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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食 明開夜合 4314 字 3個月前

特教授招收了五名研究生,蘇懿行是其中唯一的亞洲人。

所謂的見麵會,更像是一個小型的聚會,在卡斯特教授的公寓裡,茶幾上擺滿了各色的小甜餅,蘇懿行進去的時候,蘇菲亞正端著一碟鬆餅從廚房出來。

“我想你一定就是蘇懿行。”蘇菲亞混血的臉龐十分美麗,一雙深邃的眼睛仿佛幽綠潤澤的玉石。

而讓蘇懿行驚訝的是,她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他想她必然是中美混血。

初次聚會氣氛非常活躍,卡斯特教授沒有提到任何與學科相關的知識,而是全程在和蘇懿行交流中國文化。

當蘇懿行侃侃而談的時候,蘇菲亞手裡捧著一本書,垂眸看著,對他講述的內容似聽非聽。

這一次聚會,並未成為兩人走近的契機,故事的轉折發生在一次實驗之後。

那已是秋季學期,五人的團隊一起做一個課題,由於時間緊促,幾乎每天都需要在實驗室泡到淩晨。

這天實驗部分臨近結束,蘇懿行收拾好了器材,將馬克杯裡未喝完的黑咖啡倒入水槽裡,掬了捧冷水洗了一把臉,%e8%84%b1下白大褂打算離開,突然聽到隔壁的房間的傳來爭吵的聲音。

蘇懿行頓了頓,鎖上實驗室的門。放輕了腳步,沿著走廊慢慢往前走。走到隔壁房間時,仍是忍不住,朝著窗戶裡看了一眼。

那裡麵的場景瞬時讓他尷尬不已——蘇菲亞似乎是在抽泣,臉埋在卡斯特教授%e8%83%b8`前,一眼看去,她棕色的頭發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蘇懿行並不是沒有聽說過卡斯特教授與蘇菲亞之間的傳言,此刻讓他撞到,隻覺得十分難堪。老實說,任何一個人撞到自己同學與導師之間幽會的場景,都不會覺得自在。

他便垂下頭,裝作沒有看到,立起了風衣的衣領,快速地離開了實驗樓。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是渣渣的生日,所以下午下課就出去買蛋糕了,然後又和同學各種哈皮……渣渣就……就實在沒法碼字了QUQ

放個懿行的番外,明天渣渣會在這章的有話說裡把番外補完,順便更新下一章。

既然明天是渣渣的生日,大家好不好去渣渣的專欄收藏一下作者,就當是送給渣渣的生日禮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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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祝大家平安夜快樂~聖誕節快樂~

第66章 失而複得

Carl率先回過神來,他嗬嗬笑了一聲,看向程似錦,“可以為我們介紹一下嗎?”

程似錦方才斂了目光,露出微笑,正要開口,後麵的蘇嘉言卻突然開口:“我來介紹。”

傅寧硯目光始終注視著蘇嘉言,看著她逶迤前來,空氣陡然幾分躁動,心裡卻好似淹了大水,裹挾泥沙往前,一路的兵荒馬亂。

最後,她定在了傅寧硯麵前。

與此同時,傅寧硯深深地屏住了呼吸。

仍是那樣恬靜的眉眼,當年令人驚豔的神采風流經過時光洗禮,更多了幾分蘊藉。便如褪了火的淨瓷,觸手生溫。

此時此刻,傅寧硯終於確認,站在眼前的,的的確確是蘇嘉言,因為這世上再無第二人,可以有這樣澄淨的目光,恍如秋水長天。

蘇嘉言看著他,緩聲開口,“好久不見。”

一旁的程似錦再次斂起了笑容。

傅寧硯靜靜看著她,嘴%e5%94%87囁嚅,過了許久,方從喉嚨裡擠出幾個乾澀的字:“好久不見。”

蘇嘉言微微笑了笑,捋了捋鬢邊的頭發,看向Carl,“Carl,這位是中國來的交流團的負責任,傅寧硯先生。”

Carl忙伸出手去,“歡迎來到紐黑文,遠道而來的客人。”

傅寧硯伸出手去,簡短一握,“幸會。”目光隻移開了一瞬,複又移回到蘇嘉言身上。

“這是我的同事,程似錦,當然你們已經認識了,”蘇嘉言笑了笑,在傅寧硯恍惚帶有實感的注視之下,她的神情仍是隨意自然,不卑不亢,她將目光移到蘇迎晨身上,停了一瞬,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猶豫,“這是晨晨。”

蘇迎晨仍是躲在程似錦身後,頭卻伸了出來,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卻充滿好奇地打量著傅寧硯。

蘇嘉言話音落下,傅寧硯便朝蘇迎晨看去。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目光頓時在半空中相遇。蘇迎晨眨了眨眼,卻沒有躲開。

瞬時之間,傅寧硯心中陡然生出無法言喻的情緒,又熱又漲,似乎要將他整個心臟都撐破……如果蘇嘉言還活著,那麼這個孩子,這個孩子……

蘇嘉言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想法,不慌不忙地補了一句:“懿行的孩子。”

傅寧硯一頓,表情瞬間僵在臉上。

蘇嘉言臉上仍是帶著淺笑,卻緩緩走到程似錦身旁,自然地挽起了他的手臂,“既然三少遠道而來,今晚就由我和似錦做東。”

傅寧硯隻怔了一瞬,一直緊攥的雙手此刻放鬆下來,他看了看蘇嘉言,又看了看程似錦被挽住的手臂,緩聲吐詞,“劇團晚上還有安排,感謝蘇小姐盛情相邀,傅某隻能心領了。”

傅寧硯神情疏淡,這幾句話說得滴水不漏,仿佛方才失態的並不是他自己。

一瞬間,蘇嘉言挽住程似錦的手,卻微微地鬆了鬆。

傅寧硯看向程似錦,“程先生,劇團的人現在在哪裡?”

“已經回酒店了。”

傅寧硯便微微頷首,“感謝程先生全程翻譯,我就先告辭了。”

程似錦自然從蘇嘉言和傅寧硯的神情之間讀出了些內容,也看出傅寧硯在情勢上本是處於全然的劣勢。可頃刻間,他便換了臉色,將劣勢轉化為了優勢,應付得體麵而周詳。

這個男人,定然是見慣了大場麵,又極能隱忍。

從進到店裡的瞬間,程似錦就感覺到了莫名威脅;此刻這威脅仿佛化作實質的刀鋒,正帶著勁風朝他掃來。

程似錦便伸手覆上了蘇嘉言挽在他臂間的手,笑著說:“傅先生太客氣了,這隻是我的工作而已。隻是不能跟我們聚餐,有些可惜。嘉言的確好久沒有見過來自中國的朋友了。”

一句話,將傅寧硯放在了全然外人的位置。

傅寧硯隻是淡漠地掃了一眼,“有緣定會再聚,再見。”

他邁開腳步朝著門口走去,一路神色冷靜,目不斜視。

門上的鈴響了一陣,隨即傅寧硯便走了出去。蘇嘉言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身影消失建築的拐角處,她方才鬆開程似錦,退後一步,幾分不自在地捋了捋頭發,“似錦,抱歉,我……”

程似錦笑了笑,將蘇迎晨從身後拉出來,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將蘇迎晨抱到%e8%85%bf上。

蘇迎晨看著蘇嘉言,神情怏怏,“媽媽,我不是舅舅的孩子。”

蘇嘉言忙蹲下|身,直視蘇迎晨的眼睛,“晨晨對不起,媽媽不是有意撒謊。”

蘇迎晨耷拉著頭,不說話。她年齡太小,還說不清這些情緒,隻是能夠敏[gǎn]地覺察到自己的媽媽有些反常。

Carl一直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此刻看晨晨不開心,便聳了聳肩,朝著晨晨伸出雙手,“來晨晨,我帶你去玩彈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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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l將晨晨抱走了以後,程似錦指了指桌子另一端,“坐。”

蘇嘉言按了按額角,在程似錦對麵坐下。

“所以,他是……”

“晨晨的父%e4%ba%b2。”蘇嘉言直言不諱。

“看出來了,五官有些像。”

蘇嘉言微微歎了口氣,手撐著額頭,低下目光,“我是知道他要來,所以才拒絕了翻譯的工作。事情很複雜,總之……他,他以為我已經死了。”

程似錦是第一次聽蘇嘉言說起往事,他猜想過去的事情一定錯綜複雜,卻不知道竟然會這麼複雜,他臉上不由現出幾分驚訝的神色,“能瞞住這麼多年,你也很厲害。”

蘇嘉言微微苦笑,“這是下下之策,當時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我沒有告訴過你,是因為我以為這輩子我和他都不會再有重逢的時候……但到底,世事難料。”

蘇嘉言抬眼看向窗外,靜默的目光裡卻帶著久經歲月的幾許滄桑。程似錦微妙覺得,這樣的目光,將他從她的世界隔絕開來。

他認識的蘇嘉言,一貫的端方溫柔,仿佛紐黑文的春雨,安安靜靜,卻沁人心脾。可是,在他沒來得及參與的那些日子裡,她或許也曾瘋狂絕望,也曾歇斯底裡……

而傅寧硯,完整地度過了那些日子。

他覺得心裡暗暗生起的嫉妒的火焰讓他非常不痛快,於是直接開口:“他在紐黑文的時候,我可以忍受你想著他,但是我希望他走之後,你能正視我的要求。”

蘇嘉言目光轉過來,“我沒有想著他。”

“你現在就在想他。”

蘇嘉言頓時緊抿嘴角,眼神卻在程似錦坦蕩的注視之下,微微閃躲開去。

——

出了咖啡館,傅寧硯沿著當前的路一直往前走,不知不覺間又走回了校園。

抬眼便是古式的建築,在碧藍蒼穹下,凝然不動的灰色牆體仿佛低%e5%90%9f的久遠詩篇,刻在風化的石碑之上。

他停下了腳步,臉上淡漠的神情終於被一抹痛色取代。然而心底漸漸蔓延的,卻並非全然的痛。

他靜靜立在廣場上,抬眼看著天空。

如果是以往,他必然會不顧一切,千方百計也要將蘇嘉言重新搶回身邊。

可這四年裡,他想得最多的便是,如果時光倒轉,他一定不會前去招惹蘇嘉言。他要像一個普通的戲迷,蹲守她的每一場演出,在她謝幕時,獻上一束新鮮的百合。就這樣默默看著她,直到她不再唱戲的那一天。

這世間,愛有多種。怒與嗔是愛,喜與悲是愛,嫉妒與占有也是愛。但真正高貴的愛,應是哪怕自己身處煉獄,為了對方的自由喜樂,也當毫不猶豫地赴湯蹈火。

從前他做不到,也從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到。

但這四年的漫長煎熬教會了他如何做到:他願意以身相贖,換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