那是師兄的劍光!”

“你師兄竟然也在這座山上?”陳瑜頗為驚詫,心道: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嗎?

“是,那兩道白光是師兄的龍驤雙劍,我不會認錯的!龍驤劍是師兄以本命飛劍幻化出來的分|身,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會使出來的!”明覺十分惶急地道,“師兄一定是遇上了極其凶險的情況,陳大哥,咱們快過去看看吧!”

陳瑜聽了也是心中微微一凜,斂容應道:“走吧。”

兩人雙雙禦劍飛馳向白光所在的方向,不過數個呼吸之後,視線陡然一朗,前方的情勢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但見一人一獸正在平闊的草地上殊死戰鬥,身影交錯上下飛舞,劍光似雪,風聲蕭瑟,兵刃相擊之聲不絕於耳,顯然戰況極為激烈。

其中,那人影是一名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身著閬風派弟子服飾,周身果然圍繞著兩道宛如皓雪的白色劍光,應該便是龍驤雙劍了。

而那頭猛獸,則是渾身皮毛呈金黃色澤,形狀類似於犬,身形卻是普通的犬類數倍之大,牙尖齒利,狀態凶猛異常,一雙妖瞳泛著幽幽紫光,令人望之隻覺森然可怖,顯然並非一般的猛獸,而是一頭修為不低的妖獸。▲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年輕人形狀頗為狼狽,身上已有數道不大不小的傷口,血跡斑斕,滲入藍色衣袍裡,染成幾團深紫色。

然而那人雖然氣喘不已,卻並未放棄,仍是竭力以飛劍迎戰妖獸。

而那妖獸看似氣勢洶洶,其實身上也有不少血痕,甚至有些傷口還在致命之處,若非傷勢過淺,隻怕早已分出勝負,顯然那人並非全然不敵妖獸之力。

明覺看清楚情形後,便忍不住驚叫一聲:“師兄!”

那年輕人聞聲,驚訝回頭道:“明覺?!”

因為這一下招呼之故,明翊不免稍稍分心,卻被那妖獸抓住時機,霎時隻見那妖獸一張嘴,一道金光頓時如同閃電一般筆直地襲擊向明翊的麵門!

眼看明翊避之不及,即將血濺當場,然而電光石火間,一團烈如驕陽的火焰於空中驟然爆發出來,及時阻止了金光的去路,並且反將金光儘數吞沒!

明翊死裡逃生,來不及道謝,瞬間已是乘機執劍刺向那妖獸的頸部正中!

那妖獸猝不及防,雖然堪堪避開鋒芒,頸部卻被劃出一道口子,頓時皮毛紛落,鮮血四濺。

那妖獸雙瞳中寒光一閃,像是被完全激怒了,仰天狂吼一聲,陡然撲向明翊,氣勢凶狠,似乎要將明翊撕成碎片一般!

明翊業已召回飛劍,見狀同時驅動雙劍,一上一下,迎擊向那妖獸的眉心與下腹。

那妖獸尚未撲至明翊麵前,卻在霎那間又是一聲驚天怒吼,隻見它背上的皮毛驀地燃起一團火焰,鮮亮奪目,一瞬間宛如一場絢麗璀璨的煙花。

那妖獸痛得頓時跌落在地上,打滾了一圈,大吼著欲撲向陳瑜,然而陳瑜身法極快,一刹那便早已%e8%84%b1離了那妖獸的視線,轉至那妖獸的身後,再度以火焰襲向那妖獸後頸的柔軟之處。

那妖獸每每轉身,剛對準了陳瑜的方向,陳瑜便已移形換位,眨眼間已從原先的位置上消失了。

與此同時,明翊亦不甘袖手旁觀,連連驅使龍驤雙劍,不斷擊向那妖獸的要害部位。

那妖獸雖然凶悍,但畢竟難敵陳瑜與明翊的聯手。若非陳瑜缺少一柄趁手的兵器,隻能以火靈之術慢慢磨耗那妖獸的精力,否則一個人也可拿下那妖獸。

那妖獸雖作困獸之鬥,但堅持了一段時間後,傷痕累累的身軀不堪負荷,終究哀鳴一聲,轟然倒地不起。

明翊見那妖獸終於斃命,仿佛鬆了口氣,倏然身體一晃,隨即撲通一聲跌跪在地,臉色慘白如紙。

“師兄!”明覺驚叫著撲上前去,扶住明翊。

明翊卻勉力擺手,穩住身軀道:“我……無事……”轉頭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