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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隻見那柄長劍猶如彈箭一般飛射向那名魔族,劍身在空中劃出一道極其絢麗的光華,其勢更仿若迅雷烈風,銳不可當,而那劍光亦是耀眼奪目,幾乎可以媲美日月。

那魔族麵上似乎閃過慌亂之色,掌中發出一團黑霧,迅速地襲向楚雲霄,卻被劍光掠過,儘數吞噬乾淨。

刹那之間,隻見長劍飛至那魔族頭頂,從上往下,徹底貫穿了那魔族的軀體!

驟然響起一聲尖厲慘烈的痛呼,震動山頭,聽得陳瑜也不禁一陣心悸。而後,那魔族仿佛失去牽線的木偶一般,撲通一聲重重摔倒於地,再無半點聲息。

一瞬間後,長劍從那魔族身上拔出,飛回楚雲霄身邊,劍身依舊是寒光淩冽,渾如白練,竟未沾染上一絲血跡。

那抹修長的青年身影緩緩踏前一步,目光微垂,看著地上猶如死豬的魔族男子,眼中並無絲毫情緒。

“魔魅巫儇,附於安遠縣方氏子身上,先吞食%e4%ba%b2友仆役百餘人,又作法引得江洪侵襲縣城,巨浪滔天,瞬間奪取萬人性命,故奉帝君之令,可就地斬殺。”

一道清朗悅耳卻冰冷透骨的聲音慢慢響起。

五十九、情何以堪

楚雲霄話音無比清冷,仿若水激凍冰一般,聽著令人隻覺心頭一寒。

陳瑜不由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楚雲霄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說的帝君二字…難道指的便是身為天界之主的仙帝顓頊?!

陳瑜陡然意識到這一點後,忍不住大為震驚,目光不自覺的怔怔落在楚雲霄身上。

隻見楚雲霄手中不知何時已執著一枚皓白光潤的玉色令牌,那令牌正自發出一層晶瑩皎潔的淡淡光華,輝耀猶如明月。

而楚雲霄身前的半空之中,卻浮現著數行金光閃閃的文字,光彩流轉,甚是鮮明。

陳瑜隻辨識了開頭幾個字,便已認出那些金色文字正是剛才楚雲霄口中所說的話,一字不差。

卻在此時,空中的金色文字逐漸變得黯淡起來,不過一眨眼間,便已儘數消失無蹤。

下一秒,那魔魅巫儇的整具屍體陡然化為一縷青煙,就此消散於風中,了無痕跡,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陳瑜倒是顧不得巫儇消失得如此乾淨利落,他此時心底隻剩下一片被驚濤駭浪衝洗過的殘骸,整個人都似乎有幾分茫然,怔忡地想道:楚雲霄是在什麼時候…竟已修煉成仙了?而且,還像是…受到仙帝的差使?!…特地來此斬妖除魔…

——而偏偏楚雲霄的一雙鮮紅瞳仁,又明明白白地昭示著他具有魔族血統的身份。

陳瑜微睜雙眼,看著楚雲霄斂起殺氣,背後寶劍亦於瞬間隱去鋒利寒芒。

然而楚雲霄驀然一個轉身,兩道明若星辰的目光便徑直對上陳瑜的眼睛。

陳瑜心頭一跳,反應過來時已是避之不及,頓時有些惶然無措,刹那間隻感到楚雲霄掃視在他身上的目光冰涼如水,僅是短短一瞬後便已收回,隨即楚雲霄卻是對他視若無睹,徑自邁步前行,神情漠然、無波無瀾,仿佛他這個人並不存在似的。

陳瑜看著楚雲霄清冽如冰的側顏,心裡生出一絲氣悶,禁不住%e8%84%b1口而出道:“你——”話一出聲,陡然又見到楚雲霄冷漠的眼神,陳瑜不由一頓,再開口時聲音卻小了不少,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楚雲霄靜默不答,亦未回頭,腳步卻在瞬間停了下來。

陳瑜無聲地露出一絲苦笑,默默看著楚雲霄仿佛僵滯在當場、一動不動的修長背影。“你…是不是已經成仙了?”陳瑜輕聲喃喃著道,仿若自言自語,卻知道即使他聲音再小,楚雲霄也不會聽不清楚。

楚雲霄暫未回話,陳瑜稍微一頓,又道:“而你口中的帝君…難道便是仙帝顓頊?”

楚雲霄終於開口,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是又如何?”

陳瑜頓然心神狠狠一震,一時間倒顧不得傷心於楚雲霄對他的態度,隻因那句話的意義而色變。“你在為仙帝做事?!”

楚雲霄並未回答,也未否認。然而在陳瑜看來,這卻不啻是默認。

陳瑜不覺倒吸一口氣,失聲道:“你怎麼會受到仙帝的驅使?你明明知道,你是神魔之子,與天界之仙毫無乾係”

陳瑜陡然一動念頭,想起上次與楚雲霄分彆之時,自己隻來得及告訴楚雲霄,他的生母是魔界大公主無垠,卻還未曾告訴過楚雲霄——他的生父便是天神玄冽。

陳瑜想到此處,迅速道:“你的父%e4%ba%b2是神君玄冽,乃上古原神族之一…昔日雖被仙帝尊封為清玄天神,可是後來”

“我已知道這些。”楚雲霄驀然出聲,截斷陳瑜的話頭。

陳瑜話到一半卻被打斷,不由一噎,再聽明白楚雲霄的話後,卻又怔住。“那為什麼…?”

楚雲霄聲調冷漠,緩緩道:“那些過往之事又能如何?如今我隻願以手中之劍,斬儘天下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與我是人、是仙、抑或是魔,並無一絲關係。”

陳瑜一時間不覺被震住了,心裡隻恍惚想著:楚雲霄你真的已經知道了過去所發生的一切事跡嗎?可是你若知道了真相,又怎麼會甘願為仙帝效命?!

——但眼下,楚雲霄顯然並不願意聽到自己詳說這些前塵往事。

…估計自己在他心裡的信任值早已降低到冰點。

陳瑜默然了半刻,又禁不住道:“可是,你的眼睛”——明明白白地昭示著你是魔族,是不同於其他仙族的異類,又怎麼可能真被天界那些自詡清高的仙族接納。

而且,楚雲霄身上雖然沒有魔氣,卻有著一股不容錯認、十分鮮明的…因身經百戰而形成的…煞氣。

“帝君說我既為神君玄冽之子,便是天界的功臣後裔,縱然有一半魔族血統,亦無甚乾係。隻要我一心為善,身端行正,他便破例授予我仙職,又有何妨?”

楚雲霄淡淡說道,話音依舊清冷如霜,卻並未透出被人賞識後的喜悅之情。

陳瑜頓時垂默無言。他敢肯定,仙帝絕不會如此好心接納楚雲霄,且不說楚雲霄身上流有魔族的血液,就因當年玄冽被封印在北極深淵一事,其中正有仙帝的一份出力,仙帝便不可能對楚雲霄真心相待。

——想必仙帝對楚雲霄,肯定瞞下了當年玄冽被封印的真相,隻提及玄冽曾經被尊封神君一位,後來卻無故失蹤,下落不明。

…可是,如今的楚雲霄,還會相信他所說的話嗎?

而且…

陳瑜心口仿佛針紮一般刺痛,強忍著腹內洶湧的情緒,很是艱難地緩慢道:“你…會這樣憎恨妖魔,是因為…我嗎?”

楚雲霄沉默著,隻字未語,背影猶如孤峰一般,凝止不動。

陳瑜終於受不了這樣死寂一般的寧靜,陡然拔高聲調,憤然道:“你給我轉過身來!你既然說了,要斬儘天下間作惡的妖魔,那我授命於人殺了你師父,豈非正該上了你要鏟除的名單?怎麼,你還不動手嗎?”

話聲剛落,陳瑜便已十分後悔如此失言——這些本不是他的真心話,他也從來不想這樣刺激楚雲霄。

然而話既已說出口,便是覆水難收。

隻見眼前楚雲霄的身軀也仿佛僵硬了一瞬,陳瑜心頭一揪,正想再度開口轉圜,倏然隻聽楚雲霄低沉的話語慢慢響起:“我曾在師父靈前立下誓言,必會為師父報仇雪恨,%e4%ba%b2手將殺害師父的元凶巨惡梟首伏罪,以慰師父在天之靈”

楚雲霄聲調極為緩慢,卻是字字清晰無比,陳瑜怔怔聽著,心中不覺一沉。

“…可我也曾對自己立誓,無論如何,我永遠不會傷害”楚雲霄話到此處,卻微微一頓,方才低低道,“…穆兄。”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陳瑜心神一震,竟不覺有些發癡:原來楚雲霄一直都記得那句承諾。

陳瑜看著楚雲霄的背影,陡然發覺那身形似乎略顯清瘦,不由一怔。

他本來等著楚雲霄的下文,卻見楚雲霄的身影驀然極輕微地一晃,左臂捂上%e8%83%b8口,微微垂頭,全身緊繃,姿態仿佛在承受著莫大的痛楚。

陳瑜不由頓感驚訝莫名,一怔之下,疾步上前走至楚雲霄跟前,定睛一瞧,隻見楚雲霄麵顏雪白,氣色慘淡,雙頰毫無半分血色。而神態舉止,無一不昭示著楚雲霄正在忍受著劇烈的疼痛。

楚雲霄的左臂果然緊緊捂著心口,然而指縫間卻有片縷金光流瀉出來,光華極其耀眼,璨爛猶如烈日。

陳瑜見狀,心裡不禁滿是震驚,腦內隻在刹時閃過一個念頭:這是…符咒禁製嗎?

楚雲霄雖未呼痛,也不曾泄出一點聲音,但陳瑜察覺到楚雲霄整個身軀竟是在微微發顫,心神頓然一震。

他知道楚雲霄性格一貫堅毅能忍,這樣形於表麵,一定是痛到了極致,才無法控製身體,禁不住一麵急急伸手欲扶楚雲霄,一麵急切地道:“你這是怎麼了?”

“彆碰我!”楚雲霄陡然喝道,聲色俱厲,身軀同時往後一退。

陳瑜吃了一驚,不覺立刻便垂下雙手。他還是初次見到楚雲霄如此正言厲色,一時間不禁有些回不過神來,目光如同呆滯了一般,怔怔地瞧著楚雲霄。

而陳瑜的心底,卻在霎時間,似乎連疼痛也感覺不到了,隻剩下一片虛無,乾乾淨淨,空空落落。

好似五雷轟頂一般,陳瑜隻覺得自己仿佛化作一塊冰冷的石頭,就此慢慢風化粉碎成微不足道的沙粒,繼而消失在浩瀚廣大的天地間。

楚雲霄的目光靜靜落在陳瑜略顯茫然失神的臉上,複又不著痕跡地收回,低沉著聲調,一字一句地道:“否則…你我皆會身死寂滅,魂飛魄散。”

一刹那後,陳瑜仿佛才明白過來楚雲霄的話中之意,麵色刷然變得蒼白。

六十、殺戮仙的威名

“…是吮陳瑜幾番張口卻發不出聲音來,最後終於艱難地吐出字句,音色卻已略帶沙啞,“…在你身上下了這樣的禁製?”

楚雲霄靜默無聲,身軀的輕顫漸漸停止下來,然而麵色依舊白得嚇人,仿佛昭示著那痛苦並未消失,隻是楚雲霄卻已經逐漸能夠承受得起這樣的折磨。

又過了一瞬,楚雲霄方才出言道:“…是我。”聲調雖低如提琴,卻亦是平滑沉穩,並無半分猶疑。

陳瑜怔住,好似不能聽懂楚雲霄的話一般,片刻方道:“為、為什麼?”

然而當陳瑜一問出口後,腦中倏然靈光一閃,卻是立刻明白了楚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