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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食 明開夜合 4353 字 3個月前

暗調查景興插手的原因。

這一日傅寧硯剛剛從會議室出來,便聽秘書說謝澤雅打過電話來找他。

他按捺之下心裡的煩躁,給謝澤雅撥了電話。

“寧硯,猜猜我在哪裡?”

“逛街?”

“當然不是,”謝澤雅聲音帶著笑意,“我在陪阿姨逛畫展。”

近日正在舉辦的畫展隻有崇城美術學院的百年校慶巡展,傅寧硯頓時麵色一沉。被崇城美術學院開除的事情,一直梗在段文音心裡,傅寧硯早就聽她提起,說想通過捐贈成為學院的名譽校友和客座教授。

如此看來,她終究是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了。

他聲音也便帶了幾分冷意:“代我跟她問好。”

“寧硯,你不開心嗎?”謝澤雅聲音幾分猶疑。

傅寧硯還沒回答,那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即響起段文音的聲音:“聽說恒盛的案子出了問題。”

傅寧硯幾分嫌惡地皺起眉頭,“我正在處理。”

“董事局那邊已經有所微詞,你最好快點解決,讓景興搶了先,可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不勞您費心。”

段文音聲音淡漠,“還有,澤雅剛剛回國,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她不願打擾你,但是你要主動關照。”

傅寧硯心裡煩躁更甚,“我倒是想問您,當日執意拆散,現在又來費力湊合……”

“你在質疑我的決定?”段文音打斷他,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她微皺著眉,神色不悅的模樣。

“我為什麼不能質疑?”傅寧硯一聲冷笑,“您現在用來捐贈三流學校的錢,都是我賺來的。”

段文音靜了一下,聲音更冷,“我要是當時把你掐死在廁所,可就輪不到你現在來對我大放厥詞。你現在很不冷靜,我不想繼續和你說話。”

說完便掛了電話。

傅寧硯心裡頓時冒起一股火,一抬手掃掉了辦公桌上的東西。在外間的秘書聽到動靜立即推門進來,見傅寧硯怒氣衝衝頓時嚇了一跳,“傅,傅總……”

“讓譚睿過來。”

傅寧硯薄%e5%94%87緊抿,頭也不回地朝著門外走去。

到達樓下時,譚睿的車已經停在門口等待了。傅寧硯上了車,吩咐道:“去找嘉言。”

譚睿應了一聲,打起方向盤朝棲月河方向駛去。

此時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塗。傅寧硯煩躁到極點,反而冷靜下來。

譚睿通過後視鏡覷著傅寧硯的表情,問道:“三少,蘇小姐已經不生氣了?”

傅寧硯一怔,片刻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段時間忙得焦頭爛額,即使蘇嘉言的臉總是不自覺地飄進腦海,他也飛快地將其驅逐出去。

“譚睿,問你個事。”

譚睿一驚,連忙擺手,“三少,除了我開車,其他事情我可不懂。”

傅寧硯身體放鬆,往後靠去,“你結婚七年了是吧?”

譚睿五年前就在給傅寧硯開車了,為人老實誠懇,從不亂說話,偶然說話,也都是說到了點子上。

提到家庭,這個老實木訥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理成板寸的腦袋,嘿嘿一笑,“我閨女已經上大班了。”

傅寧硯“嗯”了一聲,“你夫人和你什麼時候認識的?”

譚睿一時不明白為什麼傅寧硯要問起這些瑣碎的問題,怔了一下,笑道:“她是%e4%ba%b2戚介紹的,我讀書的時候認識一個姑娘,一直想出人頭地了就去跟她表白,所以最開始挺不樂意的。”譚睿摸了摸口袋,“三少,我能不能抽支煙?”

傅寧硯點頭,“隨意。”

譚睿抽了一支煙出來,點燃之後打開車窗,長長地吸了一口,“後來相處久了,就發現我老婆是個好姑娘,當時我窮得叮當響,她也不嫌棄,直說人好懂得疼人就行了。”

他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所以後來就結了婚,生了娃。”

“那你讀書時候認識的……”

譚睿立即笑著擺擺手,“其實男人都是賤骨頭,總覺得得不到的才最好。我閨女滿周歲的時候,那個姑娘來找過我。當時她約我出來,我高興了大半晌,還專門去買了一套新西裝。結果見了麵,才發現有些事……還真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距離產生美?人還是那個人,但是感覺已經不是那種感覺了。她老公做生意虧了,想找我借錢。請我吃飯,讓我點菜,又緊盯著我手裡的菜單,我說一個菜名她都要算半天。當時隻覺得可笑,當年那種心情,再也沒有了。”譚睿看向窗外,吐了一個煙圈。

傅寧硯聽著,一時陷入沉思。

此時前麵的車子往前挪了,譚睿趕緊掐了煙踩油門,“三少,我就單純講講自己的事,你可千萬彆多心。”

傅寧硯笑了笑,擺了擺手。

車子慢吞吞地往前開著,到達劇院附近的時候,已是七點多。車子開過去,一路彌散著飯菜的香味,傅寧硯想要見到蘇嘉言的心情一時便更加急切。

車子還沒挺穩,他便打開車門朝樓上跑去。

到達四樓時,他猛地刹住腳步,深深呼吸幾次,才抬手敲門。

沒有人應門。

又敲了幾次,還是沒有人應。

傅寧硯忍不住,拿出手機撥了蘇嘉言的號碼,那端傳來機械的聲音:“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好像一個氣球被紮破了一般,傅寧硯滿漲的情緒頓時消散得一乾二淨。

他正要離開,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傅寧硯趕緊幾步下去,見聶君君正提著一隻垃圾袋出來。

“君君。”

聶君君抬頭見是傅寧硯,頓時一怔,“姐夫?”

“你嘉言姐去哪裡了?”

聶君君露出古怪的神色,“她出差去了啊,姐夫你難道不知道?”

“去哪兒了?”

“不知道,說是要陪陳師傅開講座吧。”

聶君君看著傅寧硯陰沉的臉色,欲言又止,“姐夫……”

“怎麼了?”

“你……是不是和嘉言姐分手了?”

“為什麼這麼問?”傅寧硯盯著她。

“那天黎大哥帶她回來,我當時在樓下便利店,看到她哭得可慘了。”

傅寧硯怔住。

蘇嘉言哭了?

聶君君低頭看著腳尖,“嘉言姐還是很喜歡你的……”

“她怎麼會喜歡我。”傅寧硯忍不住反駁。

聶君君猛地搖頭,“她當然喜歡你,每次姐夫你過來吃飯,她都很早就開始在廚房準備,還會高興地哼歌。她肯定是喜歡你過來,才會這麼用心的。”

她觀察著傅寧硯的表情,“姐夫……你是不是誤會她什麼了?嘉言姐這個人,是不太會表達感情,但是如果不是在乎一個人,她根本懶都懶得理她。”

傅寧硯靜靜聽著,心在一種難以言明的欣喜和痛苦之間不斷地掙紮,一寸一寸揪緊。

是的,他早就知道,對蘇嘉言而言,真正的不在意不是愛也不是恨,而是徹頭徹尾的冷漠。

他一貫視她為旗鼓相當的對手,以為在絕情方麵兩個人向來不相上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是,這樣一個女人,居然會喜歡他。

她居然會喜歡他……

聶君君還在說,而傅寧硯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緩緩邁開腳步,朝著樓下走去。

“姐夫!”

聶君君喚了一聲,怔怔看著傅寧硯沉默的背影,倒影被窗戶裡漏進來的夕照拉得很長很長。

重新回到車上,傅寧硯疲憊地按了按額角,吩咐譚睿:“回公寓。”

譚睿朝四樓看了一眼:“蘇小姐不在?”

“她不在。”

傅寧硯帶著幾分讓人心驚的蕭索。

——

到達小區,門口保安室的小哥將傅寧硯攔下,“傅先生,有你的包裹。”

譚睿下車去幫忙取,然而走進去看到摞在保安室裡的四隻大箱子時,忍不住一怔。他也不多問,讓小哥幫忙搬出來。

傅寧硯在看到箱子時,臉色頓時一沉,“這是什麼?誰寄過來的?”

譚睿猶豫了一下,回答:“蘇小姐寄的。”

傅寧硯立即下車,走過去將譚睿手裡抱著的箱子打開,裡麵是一箱子的衣服。他麵上頓時罩上一層寒霜,冷著臉將剩下的箱子也都打開。

他的書、浴袍、香水、須後水……甚至一枚小小的袖扣,都不曾落下。

霎時間一陣怒火從心裡生起,他後槽牙要緊,太陽%e7%a9%b4青筋都突了起來。

譚睿小心翼翼開口:“三少,你和蘇小姐分手了?”

傅寧硯將箱子一腳踢開,冷冷一笑,“她想得美!”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回車上。

譚睿趕緊彎腰去撿東西,傅寧硯冷聲喝道:“不用撿,回來開車。”

保安小哥傻了眼,“哎這些東西……”

譚睿說:“你幫忙撿一下,放在保安室,我等會過來取。”

保安小哥“哦”了一聲,看著譚睿上了車,車子繼續朝裡開去。

傅寧硯打開門,清冷的燈光傾瀉而下,室內冷氣開得很足,這個以黑白為主色調的公寓尤其顯得冷。

他心裡的怒火霎時間消退得一乾二淨,心臟的地方開始悶疼。

到底是什麼時候,他已經習慣了麵對蘇嘉言那張冷淡不苟言笑的臉;習慣了氣她,想看到她著急跳腳的模樣;習慣了工作上遇到不順意的事情,就想要回到她身邊;習慣了忽略她也忽略自己的心情,依然把這段感情框定在最為單純的錢|色交易。

可是這樣一個冷淡理智,遇到任何事情都能麵不改色冷靜處理的女人,居然也是會哭的。

這樣想著,他覺得整個心臟都在微微戰栗。

對他而言,這種關係中的感情一貫隻是累贅,所以即便隻有一點苗頭,他就不會毫不猶豫地