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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自己尋找出路。

此時四下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顯然是在深山野林,雖說景色幽美,空氣清新,但陳瑜心裡還是覺得有些茫然無措。

辨認了一下四周景物,陳瑜確定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卻不禁覺得更頭疼了。

陳瑜歎了口氣。

看來為今之計,隻能先下山,再找人問路了。

陳瑜順著羊腸小道走出數百丈,隱約卻見前方有幾排圜丘似的物事。走到近前一瞧,才發現是不少圓頂墳墓,每一座墓旁都立有石碑,上麵刻寫著墳墓主人的生平事跡。

陳瑜又是驚訝,又覺得心裡有點毛毛的,還好轉念一想,他現在得了聖尊的一部分法力,怎麼說也算是半仙之體了,難道還怕鬼不成。

於是陳瑜繼續繞過墓地往前走,然而路過一座較大又彆致的墳墓之前,陳瑜忍不住好奇地瞥了一眼,一看之下,卻不由怔在原地。

隻見墓碑上刻著“蕭門阮氏之墓”幾個大字,而一旁的墓誌上卻寫著數行字跡:“故蕭公夫人阮氏諱星兒,第八代掌門阮公長青之女,母曰柳氏。夫人性與天成,質無表飾……”

接下來的文字,陳瑜已經沒有耐心看下去了。

他此刻心中已是一片驚濤駭浪。

——這居然是小師妹阮星兒的墓?!那麼這裡竟是丹霞派的墳地嗎?!

陳瑜一瞬間心底忍不住對聖尊爆了粗口。

——臥槽!都三百年過去了你把我空降到丹霞派來乾嗎?!雖然這裡是楚雲霄的出身之地,但楚雲霄現在肯定不可能還待在這裡啊!

震驚過後,知道這裡是丹霞派的地盤後,陳瑜倒是稍稍安心了。

不過,阮星兒等人的墳墓已經顯得比較破舊了,似乎很久沒人來打掃了。

陳瑜心裡微微一黯。

——畢竟,已經是三百多年過去了啊……丹霞派或許早已沒落了,甚至消失了都有可能。

——當初阮長青在世時,應該算是丹霞派鼎盛之期吧,不過阮長青一死,楚雲霄下山,阮鴻繼位,丹霞派便漸漸淡出江湖了。

陳瑜一時心中有所感慨,無意識地四下搜尋了一下阮長青的墳墓。

阮長青之墓倒是離阮星兒之墓很近,石碑雖也有些半新半舊,卻顯得十分整潔乾淨,沒有一絲蛛網或者灰塵。

陳瑜一掃而過,正欲收回目光,陡然卻心中一震,當即呆住了。

——三百多年後……還會不時來打掃阮長青之墓的人,隻可能是……楚雲霄……

陳瑜一時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怔怔地盯著前方空氣片刻,這才勉強移開目光。忽然卻又發現,阮長青的墳墓旁邊,還有一座比較小巧的墓,墓前立著一座石碑,上麵刻著“楚雲霄衣冠塚”一行字,左下又有一行小字“阮鴻為七師弟立。恨餘昔日輕狂自負,誤會師弟為人,終不知師弟去向,愧對師父教誨,故以此為鑒,餘日後若再行不義之舉,必自廢武功,終身不得再歸師門”。

陳瑜看得不覺一怔,回過神來方才心道:原來阮鴻當年已經消除了對楚雲霄的誤會,也知道錯了,這樣,楚雲霄看到了,應該也會感到一點欣慰吧。

而這座衣冠塚的右側,才是“第九代掌門阮鴻”本人的墳墓。

陳瑜心下倒是有些明白了,這一排的墳墓均是曆代丹霞派掌門,依次而葬,但阮鴻卻在自己之前為楚雲霄立了衣冠塚,算是承認了阮長青生前要讓楚雲霄做掌門人的願望,也算是以最高禮儀來紀念楚雲霄的行止。

陳瑜默默站立了片刻,隨即又轉身繼續往前行走。

就算留在這裡守株待兔,等到下一次楚雲霄前來為阮長青掃墓,似乎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最多等個一年半載的也應該能夠撞見楚雲霄了,可是,陳瑜並不想再這樣被動地等下去了。

他還是決定自己去找楚雲霄,也順便重新認識一下三百多年後的諸般變化。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座荒無人煙的丹霞山。

離開墓地沒過多久,便經過一條波光粼粼、水流滯緩的小溪。陳瑜不由暫時停下腳步,掬起溪水飲了幾口,同時對著溪水一照,隻見清澈見底的水麵上倒映出一張熟悉無比的麵容——正是他自己的身體,毫無變動。

陳瑜本來心裡已有所猜測,這下更是確認了這件事,霎那間心底似乎隱隱鬆了口氣,同時卻不自覺的眉頭輕微一皺。

雖然可以做回他自己,不用再千辛萬苦地偽裝穆天齊,確實是件舒心的事,可是,同樣也代表著,他要解釋他曾經做過四年多時間的穆天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不知道聖尊到底對楚雲霄說了多少……或者也可能什麼都沒說……

陳瑜眉頭皺得更緊了。本來他是打算從聖尊那裡問清楚情況的,不料聖尊“消失”得那麼快,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導致他現在對楚雲霄的近況一無所知。

……何況,都三百多年過去了,他就算再自戀,也實在不敢自信楚雲霄對他的感情還沒有褪淡。

本來能夠一生一世堅持情意不變,已經算是不容易了,這還隻是幾十年的時間,現在卻是乘以倍數的時間……

陳瑜緩慢地吐出一口呼吸,臉上神情卻漸漸顯出一分堅毅的色彩。

——但是,事到如今,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再退縮一步了。不管楚雲霄心裡是怎麼想的,我確實欠他一個交代,也必須說到做到。

陳瑜心中既有決意,隻是歇息了一會,便再次往下山的路行去。

大概是聖尊給他的神力起了作用,就算走了有不少時間,他肚子裡也絲毫不覺得饑餓,也不覺得有任何疲倦勞累。

而且,山中春寒料峭,陳瑜可以清楚地看見樹葉上凝結的顆顆露珠,渾身上下卻並未感到一絲冷意。

大約走了一兩個時辰後,陡然聽見前方不遠之處隱隱傳來打鬥聲與呼喊聲。

陳瑜微微一怔,隨即加快腳步,向發出聲音的源頭走去。不過片刻之間,隻見前方的情景逐漸清晰起來——茂盛濃密的樹木之下,果然有兩道身影正在廝殺。

其中一道身影形似少年,樣貌看上去像是隻有十五六歲,然而此時發冠也歪了,衣衫也被撕裂了好幾個口子,一身泥土血汙,形容很是狼狽。

而另一道身影,卻是一隻足有一丈之高的大鳥,頭頂羽冠黑紅混雜,上體為栗褐色,又布滿淡黃色圓斑,而下|體則是一片棕黃,尤其腹部羽毛呈皮黃色,甚為顯眼。

少年手中執著一柄精光閃閃的長劍,看上去倒並非凡鐵。隻是使劍之人功力不足,即便寶劍再鋒利,也依然不能克製敵人。

那大鳥一雙瞳仁閃著幽幽綠光,頗為駭人,雖然體型頗大,動作卻極為輕靈,不斷扇動著黑色羽翼,輕易地躲開少年每一次進攻,同時又伸出尖喙襲向少年的肩腰等刁鑽位置,害得少年不斷上躥下跳,卻仍是不及閃避一切,以致全身傷痕累累。

少年已是氣喘籲籲,卻不得不全神貫注對付大鳥,甚至連陳瑜的接近也絲毫未曾察覺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倏然間,少年腳下一個蹌踉,不慎被地上的殘枝絆倒,頓時噗通一聲跌落在地,長劍也飛落在幾尺之外。眼看大鳥一聲短鳴,尖喙直直刺向少年的心臟部位,而少年麵露驚懼惶急,卻無力抵抗——隻見刹那間,一團火焰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了大鳥的全身!

大鳥厲聲一叫,頓時顧不上眼前的少年了,隻是拚命扇動羽翼,似乎想要撲滅這場天降之火,然而火焰卻愈發旺盛起來,不過眨眼工夫便已經將大鳥完全籠罩在其中,猶如一場豔麗無比的煙花,絢爛耀眼,然而作為燃料的,卻是大鳥的血肉之軀。

大鳥的叫聲漸漸衰弱下來,變成了哀鳴,不過片刻時光,便徹底被火焰吞沒,化為灰燼。

大鳥消失後,火焰也一並如泡影般消散於空氣中。

少年看得呆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忙不迭地爬起身來,顧視四周,看到站在一旁的陳瑜。

而此時的陳瑜,臉色亦是有些雪白,伸手捂住%e8%83%b8口,喘熄聲雖不劇烈,卻顯得較為急促。

他剛才見少年情況危急,確實很想救人,但他手無寸鐵,身上連一件可以勉強當作武器的東西都沒有,後來想到他體內畢竟已有聖尊的一點法力,雖然不知道他這個身體算不算有靈根,但眼下也隻能嘗試一下施展火靈之術了。

但陳瑜情急之下卻忘了,自己的身體畢竟不曾修煉過,比不得曾經附身過的穆天齊,使出頂級火靈術“三昧真火”後,一時間消耗過度,隻覺得四肢都沒什麼力氣了,渾身也湧上虛弱疲倦的感覺。

“多謝這位兄台救命之恩!”少年疾步走近陳瑜,臉上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又有著驚喜之情,然而注意到陳瑜蒼白的臉色後,又驚慌無措地上前扶住陳瑜,急聲道:“兄台你怎麼樣了?哪裡受傷了?”

陳瑜喘熄片刻,隻覺得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勉強搖頭道:“我沒事,歇息一會便好。你不用管我,先給自己包紮一下吧。”

少年扶著陳瑜在草地上坐下,雖然一臉憂慮,不過卻順從地放開陳瑜,開始包紮傷口。

陳瑜也不由閉上眼睛,運功調息起來。雖說身體是他自己的,但以前如何修煉的記憶卻並沒有忘記。

越是運轉體內的法力,陳瑜便越是感到其中的深厚純正之處。即便是聖尊的一點殘餘神力,也足以讓此時隻是凡人之軀的他受益不淺。

陳瑜不禁慢慢吸收起這部分神力,納入四肢百骸之內,漸漸陷入忘我之境,不覺時光流逝。

良久過後,陳瑜方才運功完畢,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坦暢快,神清氣朗,毫無虛弱之感。

他睜開雙目,隻見少年正自靜靜坐在一旁,見他醒了,滿是憂容的臉上才露出一點放鬆之色,急急說道:“兄台你沒事吧?我這裡還有師父給我的幾顆養魂還神丹,可以助人恢複元氣的。”說完,少年拿起放在一旁的雪白瓷瓶,似乎就要立刻倒出藥丸給陳瑜。

陳瑜急忙阻止對方道:“不必了。我已無任何不適。”

“可是,兄台要是不用上幾顆的話,我心中實在不安……”少年頓了頓,又忙道,“兄台放心,這丹藥服下後絕對不會有害的……”

陳瑜見對方堅持,也不想再在此事上多做糾纏,便點頭答應了。

服下一顆養魂還神丹後,雖然身體並未有什麼感覺,但陳瑜還是安慰少年道:“確實好過許多,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