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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霄微微垂眸,目光輕輕在陳瑜的臉上一掃而過,複又收回。

楚雲霄並不是不清楚,此去天界必然凶險難測,可對於他來說,勇往直前或許還可爭取一線生機,若是就此退縮逃避,隻怕更是無路可走,自取滅亡。

何況,以他眼下靈力隻剩下十之一二的狀況,他即便不回天界,顓頊難道便不能強行施法召他回去?

雖然身處逆境當中,楚雲霄卻仍是保持心智鎮靜,毫無慌亂失措之態。

既已下定決心,楚雲霄便不做任何猶豫,徑直對南溟道:“我無須休息,即刻便可回返天界。”

南溟雖然似有幾分訝異,但也隻是點頭答允道:“也是,魔界畢竟乃濁氣大盛之地,我等身為仙族,不宜久作逗留。”

魔尊暗夜冥既已消亡,兩大魔君烈炎與九幽也已失去戰鬥能力,魔界目前正是群魔無首的處境,因此楚雲霄、南溟仙君及其部下仙兵一路返回天魔之境,便幾乎不曾遇到任何阻礙。

天魔之境又恢複成了當初的模樣——四麵八方皆被一片黑紫雲霧緊緊遮掩住,並未留有一絲縫隙。

不待南溟請示,楚雲霄便已再度祭出翻天印,以翻天印劈出一條道路,領先邁步進入天魔之境中。

而穿過天魔之境後,便已算是回到了天界。

眼見四周變回了熟悉的天界景致,依舊是高雅秀麗,世間難及,在此時此刻更顯得分外宜人,南溟不由悄然舒了口氣,隨即對楚雲霄道:“神君若是有事不便,小仙可以代神君向陛下複命。”

“多謝。”楚雲霄並不推辭。

“小事一樁,不敢言謝。”南溟說著,目光不禁停留在陳瑜身上,一瞬間後複又收回,欲言又止道,“神君……既已有所決意,小仙也不必妄圖勸解,隻是仙魔畢竟不同道,還望神君……好自為之。”

楚雲霄雖然並未說什麼,但南溟一見楚雲霄的神情,便知道他仍是無動於衷。楚雲霄雖然言行舉止並無絲毫失禮之處,但眉宇間卻始終有一絲漠然置之的態度,宛如終年不化的積雪寒冰,冷得令人不覺便生出敬而遠之的念頭廢柴休夫,二嫁溫柔暴君。

南溟本想著楚雲霄從烈炎手下救己一命,自己提醒他一兩句,也算仁至義儘了,見楚雲霄依然“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心中雖略感一點惋惜,但也覺得不必再多說了。

隻見刹那之後,楚雲霄整道身影卻已從眼前徹底消失了,恍若一道來去無蹤的輕風。

南溟尚未發話,身側一名下屬陡然上前一步,稟告道:“首領,少籬與陌垣至今未曾歸隊,依首領之見,他們是否已經……”

南溟臉色稍稍變得有幾分陰沉,卻擺手道:“不會是天神將所為。他們……應當是折在魔孽手裡了。以他們的能力,對方大約是魔使以上的職稱吧。回去在安魂殿裡,為他們置立兩個牌位,依例祭拜。”

“是。”那名下屬應聲道。

南溟解決完此事,見其餘部下皆無話要稟報,便動身前往紫微宮向顓頊複命。

與此同時,楚雲霄已經抱著陳瑜到達了天界的靈心池畔。

靈心池,顧名思義,乃是一處泉池,是在天界最初被創|世聖尊造出之時,由天地精華而形成的,池中泉水更是具有極大的靈氣。

此處也被顓頊下令視為禁地,不許尋常仙人接近,隻有極少數的上仙才獲得了可以隨時進入其內的準許。不僅僅是為了掌控眾仙的尊卑製度,還有為了防止無知下仙大量吸收靈泉來增長功力。因為吸收的靈氣若是超過身體所能承受的限度,便如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實在是禍非福,對功力非但毫無進益,反而有爆體而亡的可能。

而楚雲霄初為昭衍上仙,後封天神將,在天界的待遇算是一等,自然也有出入靈心池的權力。

靈心池四周白霧繚繞,卻無一顆樹木,顯得頗為冷清幽靜。池中泉水亦是一團雪色,皓白得仿若天際銀河,鮮明奪目。

楚雲霄邁步走進池中,小心翼翼地將陳瑜放在泉水裡。眼見陳瑜的臉頰被霧氣一蒸,似乎透出一絲表示著健康的紅潤之色,然而轉瞬之間又複原成了失去血色的青白。

此時陳瑜全身經脈俱斷,軀體被毀壞過度,基本上已經算是個“死人”了,唯有仗著楚雲霄的內丹與神力維係著三魂七魄不至於會四處飛散。

讓死去的人複生,縱使法力浩瀚如仙魔,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幸而陳瑜身體雖然已“死”,神識卻尚未消失,元魂也被楚雲霄及時保存於體內。

楚雲霄是打算以池中靈泉重新塑造出一具血肉之軀,再將陳瑜的魂魄融入這個新軀體裡。

這樣,陳瑜便不至於被如今破損到無法修複的軀殼所拖累。而且楚雲霄的法力也並不是無窮無儘,不能永久用靈力將陳瑜的元魂固定在體內。

……這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出的方法。

作者有話要說:ps:還沒寫到關鍵地方,下章繼續。

pps:關於他們倆之間的稱呼,其實我覺得不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吧,楚小攻現在叫“穆兄”是因為他們倆都各自離開師門了,所以不算師兄弟了。陳瑜也是一直叫姓+名三個字的,後來才簡稱過“雲霄”。

其實上半部楚小攻告白時改口叫過“天齊”的,不過陳瑜沒答應,就沒保持下來了。穆兄這個稱呼陳瑜也習慣了,而且其實前文提過陳瑜的筆名是暮雨,所以他對“穆兄”兩字比較適應,對“天齊”就適應不了。要%e4%ba%b2密一點的稱呼大概得等到陳瑜身份大白後。

ppps:下章或下下章應該可以寫到一直期待的情節。

96、八十一、玄天誅魔禁界(下)

天界紫微宮中,仙帝顓頊巍然端坐於寶座之上,神色不動,威儀萬方。左右仙侍環繞,更襯托出顓頊儀表天威難測,令人心生畏服。

南溟獨自進入殿上,先向顓頊行了一禮,方才起身說話。

顓頊聽完南溟詳細回稟在魔界發生的諸事後,有些意味不明地道:“天神將現在何處?”

南溟不由一怔,垂手道:“這……臣與天神將自打返回天界後,便已分道而行,並不知曉他的去處。”

顓頊臉上仿佛極輕微地笑了一笑,轉而吩咐身側一名仙人道:“離婁,你說呢?”

離婁,在天界的封號為神目仙君,職位雖為下仙,卻有著許多上仙也無可比擬的特殊能力——能視千裡之外,可見秋毫之末。

離婁雙目中七彩光芒稍縱即逝,隨即對顓頊欠身致敬,恭肅地道:“啟稟陛下,天神將此刻正在靈心池內。”

顓頊暫未出言,神色卻仿佛示意著離婁繼續說下去。

離婁略一遲疑,方才道:“天神將身邊有一位重傷垂危之魔,而天神將……正在施展逆天返命之術,以靈心池中仙泉為引,為那魔族重塑血軀,融合元魂。”

南溟聞言,不由得抬頭一看顓頊,卻見顓頊依舊儀態嚴峻端凝,臉上一時雖然並未怒形於色,卻愈發令人心中感到不寒而栗。

而顓頊竟似能看出他心中所想一般,陡然開口道:“南溟,你說在天界仙人當中,若有與魔族勾結者,該當何罪?”

南溟頓然神色一凜,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也為顓頊的言下之意感到驚心,道:“這……陛下乾綱獨斷,自有聖裁,臣不敢置喙。”

“南溟仙君這可是說笑了,本帝雖為天界之主,卻也不過是代天授命,豈能處事不公正,全憑一己喜怒,獨斷專行?”│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顓頊說起話時的語氣雖似輕緩,神色卻頗有些喜怒不辯,愈發顯得威勢凜人。

南溟更不敢再多言,隻是躬身唯唯。

“本帝既蒙眾卿擁戴,忝居仙族至尊,一舉一動皆為諸仙所矚目,更須處事公平、公正,絕不可因一時私心便罔顧法則。”

顓頊聲調不疾不徐,說的話也合情合理,話鋒卻陡然一轉,“想當年,玄冽與魔女無垠私通,本帝曾幾番暗喻告誡,玄冽皆未聽從,乃至後來生下一子,本帝雖心中痛惜,亦不得不依法處置。但本帝念及玄冽多年以來勞苦功高,不忍叫他身後令名有損,便將此事遮掩過去,直至今日,諸仙中知情者不過數人。”

南溟聽到這裡,不禁動了動%e5%94%87,卻又立刻垂首保持沉默。

顓頊繼續說道:“天神將本為神魔之子,雖有違倫常,但本帝念及天神將畢竟有玄冽之血脈,故而授以尊位。而天神將不負本帝期許之心,這幾年來亦是恪守天規,斬妖除魔無數,為諸仙之榜樣。卻不料……昔日玄冽所犯之錯……又在今日再度重演。”

南溟猶疑了一下,鼓起勇氣道:“陛下欲待如何處置天神將?”

顓頊卻沒有立刻回答,隻有些似笑非笑道:“南溟若不放心,大可留下來觀察首尾,也可襄助本帝一二,如何?”

南溟隻得應聲表示忠心,不再多言。

顓頊卻又轉頭下令道:“離婁,去請東華、昭明、禺彊三位上仙來。也同時告訴他們,準備啟用玄天誅魔禁界。”

離婁立即應聲離去,顓頊又轉過來對南溟道:“南溟,你也回去做些準備。”

“謹遵陛下諭令。”南溟躬身行禮道。

顓頊話聲一頓,倏地語氣森寒地說了一句結語:“魔,本不應該沾染我天界淨土。”

南溟刹時心中不由一震。

玄天誅魔禁界,強悍驚世,威力無匹,須得四名上仙同時注入靈力,方可啟動。

而此番仙帝所召之仙,亦是無一不為天界諸仙中最強悍者。南溟雖不狂妄自傲,卻也心知以自己的靈力,在諸仙之中算是頂尖的了,萬鈞天兵部更是天界最精銳的一支兵,否則此次前往魔界鏟除魔尊暗夜冥、並銷毀乾坤顛覆陣,也不會唯獨派他前去了。

但其餘三仙,卻也個個來曆並不比他小,一向深得仙帝的倚重與尊崇。

東華仙君,性情溫和,行事謙恭,素來與人為善,極少動怒出手,然而法力高深,不可小覷,威望亦極其出眾,譬如每次仙帝召開群仙會議,東華皆於諸仙之中位列第一。雖端靜少言,但諸仙無不待之十分敬重。若論資曆,隻怕並不在仙帝之下。

昭明仙君,如其封號一般,光明如日月之輝,也暗指其出手之際,可媲美日月。雖資曆略遜於東華,但東華為人淡泊,不喜出風頭,昭明卻果敢有為,更受諸仙矚目,隱隱為眾仙之榜樣。

禺彊仙君,擅長驅使鳥獸,常以青赤二蛇環繞周身,容貌亦頗陰沉,曾令不少初入天界的下仙望而生畏。座下二蛇亦為仙獸,平時溫順可人,對敵之時卻凶殘猛烈,曾經將一名魔使從頭到腳地吞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